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了这句话之后的丁小桥,心里面那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别看她刚才挺镇定的,但是心里面肯定是紧张的,毕竟面前的中年人可不是自家隔壁的王大爷,想说什么说什么,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这皇帝的性情就贸然说了这样一大堆的话,最后会落一个什么下场,自己也是说不准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暂时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丁氏,你说了这么一大推的话,不过是想说你不愿意,不过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不知道直接驳斥我的话,所以找了那么多的理由,那么丁氏,我就要问问你,刚才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如此,为什么对于我给你的赐婚,你还不愿意呢?”
“陛下,这都说,家国天下,家国天下,这天下太平,讲的不是不打仗,也不是不闹饥荒,而是,每个小家都过好了,都把日子过活了,那么这天下何有不太平的!陛下说得没有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今天陛下需要民女为国献出自己这条性命,虽然丁氏是个小女子,却也不会不愿意。因为,民女也知道,虽然说家国天下,但是,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所以,若是为国,不要说陛下的赐婚,就是陛下要我们全家的性命,我们丁家人也是眼睛都不眨的。”
丁小桥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扬起了声音朗朗说道:“可是现在,国泰民安,国富民强,民女斗胆惜命一回。”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显得很是谦卑又说:“还望陛下饶命。”
皇帝看了看丁小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头对着一边的孔让说:“我便说,这乡下的孩子可要比皇城里面的孩子有意思多了,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别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到了最后饶了那么一大个圈子,还是说她不愿意,哈哈,这个帽子扣得真是大了。”
他说完这个,孔让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顺便说了几句和缓的话,皇帝本来就心情不错,现在听着孔让说得那些软和话也不觉得丁小桥那有些强词夺理的理由漏洞百出了,只是笑着说:“你的理由说完了?”
丁小桥却摇摇头:“陛下,当然,最最重要的理由是民女的父母已经为民女看好了人家了,按照刚才陛下所说的,这个时候,民女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等着出嫁的那一天,因为父母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女的,而民女的父母定然是最了解民女的,所以他们为民女安排的婚事一定是精挑细选的。”
“难道,朕给你安排的婚事不是精挑细选的嘛?”
“陛下安排的婚事定然是顶顶好的,只是,陛下,这天下间,并不是顶顶好的,就是最适合自己的。”丁小桥说着,她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陛下,民女实在是个顽劣之徒,这辈子并不指望能找到一个顶顶好的人,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你倒是大胆,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说起自己的婚姻,倒是爽利。”丁小桥的一句,顶顶好的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话倒是勾起了皇帝心中的一些往事,他不由得也有些感慨了起来,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也不想继续为难这样一个小女子了,于是说:“既然是如此,那么这事儿也就作罢了,只是,日后若是你嫁人了,不妨也让朕知道一下,你这个拒了朕赐婚的小女子,到底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好?”
丁小桥望着满目的绿色,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罗扇,只觉得这一天过得云里雾里的,就连刚刚去面圣的事情都好像是做梦一样。过了一会儿工夫,丁小桥对坐在竹藤床边的白芷说:“你说皇帝的心思是不是我们这些人猜不到的。”
白芷翘了翘嘴角继续在那里削刚刚才送来的五月桃,一边说:“别说皇帝的心思了,我连小姐的心思都猜不到。”
关于这个说法丁小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表示十分的赞同,她叹息:“你说得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大概就是猜别人的心思了,更何况那人是皇帝呢。可是啊,我现在就是很想猜一猜,你说,皇帝把我和我爹给提溜去了,说了这么一溜十三招的不找边际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会是真的想给我做媒吧。”
白芷听了丁小桥这个推论之后,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想了一会儿,才很是不确定的说道:“不能吧,皇帝那么忙,成天国家大事都忙不完,怎么会想起来给小姐你做媒啊,你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说到这里她又说:“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小姐你别乱想。”
丁小桥点点头表示自己十分了解白芷的说法:“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就是这个道理,怎么想都不可能的,我又不是什么公侯人家的小姐,用来赐婚还能拉拉关系之类的,我就是个庄户人家的乡下丫头,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的。刚才这皇帝多半是在逗我。”
越是这么想,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是可能的。可是,这么一想,她又开始琢磨皇帝到底把自己的父亲留下来做什么了,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个所以然,于是她又忍不住问道:“莫思归呢?”
“莫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有看到呢?要不是我去找找抱石问问?”白芷见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丁小桥已经问莫思归好几次了,也就出了出主意。
丁小桥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忽然之间,她的想法就微微的顿住了,莫思归这两日的行踪实在是诡异,而且,都是在皇帝出行的时候才出现的,既然他说他不是乱党,那么他是不是跟皇帝有关系?原本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可是当这种想法一冒出来之后,丁小桥就根本没有办法遏制住这种想法的疯涨,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似乎就已经草长莺飞了。
白芷紧紧的盯着丁小桥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表情有点诡异,不过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等着丁小桥的话,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看见丁小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摇摇头:“不用了,到底男女有别,现在我和他也都大了,还是防着一点吧。”
听着丁小桥这么理所当然的话,白芷嘴角的笑容都要僵住了,小姐,你能不能不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什么叫做男女大防?这些个事情你真的在意过吗?你真的有执行过吗?你当这外人说这个话也行啊,你当着我说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丁小桥看了白芷一眼,看白青的表情就明白这个丫头在想什么,于是她哼哼的冷笑了两声,半真半假的说着:“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谎呢?”
不等白芷回答,前面的一个小丫头就进了院子急匆匆的说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当真?!”丁小桥本来也就是跟白芷说点闲话打发时间呢,也不可能真的等着她的回答,现在听到有人来报了她最在意的事情,当下就从竹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问那个小丫头:“老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说不上来,绷着一张脸,不过,我看那笑影从眼睛里透出来呢!”那小丫头也是个伶俐的,几下子就将丁修节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丁小桥一边快步朝着丁修节和米氏的院子走去,一边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才刚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丁小楼和丁小阁也已经到了,她们三个人凑到了一起,还来不及说今天皇帝的事情,就听到米氏和丁修节的屋子里传来了米氏惊呼声。
三人心下一沉,连忙快步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这一推开屋子门,三人还来不及问出了什么事情,就看见米氏拉着丁修节的手,满脸笑意,不过却红着眼睛,似乎还挂着眼泪。
夫妻二人一看见三个闺女就这么闯进了门里面,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登时就放开了,米氏的脸立刻就红得好像是天上得彩霞,而丁修节则连忙拉下了脸来冲着三个人说:“你们干什么!进屋子不知道找人通传一声吗?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
三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只觉得刚才米氏的惊呼并不是什么坏事,便都放下心来,于是全部都规规矩矩的冲着两个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就笑嘻嘻的退出了屋子。
等到三人才刚刚站到院子里,还不能说话,就又听到有人过来通传:“小姐,小姐,您快去门口看看吧,这左右邻居的好多人都过来了。”
“过来做什么?”姐妹三人这才真是一头雾水呢,现在丁修节刚刚回来,那皇帝到底说了什么旨意她们谁都不知道,而现在外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忐忑不安呢?
“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堵在门口,说是要见老爷,或者要见小姐!”
丁小桥现在更是不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迅速了想了一下,然后也不管什么了,直接掉头去了米氏的屋子里找丁修节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