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鱼自己拉出的shi还可以养田。这样连庄家施肥都省下了。”丁修节嘿嘿的笑了起来:“其实,不光可以养鱼啊,还可以养鸭子,只不过要鱼大一点了才能养鸭子,否则鸭子把鱼都吃光了,养了鸭子更好,这庄稼地里别说什么害虫了,连野草都没有了,而且鸭子到处拉shi,这一片的地都不用施肥,而鸭子和鱼长大了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皇帝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作为皇帝最开心听的就是老百姓能过得富足,只要老百姓过得越富足,就越能说明他治国有方,说明他是一个明君,这可是比什么宝贝比什么褒奖都更能让皇帝满足的。
丁家的兴起,算算日子就是从他开始做辅政王开始的,所以,现在看着丁家能过成这样,皇帝心里那也是美滋滋的,简直比三伏天吃了西瓜还要痛快。他看着丁修节笑得开心,也笑得很是开心,他说道:“哎呀,我发现你的生意经可是很溜啊,这一块地,居然让地又种水稻又种庄稼还种菜,还要养鱼养鸭子,你这算盘打得比我精多了。”
丁修节看了看皇帝一点都不像是生气得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他习惯性的抓了头,却抓到了的是帽子,于是就摸了摸帽子憨厚的说:“我就是一个种庄稼的,一辈子的泥腿子,哪有想得到这些啊,都是我闺女他们小辈儿凑到一起琢磨出来的。”
丁修节从来不是一个居功的人。看见皇帝将饶有兴趣的目光投向了一边的丁小桥,便想将所有的功劳全部都推给自己的闺女,不过才想开口就想起了米氏出门之前交代的话:“你可自己把握好了,如果皇帝问起我们家什么做得好的事儿,千万不要只说小桥一个人,一定是要将思归、明远、小阁、小楼还有五郎七郎他们都说上。”
“为啥啊!”丁修节不明白:“这些好多事本来就是小桥自己琢磨的啊,为什么在皇帝面前不能说?”
“我可跟你说,这个皇帝可跟前面个小皇帝不一样,这个皇帝是大皇帝,大皇帝是可以娶老婆的,我们家小桥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再能干一点,万一被皇帝看上了,就算自己不娶,给自己儿子娶了,你能说不嘛?”最近刘氏经常来米氏这里窜门子,说了不少关于这些大户人家什么选妃的事情,其实刘氏很多也是听说的,但是米氏从来没有听过,根本就不知道以自家闺女的资历那是根本不可能去给皇帝或者皇子做老婆的,但是,就算可以,米氏也是一万个一千个不愿意等。
原本刘氏的说得时候她只是听了一耳朵,可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危险,于是,连忙将丁修节拉到屋子里面细细的交代。
在这一点上,米氏和丁修节是高度的统一意见的,他们绝对不想自己的闺女嫁给什么高门大户,更不要说什么皇帝皇子了,他们只想自己闺女老老实实的做个正头娘子,别的什么都不想。
于是,听了米氏的交代,丁修节越想越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所以在介绍丁小桥的时候,那都要出口的话,又生生的改了一改:“我们家啊,都是小辈的做主,我的儿子女儿还有两个侄子,家里的事儿都是他们倒腾呢,我们嘛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说得有道理啊,我们就听着,然后,就误打误撞做好了,说起来了,真是要拖陛下的福呢!”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人尖子中的人尖子,他什么话没有听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现在听到丁修节都已经说了半截的话生生又改成了这个样子,便扬了扬眉毛,然后心下这么随便一琢磨就明白了丁修节的意思。不禁觉得很有趣,看起来,这个庄户汉子是防着自己呢,生怕把自己的闺女说得太好了,被自己看上了,这才连忙分开来说。
他忍不住笑得越发开怀起来,看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皇帝好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个庄户汉子,他摸着颌下的胡子,问道:“你这个闺女模样端正,人也聪明,不知道有没有婚配了?”
丁修节听了这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去看丁小桥。而皇帝的视线也朝着那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去,只见她那张明媚的面孔上,微微浮现出了一丝忐忑,然后她皱了皱眉头,悄悄的冲着丁修节摇摇头。
丁修节咽了咽口水,皇帝没有明白丁小桥的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又把目光投向了丁修节,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说。只看见丁修节道:“回陛下的话,我几个闺女暂时都没有婚配。”
几个?皇帝的眉毛微微一挑,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那朕倒是想做个媒,你觉得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说完了,可是接下去就看见父女两个都噗通跪在地上,丁修节连忙磕头说:“陛下,陛下给的婚配自然是好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陛下给你婚配你还不赶快谢恩!”这个时候一个站在皇帝后面的中年内侍呵斥了一声。吓得丁修节缩了缩肩膀,不过皇帝却立刻制止了那个内侍,而是对着丁修节亲和的说:“这不是好好的说话吗?怎么跪下了,快快起来说话。”
这个时候丁修节和丁小桥谁还敢坐啊,他们可不想被皇帝随便一说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就给定下了,要知道这乱点鸳鸯谱的不仅仅是乔太守,还有皇帝也经常干这个事情啊。
父女两个人谁也不敢起来,丁修节在丁小桥鼓励的目光之下,又抖着生意开口:“回陛下的话,虽然草民的闺女都没有婚配,可是,可是都已经有人家了,还请陛下,陛下……”
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丁家人是不愿意的,但是真正被人赤=裸=裸的拒绝之后,皇帝还是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这种失落就被他的好心情取代了,他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怎么好,不是说君无戏言吗?”
丁修节脑子转不过弯来,一下子就愣住了,额头上背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起来,就在皇帝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欺负人,打算自己给自己找个梯子下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直没有吭声的丁小桥说了话。她的声音好像是山间的流水一样潺潺入耳,清脆却带着一点点少女特有的绵软,可是,语气却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有条有理。
“回陛下的话,刚刚陛下明明是问我父亲想做个媒,不知道我父亲愿意不愿意。小女第一次面圣,所以,对于陛下的话听得尤为仔细,想着今日回去可以跟母亲说说,所以,小女这话应该是没有听错的,不知道可是如此?”
皇帝看着这个第一次抬头说话的女孩子,她并不直视自己,直视垂着眼帘,可是面上却带着自信而宽和的笑容,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胆识,就是皇帝也觉得不一般,他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在这样的凝滞的气氛中,那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立刻就扩散开来,让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丁小桥一直保持着脸上从容、自信而且淡然的笑容,并不因为这样的威压而变得局促和胆怯,反正越发的挺直了脊背,就算自己是跪在地上,也让自己不失去一点点地气度。
好半天之后,就在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个女孩子的命运的时候,就听到皇帝缓缓的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这样短短的两个字,似乎就已经让刚刚好像有点缓和的气氛变得越发的冰冷起来。活活的让那些在这酷热天气里的官员们都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皇帝说:“不错。”
“既然不错,那就说明,陛下是询问我父亲的意思,这便是,陛下并没有宣旨,也没有肯定,那又说什么君无戏言呢?”丁小桥的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而我父亲只是说了实话,只是做了一个子民应该做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皇帝听着丁小桥说话,心里面忍不住对着这个小姑娘点点头,不过面上却不显。
“作为陛下的子民,我们最应该的就是实话实说啊!总不能我们心里想着的是一,陛下说这是二,我们便点头说这是二,这不是大大的错事吗?民女想,如果陛下知道了,想来也是会生气的吧。”
听到了这里,皇帝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呢!”说完这之后,他再次又问道:“难道,朕给你的赐婚,你都不愿意吗?”
丁小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坐在正座上的皇帝。这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一身的威严之气,让人自觉的便矮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