霍天北仔细回想着。她很少跟他提出要求,每次提出都是为这种小事。上次是为了一幅猫蝶图,这次是为了一条小狗。应该只有这两次,她明确地告诉他,她想要什么。至于别的比这些重要的事,她态度反而是轻描淡写。
这种日子,其实挺耐人寻味的。
他站起身来,去里面更衣洗漱。
顾云筝低头看看肥肥。
肥肥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应该是有些害怕霍天北,刚才特别安静。
她笑着安抚了肥肥一会儿,听到熠航欢快的语声,笑着抱肥肥出门。
霍天北洗漱更衣之后,转回东次间的时候,熠航像只小鸟一般进门来,投入到他怀里,“谢谢四叔!”
“嗯?”他不明所以。
熠航一双小手握住霍天北的手,“您带回来的小狗我很喜欢,谢谢四叔。”
“……”霍天北扯扯嘴角,“喜欢就留着吧。”他还能说什么?
顾云筝走进门来,听了这话,漾出狡黠的笑。
熠航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和肥肥玩儿。
霍天北落座,示意顾云筝到了面前,似笑非笑,“下次,你能不能跟我说,你想要个孩子?”
她喜欢与猫相关的图画绣品,她喜欢那个叫肥肥的小狗,她为了这些跟他说她想要。
可是孩子呢?她不声不响地服了药,事过之后才与他说。
她从没跟他说过她想要孩子,她到如今也不曾为了服药的事而现出一点难过。
他真不愿意确定、承认那个念头——她不想为他生儿育女。
顾云筝笑容微缓,“好啊,下次跟你说这句。”
霍天北勾低她颈子,在她耳边询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顾云筝语声柔和:“我就算是心急也没用,总要等两年的。”
她怎么就不能心急了?就算他不精通医术,还找不到良医帮她尽快调理好么?她不过是在委婉地告诉他,服药的事她也许记恨太夫人,却并不抵触服药这件事。她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很多事,她都对他直言不讳,只有这件事,她总是言辞委婉得可称为含糊其辞,也只有这件事,她不是不能,而是不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着想。
顾云筝和他拉开距离,“我去看看熠航,被肥肥咬到就麻烦了。”语必转身出门。
这件事,她没办法跟他深谈。
家族覆灭的经历,让她害怕他会步父亲的后尘,她没勇气再经历那样的生死离殇。
不想让自己经历母亲临终前经历的一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经历那份彻骨的疼痛。
她从来就没想过为哪个男子付尽一生。生儿育女,是亲手搭建起无从逾越的生之藩篱。她不要。
她是自私到了极点,她该为人唾弃,她没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她明白,从来就明白。
她只是无从选择,她有在她看来比生儿育女更重要的事情。
她只是无从解释,没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也就没可能奢望他体谅。
过两年再说吧。
也许两年之后,一切都已不同,他能让她甘愿、觉得安稳,或者,他无从容忍,与她分道扬镳。
怎样都好,她都不会有怨言,给她两年时间就好。
室内光线一点点变得黯淡。
霍天北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寒凉。
她之于他,是适合成婚的女子。
若是她懵懂,无妨,像之前一年一样,当个摆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