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去探了个监,但是丁五郎敏锐的政治触觉和他圆滑而亲切的为人处世的态度还是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这马太后倒台可是将整个朝廷都进行了大大的洗牌,到处都是重铸的秩序。
而丁修忠他们虽然是站在马太后这一边的,可是他的官职实在是太小了,他存在与否都无法影响到整个政局的变换,所以,朝廷对于他来说也不会赶紧杀觉,只要上下打点的银子够了,这人都不会有事,也能平平安安的捞出来,只是那些家产,只怕是一点半点都别想留下了。除此之外,那就是丁修忠和丁修孝家的后代,起码是三代之内谁也别想在走仕途这条路了。
而这对于老丁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这就好这就好,我就希望能好好的回来就成了,只要被缺胳膊缺腿便已经是最大的保佑了,还能指望什么?说难听点,那些家财算得了什么,又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怎么丢了都不会可惜的。至于仕途……”
说道了这里老丁头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可是却是他花费了最多心思的一个儿子,尽管这些年他对于自己越发的不好起来,可是,老丁头还是寄予了他强大的厚望的。
而现在,不光是丁修忠就连丁大郎还有丁大郎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经不能再走仕途这条路了,他心中的失望哪里是能用笔墨可以形容的。所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道尽了无限的心酸和失落。
听这话,丁小桥就明白,老丁头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事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怕是丁修忠这些年做下的事情他便没有一件不知道的。
丁五郎尽管没有什么官身,可是好歹也是举人了,所以说话做事很是能找得到一些们道,再加上莫思归和丁小桥在生意场上的人脉,很快就给丁修义和老丁头摸清楚了一条上下打点的最快捷的路来。
按照老丁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想留着自己的这个孙子下来帮忙的,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看出了苗头的丁修义给拦住了。而这被丁修义一拦住,一直到丁小桥他们离开舟平县,老丁头都没有再能开得了这个口。
望着一行三人离开的背影几乎都看不见了,老丁头才半感叹半埋怨的说道:“老四啊,你说你干嘛拦住我的话呢?这五郎现在的身份不是正好帮帮忙吗?”
丁修义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老丁头,心中简直是五味杂陈,好半天之后他才直接了当的说:“爹,你觉得五郎凭什么要帮大哥啊?”
“那是他大伯啊!”
丁修义冷笑了一声:“大伯?这个大伯可做过了一件大伯应该做的事情。”随后他顿了一顿,说了一句本来他这个身份怎么也不能去说也不该去说的话:“再说了,他是谁的大伯,也不是三哥家那几个孩子的大伯。这无论是从骨肉上还是从道义上,都不是。”
丁修义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自己胸口那放着的三百两的银票又说:“况且,三哥和五郎在这件事上帮得还不够多吗?大哥对我三哥家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现在我三哥他们能这么做还不够吗?爹啊,你到底要怎样的以德报怨才满足呢?我三哥那是你亲儿子啊。”
老丁头被丁修义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张大了嘴望着丁修义,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他只能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苍老的心酸道:“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啊。”
而丁修义只是静静的收拾着东西,对于老丁头的感叹,他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表示任何一种态度。
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几乎发狂。
马车里的小桌子上放着几个地下用磁铁固定住的小碟子,碟子里面放着不少零食,丁小桥拿起了一块豆沙糕,轻轻的咬了一口气,只觉得那种甜,一直从舌尖落到了心里,让人忍不住的腻味。
从舟平县到永昌县还要花上个一天的时间。
而丁小桥虽然心里真的是觉得自己是过来凑热闹的,可是也不见得完全就报着这样的心思过来的。对于她来说,凑热闹虽然重要,但是能就此看看永昌的市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到了永昌之后,住在了是莫思归自己商号的客栈四海客栈。她虽然没有刻意告诉别人她是上河镇丁家的人,可是也没有刻意的藏着,在加上莫思归是要到自己的商号去走一走的,所以,他们不过刚刚在永昌落了脚,隔天,这众多的商户,特别是这永昌饮食行业的人竟然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免不了的一番应酬。
