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尔虞我诈

“我那时确实也是需要昏迷,并非完全骗你。是因为少俊说,那样的伤势,只有安神宁气,才更易恢复。”曹丕用袖子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所以他给我开了许多安神的汤药,令我睡过去时毫无知觉。不过他也知道,我思念你已久,心中如痴如狂,郁积在心中,也一样对身体康复不利。所以他得知你已入世子府后,便时常这些汤药,好叫我能暂缓相思之苦。”

他修长的手指,自她的眼角轻轻滑下,滑过脸庞,滑过颈子,落在她清瘦的肩胛之上,轻轻地按了按,竟是如当初织成的手法一般,虽未曾当真以真气激发她的气血,甚至都未曾弹动她的经脉,指尖却仿佛有着奇异的力量,只这轻轻一按,便令得她半边身子,都随之酥软了:

“那晚你来照料我,我起初是醒着的,后来被你按摩久了,少俊怕我万一动上一动,被你察觉出来,便又悄悄给我服了安神丸,令得我后来终究还是睡了过去。不然起火之时,秘道之中那样难走,若我醒着,绝不会舍得让你那样辛苦……便是清醒着的时候,我虽是卧着一动不动,可你那样细心照料我,为我按摩经脉,唯恐我卧得久了,气血有什么损伤,个中情意,殷殷在兹,我的心中,实在是……实在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织成却觉额上一热,是他轻轻将唇压在其间。

她忽然就很没有出息地僵住了。

是在梦中,还是在很久之前?也曾憧憬过这样的爱情,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想过有这样一个人,不是那种天雷勾地火、地崩山裂、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一样的抵死之吻,而是这样温柔的、有礼的、然而坚定的,吻在自己额间。

从前的柯以轩是不会的,那个时空的男子们似乎都不会。

过度疲累的情感消费,光怪陆离的现代文明,已经完全麻木了那些细腻丰富的神经。自己潜心于纺织服装的研究,难道不正是在潜意识里躲开那些速食一般的所谓“爱情”?而“秋风洛水”系列的火爆销售,难道不正是因为它所蕴含的优雅、闲适和穆然的高贵之韵?

为什么这世界上但凡打动人心的,一定是需要凝聚心神投入其中的,一如那斑斓多姿的织绣锦匹,是千万根丝线的交错间杂,熟透于心的花本着色,数代人灵光的汇融与心血,才有了震慑人心的华光异彩。

一如她与曹丕,若不是先前经过了太多的蹉磨、错过与等待,也不会有这落在额上发间、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却蕴含有重若千钧情意的一个吻。

她张大了嘴,有如雷亟般呆站在那里,泪水却一刻也未曾停歇地流下来。

“你的袖子……呜呜……”她揪住他的衣袖,把鼻涕眼泪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擦上去,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句话来:“怎么这样软……”

“我特意换的。”

他的笑意之中,似乎也带有欣慰的酸涩,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但那唇终究是挪开了——不然怎么说话……

“换……换的?”

“知道你看到我会哭,知道你会用我的袖子来擦眼泪,”他抬起袖子给她看,烟紫间杂暗金云纹的袖口,此时更显出几块暗色的湿渍来,斑驳显眼她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那是她的鼻涕和眼泪……

“可是,怎么这么软……”

她还是嘴硬地扯着这句话不放,其实也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寸步不让、冷硬犀利,又或是柔中带刚、张弛有度,这是她面对别人敌意嘲讽时的应对风格。多年来遇到的人,对她有善意的不多,她习惯了保护自己,习惯了冷静应对,对这种温暖得几乎要将人融化掉的氛围,反而才是惊慌失措,进退失仪。

“你虽素来擅锦,却未必看过这种锦,这是我们魏锦中的低等货色,名为软烟罗,因了用料较劣,丝质疏空,织出来的锦面也达不到细腻光洁的程度,故不被时人所喜。其实用来作为家常穿着十分舒适,依我看倒是这些人不识货。”

“那你堂堂魏王世子,还穿这样的锦袍,这世上多是先敬衣裳后敬人,若是别人见了……”

软烟罗?

