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这种事不能诉诸于言语。要怎么说?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她若睁着眼撒谎不承认,他就是无理取闹。
他地位越高越稳,就越不会轻视谁。但是他也有那个自信,只要他想要的女子,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让任何女子心甘情愿跟随他。要命的是,他如今只想让枕边妻全心全意的待他,她却不肯。
或者,是不愿?
不愿,又从何而起?
女人真是太麻烦了,让他摸不清头绪。烦死了。
烦死了她。他到底还有什么没给她,还有什么不让她满意?
混账啊,真是比他还混的小东西。
一面气得要死,一面又狠不下心来粗暴对待。
狠不下心,舍不得。
一个自幼习武的女子,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也这样问过自己。说不出原因,就是舍不得,哪怕心里知道她看起来是兔子,实则是狐狸,还是舍不得。而且那份舍不得会直接反应到身体上,也许想过让她雪雪呼痛,但他做不出,舍不得。每次孟浪片刻,便会轻柔相待。
拧巴,拧巴死了。
恨她,恨死她了。
可也想她,每日都想。哪怕不碰她,抱着她入睡也心满意足。
其实要的是很简单——她从心底守着他、依赖他。就够了。
偏生她不肯,也不告诉他为何。
多可恨。
顾云筝真就是有苦难言,承受着他的时而激烈时而温柔,隐约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却无从安抚。
他不能太贪心,享有她的身体,还要她的心魂。
早间,顾云筝洗漱时,李妈妈低声通禀:“昨晚,秦姨娘去了太夫人房里,过了子时才回去歇息。顾家的钱妈妈天没亮就到了太夫人房里。再有,太夫人曾命人去过顾家,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由她去。”顾云筝双手浸在铜盆里,铜盆里是兑了一种醋的水,能将她手上的薄茧软化、消除,“别拦着太夫人。迟早有这么一天,那就不如早一些。”
李妈妈称是。
回到寝室,顾云筝撩开床帏,俯身吻了吻醒了却懒得起身的霍天北,“问你个事儿。”
霍天北漾出微笑,顺势环住她,不让她起身,“说。”
“太夫人恐怕是容不得我了。你呢?”她眼波清明似月,“你给我句准话,我才知道怎样应对。”
“我要是容不得你,不用跟你耗到今时今日。”霍天北侧转脸,吮着她一颗耳垂,“这种话你也好意思问?梦游呢?”
“当我梦游也行啊。”顾云筝笑着掐了他手臂一下,“你这话,我当真了。”
“废话。”霍天北咬了她耳垂一下,语声有些慵懒,甚至是漫不经心的,“你要记着,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得一辈子在一起。我不会食言,分开也太麻烦。”
“食言——这话怎么说?”
“娶你之前,我跟自己说的,不管好歹,这辈子只娶一个女子。”
顾云筝真是服了他。
很严肃甚至很严重的事,他就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言语打发过去了。可也足够了。态度虽然不郑重,却一定是心里话。
一定要问问他的。有了他的允诺,她才能确定自己该顺势离开或留下。不然,心里没底。
霍天北捧住她脸颊,目光终于郑重了一点点,“太夫人要是刁难你……”
“我先应付着,不行再找你。”顾云筝对他笑。
“好。”他奖励似的啄了啄她唇瓣,又一本正经地威胁,“要是弄到被她们扫地出门的地步,我可连你一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