丁家现在的菌子已经是名扬整个大庆了,只要是做饮食行业的就没有人不想跟这丁家搭上关系,所以,不过才来永昌三天,这见的人已经不少于十拨了,就连一向觉得自己耐性很好的丁五郎也渐渐的觉得不耐烦起来。
不过再去看看丁小桥和莫思归还是那样四平八稳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似乎都透出水来,跟对方讲话的时候更是温文尔雅,丝毫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丁五郎不禁有一些觉得羞愧起来,只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
好容易能回到了四海客栈,白芷早就已经让人给丁小桥准备了热水。丁小桥将浑身都浸泡在了那热水桶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已经要疼的不像是自己一样了。
白芷说:“小姐,你就不烦那些人啊!说得都是一样的话,要办的都是一样的事情,我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就是那一件事情,心里都烦透了,你和莫先生居然还能这样笑眯眯的,真是让人佩服啊。”
“佩服什么?又有什么好佩服的?你当我不烦那些人,一个一个脑满肠肥的,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子,看着我就是那副样子,还好带了幕篱和莫思归过来,不然只怕这些男人都已经把我给撕了吃了。”
“那你还能笑咪咪的?”
丁小桥双手捧了一捧水直接淋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对着白芷笑了笑:“傻丫头,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情,我不过是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本分罢了。”
白芷有些不明白,又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看了看丁小桥,叹了一口气,拿出来洗澡巾开始给丁小桥洗澡:“那我的本分就是给小姐伺候的舒服了。”
丁小桥靠在了浴桶上,静静的望着房顶上的房梁,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是呢,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尽着自己的本分呢?
第二天是周傻子娶亲的日子,尽管还有很多人的排着队要上门来求丁小桥办事,可是,丁小桥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她来这永昌县到底是做什么的,于是,她直接将这一天的时间空了出来。
下楼的时候,莫思归一抬头就看见了丁小桥的打扮,不由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只见她一身的男装,乌黑的头发在头上盘了一个发髻,用的是一支自己后来送给丁小桥的琉璃簪子,身上穿着的浅蓝色的长衫,身上披着一条黑狐裘的大氅,最逗人的是她还给自己的唇上贴上了两撇小胡子,看上去,真是谁家俏生生的小公子。
大大方方的站在了莫思归的面前,丁小桥打了一个转,然后从这莫思归和丁五郎笑道:“怎么么样?可好看?”
丁五郎是第一个笑出声音的,他说道:“哪有谁家的男儿问别人好看不好看的?”
丁小桥很是受教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哥哥说得极对。然后她又去看莫思归问道:“我这样如何如何?”
莫思归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丁小桥微微有点不高兴,而丁五郎则说:“时候不早了,要看热闹就快点把,在这么磨蹭下去,只怕便没有热闹看了。”说着他第一个转身朝外面走去,而丁小桥也跟在了丁五郎的后面。
就在这个时候,莫思归朝着抱石使了一个眼色。抱石立刻对着店子里面的掌柜和跑堂的都划了一个手势,大家立刻都转了过去。
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转过去的那一瞬间,莫思归一把就拉住了丁小桥的胳膊。丁小桥扭头,有点不不痛快的想要说话,她拧着眉,还没有说出声音,只是略微的张开了口。
可是,就在下一瞬间,她所有没有发出来的声音都落入了莫思归柔软的唇舌之中,他的舌柔软却极具攻击性,几下子就深入了她的口中,勾着她的香舌便是快速的挑逗了一番,不过,这一切发生的速度极快,就在丁小桥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莫思归的唇舌已经离开了她的。
而后,在她的耳边,她听到了莫思归低低的私语声:“好看极了,好看的,我恨不得将这街上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挖了下来。”
这时,丁五郎回头,看着莫思归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而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低头不语的丁小桥,不由得怪:“走啊!”
站在两人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白芷,只是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以防止自己的心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