等等,这个名字怎么这样耳熟……

她抬起泪水流净之后更加明澈的一双星眸,疑惑地看着他,恰好对上他那漆黑如夜的眼眸,目光相对,心里顿时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隔得这样近,这样近的凝视。

在他昏迷之时,春阳殿起火的那一晚,她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一直在看着他的五官眉眼,似乎怎样也看不足、看不够一般。那时他是安静的、软弱的,却令她感到亲切。在两人相处的幽静时光,在那深深的大殿里,她觉得安全而美好。当然,如果他的伤势不是这样令她耽心,她就会觉得十全十美。

现在的他,清醒过来的他,却是她记忆里的样子。长眉轩然,眼眸漆黑,眉目间是淡淡的冷,唇边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冷静而沉着的他。

不,不,还是有不同的,如今的他,便如那名为软烟罗的锦衣一般,那样温暖柔软,让她一将自己的脸贴到那锦衣之上,便再舍不得离开。

“我是魏王世子,朝廷的五官中郎将。穿什么衣服,又有什么打紧?”

他微笑着看她把脸贴在袖子上,象一只冬天里煨灶的猫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便是连她自己,恐怕都有些如梦似幻,若不是这个场景,这样大悲大喜后的心境,也不能够有这样恍惚的模样:“再说,我是专挑了这件衣服等你。”

织成睁大了眼睛,星子般的眼眸带着朦胧的意味,更象一只猫了。

曹丕伸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你一见我,必然会大哭一场,便是有一两块绢帕,想来也是不够的,不如就穿了这样柔软一些的衣裳,任你哭出两大缸来,也能擦得干干净净!”

她怔了一怔,不由得扑噗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又紧紧抱住了他的那条胳膊。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两个人就以这样古怪的姿势,相依偎着坐在席上。久久不发一言,只听见北风刮过窗棂,粘着的窗纱簌簌轻颤。

在这样静谧的小天地中,似乎一切都在远去,唯有此时可以地老天荒。

可是什么是地老天荒?

是在不远处的万年公主府,那荒废了的宫院,曾经的凌波阁中,也曾经有一个女子,想要与他地老天荒……

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拧住,绞痛蓦地迸开。

她抬起头来,口中却问出别的话语:

“今日皇后召我入宫之事,你可听说了么?”

先前的娇娜羞涩,很快就如潮水般褪去了,她端端正正地坐起来,脸上虽还有些红晕,却已恢复了素日的清明。

明知道在这样的当口,实不应儿女情长,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些遗憾。

却也收敛了心神,道:“你是日中之时奉召入宫,后又乘帷车出宫,复于日昳之时回宫。我便是在日中之时,便‘醒’了过来。”

织成一凛,便知他果然是托病退避,暗中却对诸事无一不知,便是自己在宫中的所为,即使是曹植有贯卫相助,又改头换面出宫,仍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曹植为什么要带她出宫,以他的聪明,到底猜不猜得出呢?

“魏王年后将再征东吴,世子病重,朝中留京之人,正是临淄侯。”

“我那三妹自幼受教于宫中大家,最是讲究纲常分明的,性情本就冷淡,又视我与阿父为乱臣贼子,当时在宫中为贵人时,便素来与我们疏远。等到做了皇后,更是处处要与我们划清界限,等闲除了节庆,连我阿母也极少入宫参见。”

曹丕的话语之中,谈及这位曹皇后,终究还是带上了几分讥讽:“春阳殿走水,分明也知道我平安无事,她怎会有这样闲心,竟将你召入宫去问话?这事一听,便有几分蹊跷。及至琼台那边厉兵秣马,杀气腾腾的样子,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临淄侯其用意更是彰然若揭。我又岂能不防?”

织成很是无语。

曹植此人于诗赋文章,虽有绝世之才,却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连真正的阴谋,都能被他玩成阳谋。

攻打春阳殿,趁此想要囚禁世子——这样大的事情,居然闹得动静颇大。真是难以想象,若是过往没有曹操的宠爱和若有若无的偏心,没有曹丕的韬光养晦一再避让,他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用脚趾都能想象得到。

“临淄侯……”

织成不由得说出这三个字,想起昔日曹丕与曹植之间兄弟敦穆之时,临淄侯这三个字,无论是曹丕还是她,谁又曾叫得出口?

“临淄侯……”

曹丕嘴角露出一缕冷冷的笑意:“我调了人手来,一边令人做出严守世子府的模样,一边令人乘帷车自角门而出,帷车上套的马却是大宛神骏,又由伍正强带了几个亲卫相护,直奔出邺城而去了!”

难怪不得,世子府这边已平静下来,曹植的人却不见踪影。想必是将既有神骏拉车,又有伍正强随侍的帷车当作了昏迷之中的曹丕车驾,以为世子府的拼死抵抗只是烟幕,横竖世子府就在铜雀台中,那些人还能飞到天上去?这才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一直追出邺城而去。

只是,这样的调虎离山之计,并算不得十分上佳。大宛神骏虽然善奔,但是在曹植等人穷追不舍之下,终究也是能够追上的。到时发现车内之人并不是曹丕,岂能不掉转头来?

“他总以为南军卫护宫掖,乃是我的职司。如今守卫京畿的北军是交在了他的手中,邺都便是他囊中之物,便是此时不必攻入世子府中,候他回来时,我又岂能飞到天上去?只是子建他终究是不明白的,是否执掌南北二军,靠的可不是一个职司,而是潜心经营!”

曹丕站起身来,踱至窗口,往外面沉沉看去:“子建素来只好文人,麾下尽是丁仪、丁廙、杨修之辈,这些人纵然文才出众,素得阿父赞赏,也不是不擅于机谋,却终究是忽略了武人!”

织成悚然,但很快就明白了曹丕的意思。

曹植那样处心积虑,为何曹丕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这许久以来装病退避,其实是心中自有依恃。

回想曹植此人,在历史的记载之上,确实没有他与哪个武将交好的记载。终日里不是与世家子弟,便是与风流名士一起吟诗举宴。反观曹丕,不仅也常与名士等人有唱和之作,且还有过他与大将邓展以甘蔗代剑交手的记载,就她亲眼所见,夏侯氏也曾为之办事,甚至赴蜀这样的私秘也毫不忌讳,足见其与武将一系交往颇深。曹丕交接之人,还不止这些,昔日在铜雀宫中,宫人们对曹丕评价甚高;织造司高喜等人,他也以礼相待;而以吴质出身低贱,品行不高,他也能折节下交,令其成为他的心腹谋士;他能放下身段,又能喜怒不形于颜色,且工于计谋,曹植……性情本真、不拘行迹的曹植,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平素里看着并不觉得,且因了曹操的保护,因了曹植本人独有的坦荡的个人魅力,还有他那幅贵公子俊美的外表,和绝艳一时的溢然才华,让人觉得他被封为临淄侯、且为人中龙凤也算实至名归。

但真的遇到了这样交手之时,真刀*交集,便觉出了曹植的幼稚、轻浮与粗糙。

甚至是曹植对于曹丕的离心,原因也是那样的单纯:

他对这个兄长感到失望,认为兄长既有负于情深一片、仙子一般的甄洛,将来也未必是一个心怀仁德的君王。

这未免就太过理想化了。从这一点来说,他的三妹曹皇后对于其父兄的怨怼,与他倒颇为相似。

他们都将皇帝当作了一个太理想化、太美好的化身,却忘了真正美好善良之人,从来做不成皇帝。

比如曹植自己。

连武将都未曾完全收拢人心,只是凭着曹操给予的一个北军卫尉的名头,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能将整个邺都收管在自己的掌中。

且不论南军还在曹丕的手中,还有虎豹骑、虎卫、青州兵等,或在内城,或在宫闱,或在城郊驻扎,那些看起来是曹操的亲卫,曹植自己秉承君子之道,平时是一直与他们相隔甚远,素无往来的,但身为世子,又被当作接班人培养多年的曹丕,又岂能不沾指半分?

然而……仅仅只是如此么?

以织成对曹丕的了解,他此时表面越是平静,昔日与曹植的感情越是深厚,内心便越是愤怒。

他虽然不再称其为临淄侯,而是称子建二字,但他眸中阴沉的气息,早就说明了他的愤怒。

历史上的最后,曹植是如何失宠的?

织成竭力地回忆,却总觉一片模糊。

也许这个时空,因为她的到来,总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如同蝴蝶的翅膀,引发万里之外的风暴一般,她觉得自己也难以把控,只好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到历史的进程。

大概这也正是,无论曹植对于甄洛之事表现得如何愤慨,她始终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掺和进兄弟二人的争嫡之事中去的原因罢。

她是一个历史的过客,历史上注定了曹丕是要当魏国皇帝,曹植黯然收场。她便不能去改变,哪怕只是小小的影响,也绝不能够。

“但即使如此,恐怕魏王归邺之时,也不会重惩临淄侯。”

曹植攻打世子府,恰恰因为这是兄弟阅墙的丑闻,所以曹操回邺之后无论怎样生气,也必然会将其压下去。便是拘管曹植,却不能令曹植受到公开的处罚。而如果曹植没有得到公开的处罚,其威望不曾受损,下一次再向曹丕甚至织成动手,又该如何?这是曹丕绝不能忍受的。

她心中明白,兄弟相争,哪怕对于后世评价一向是冷酷的曹丕,心中也并不好受。但她更了解他的作风,他忍了这么久,甚至不惜令她担惊受怕,不惜令自己的春阳殿毁于大火,绝不是为了真正的兄友弟恭!他性情隐忍,藏而不发,但如果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令曹植再也无法翻身!

可是只到目前,她尚不能知,他真正的杀手锏,是藏在哪里?

仿佛看透了她未尽的疑问,他微微地笑了,漫不经心地摸了摸窗纱上的桃花——那是织成昨日令人换上去的,这绢纱染色极好,桃花鲜活,仿佛是窗外当真有一枝桃花斜逸而出,印在纱上的影子,简直栩栩如生。

“我那帷车奔出之时,先是走的秘道,在半途才故意令子建的人察觉。子建的性情,我这为兄长的哪里不知道?他素来宽厚仁良,也知道他手下的人若是发现我孤车逃走,哪里还不会趁此机会对我痛下杀手?他不愿伤我性命,故此一定会亲自率人来追。”

织成默然,曹植的确是这样的心思。便是他向她讲述曹丕甄洛之事时,那样痛心疾首,但他对于兄长的感情,仍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厚。

“且我的线路,是从铜雀台奔出,一路经延秋门、长春门……”

这是一条横穿邺城,自西往东的路线。而延秋门、长春门,皆是邺宫诸门的名称……

“你是想让他们以为,你要奔入宫中求救于天子与曹皇后?”

织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你果然聪慧!”

曹丕笑了一声,神情又冷下来:“他们当然会想,如今北军落在他们手中,我哪里跑得出邺都?父王前往洛川拜祭万年公主,一时半刻赶不回来,我在邺都之中唯一的生机,便是宫中的天子或曹皇后。”

这种想法,说起来倒也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曹丕又怎么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他这样聪明,岂能感觉不到曹皇后对于他甚至是对于曹操的厌恶?天子素来明哲保身,况且心中只怕巴不得他们自相残杀,若真是奔入宫中,才是自寻死路。

“我选择了小巷奔逃,但是我真正的去路,是建春门。”

建春门在邺城东边,也是宫城东门,曹丕从这里逃出去,也是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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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真正的用意……

“当时‘我’在帷车之中,已经逃到了长春门附近,佯作已奔入宫中,却受阻无法于听政殿去参见天子,躲藏于宣明门一带,一路上真真假假,自然是有法子将‘我’的行踪令多方报去,使他知晓。他深信不疑,更不虞有诈,果然驱马亲自追了上来。当他来到宣明门一带时,却又听说我已逃往建春门。建春门外屯有北军,且那里的北军右卫唐鉴素与我有隙,若是‘我’落在唐鉴手中,肯定是死路一条。子建心中大急,偏偏此时他在宫城之内,只有一条近路,可以奔往建春门,他那样的性子,如何会想到后果如何?一定是毫不犹豫,便自司马门出,直奔建春门!”

“御街!”

织成蓦然之间,已经明白过来:“原来是御街!那他当时可是徒步……”

曹丕似笑非笑,却并不回答。

怎么会是徒步?

那样心急地去追赶曹丕,曹植只恨胁下未生双翼,怎么可能徒步而行?他……“驱马追了上来”……

在御街之上,居然驱马追上来,分明曹丕是逃不掉的,无非是因为担心唐鉴会借机杀了曹丕。

既起了争嫡之心,还顾得了什么兄弟之情?甚至还这样在意曹丕的性命?若是换个人来,唐鉴当真杀了曹丕,那也是好事。至少曹植不用担个弑兄之罪,还能明正言顺地除掉竞争对手。

可是曹植偏偏就做不到。

他的争嫡更象是一时的赌气——你让我失望,我就给你添堵。但这种无意义的赌气式的添堵到底会给他自己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他年轻冲动的心里从未想过。

忽然想起,在离开那个时空前的某一个下午,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落在图书馆里静静的藏书之上。她随意地翻着一本《三国志》,看到的那一行小字:

“植尝乘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太祖大怒,公车令坐死。由是重诸侯科禁,而植宠日衰。”

邺城北城中央为宫城,宫后为御花园,西为铜爵园,东为驻军的卫城,南为居民里坊。

司马门,就是宫城的外门。史书上记载“卫尉有八屯,卫候司马主卫士徼巡宿卫。每面各二司马,故谓宫之外门为司马门。”有兵士守卫,还有专门的官长,名为司马,故称司马门。这里的司马之职,就设有八人。足见其门之重要。

可以说,司马门是天子寝所的大门,其重要性且不必说,这也是天子颜面所在。平常司马门都是紧闭的,以卫天子。从宫城之中前往司马门的路面,被称为御街,也只有天子可乘车舆行,文武到此皆要步行。曹植为了心急追赶那帷车之中所谓的“曹丕”,竟然公然驱马在御街上奔赶不说,还强行打开司马门!

这事件的性质,已经相当严重,再往严处说,有谋剌天子之嫌!

秦汉以来,名望风评,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声名,甚至一个家族的兴衰。汉天子并无失德之举,不过是先乱于十常侍,后又误于强将权臣,于天下百姓之中的人望尚未失去。袁术当年贸然称帝,落得一个万夫所指的下场。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终究是到死都未敢公然称帝,足见他的心中,对于君臣伦理,尤其是对于天下舆论,终究还是十分畏重,纵使大权在握,也不敢越那真正的雷池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胆大妄为的爱子,居然驱马奔驰于御街不说,还强令并不属他统辖的公车令,打开了司马门!就算他能凭借父亲的威严,压下二子阅墙相争、攻打世子府这样的丑闻,但他又如何按得下儿子以下犯上,冒犯君威的行径?

那可是活生生的事实,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且连天子和皇后,恐怕也已知晓!

曹操听闻此事,会有如何暴怒?

即使眼下织成未曾听说,但史书上那一段记载,想必很快就会发生:曹操大怒,掌宫门警卫、接待的官员公车令获罪被杀,曹操加强了对内部的整顿清肃,而曹植经此一事,也令曹操十分失望,认为他轻浮妄为,不堪大任,从而真正丧失了争夺继承人的资格和权力。

若论心机深沉,曹植如何比得过曹丕!

曹植以曹皇后调走织成,又以织成为饵支开崔妙慧等人,以为曹丕再无依恃护卫,便贸然下手。而曹丕将计就计,甚至连曹植的仁良……不如说是仁懦之心都算计进去,终于令曹植自己闯下大祸,彻底失宠。

当真是一部活生生的争嫡闹剧,背后却是多少人的鲜血与性命!

尔虞我诈,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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