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扬鞭策马,架着马车离开黄玉斋,忽然启动的马车,让白灵儿的身体习惯性地朝前倾倒。
“小心。”一只手臂猛地握住她的臂膀,耳畔响起的,是莫长歌富有磁性的嗓音。
“哦。”她乖乖坐好,胳膊动了动,却发现某人还没松手,“你放手啊。”
莫长歌倒是很想多碰碰她,只是,这事急不得,为了不把人惹毛,他只能撒手:“待会儿入宫后,你要跟紧本王,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走丢吗?”当她是傻子啊!
“宫中地形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迷路,本王也是担心你。”莫长歌柔声说道,神色还略微有些委屈,好似被她这句话伤着了。
“知道啦,我寸步不离跟着你总行了吧?”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盯着她啊!这会让她有负罪感的。
莫长歌满意地笑了:“乖。”
“咻!”
京城各处拔地而起的烟火将天空轰炸得五彩斑斓,静静坐落在光晕中的巍峨宫殿,闪烁着明亮的宫灯,与天空中绽放的色泽交相辉映。
充满岁月气息的沉重宫门前,一辆辆来自世家的马车徐徐停下,大臣们拖家带口前来,脸上皆带着笑,正与同僚热情寒暄。
白灵儿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皇宫的壮观呢,已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朝她看来。
她立马挺直背脊,扬起温柔的笑容,想表现得大方一点。
“本王还担心你会怯场呢。”莫长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可能吗?”真当她没见过世面吗?白灵儿扔了他两颗卫生球,好歹她也是参加过东宫满月酒的人啊,这些注目礼,她已经体会过一次,早就习惯了。
莫长歌笑而不语,眸子里布满宠溺的光晕。
“十弟。”一道冷冽的声线忽然从后方传来。
莫长歌温柔的面颊顿时一暗,笑容不禁收敛几分,似在一瞬间给自己戴上了一张假面。
丑死了!
白灵儿在心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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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也来了?”还真够意外的,往年这种场合,四哥必定会踩着点到场,没想到今儿却提前来了。
莫谨严信步从马车旁走来,眼睛轻扫了白灵儿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十弟,你平日如何不着调也就罢了,今儿可是年宴!”
他居然把一个农家女带来此处,真是够了!
“有何不妥?”莫长歌挑眉反问,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白灵儿的手,这是一种宣告,宣告着白灵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莫谨严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是认真的?
但随即,他又把这个想法否定,皇家人骨子里是自私的,对待旁人,唯有利用一说,何来真情?
十弟向来纨绔,不喜朝政,怕是对这女子除了一两分喜欢外,更多的却是被东宫怂恿,故意在人前秀恩爱。
莫谨严脑洞大开,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相。
贺喜落马,太医院群龙无首,而刘孜又是刘家的遗孤,如今深得父皇重视,白灵儿乃是他的姐姐,十
弟又恰巧对她起了心思,年宴上带她出席,必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刘孜……
白灵儿忽然感到背脊发凉,打了个机灵,谁在背后说她坏话吗?
“四哥?”莫长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莫谨严适才回神,意味深长地睨了白灵儿一眼,“听说白老板铺子里的药材成分甚好,就连太医院也对其赞不绝口。”
“额!”话题怎么跑自己身上来了?还有,他亲近的态度是在闹哪样?白灵儿有些受宠若惊。
“本王的姨母近日身子不爽,不知你那儿可有什么安神药?本王……”莫谨严想同她套套交情,话还没说完呢,莫长歌就戒备地往前走了一步,阻挡住他看向白灵儿的视线。
“四哥,灵儿她可不会医术,庄王妃身体不适,应当寻太医过府诊治,你同她说,起不了作用。”当着他的面亲近灵儿,问过他的意见吗?
莫谨严脸色微沉,但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还真不好与莫长歌置气。
十弟可以豁出脸面不要,他可不行。
“为兄不过是想去照顾照顾白老板的生意,看把你急的。”怒火在眼底稍纵即逝,“不过,见着白老板这么多回,没想到,她打扮起来倒是个清秀佳人。”
女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奖?他这番话定能在白灵儿心里搏得不少好感。
“当然咯,这衣服乃是本王亲自挑的。”莫长歌得意地笑了。
这话一出,莫谨严顿时语结,嘴角欢快地抖动几下:“是吗?”
十弟这不要脸不要皮的性子究竟是跟哪儿学的?
被莫长歌一打岔,他只能歇了心头的小心思,与四皇子党的朝臣寒暄几句,方才踏入宫门。
“哼。”莫长歌不悦地哼哼两声,有些后悔今儿把她打扮得这么漂亮,早知道,就该让她穿得朴素点,这样才能避免被人看见她的美。
“你可以放手了吗?”白灵儿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下去,擦,他还想牵多久?
“不好。”莫长歌不仅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本王若是放手,你就该被别人抢走了。”
“还有外人在,你丫别太过分!”白灵儿红着脸抱怨。
“本王可没有说错,你看看,本王方才还在呢,四哥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要是不把你看紧点,你被人抢走,本王上哪儿哭去?”他说得很是委屈。
白灵儿又羞又气,合着理由都在他那儿?
不过话说回来,四王爷刚才的态度还真有些奇怪啊。
忽略掉两人相握的双手,一边往宫内走,她一边问道:“你说这四王爷抽的是什么风?”
和莫谨严几次打交道,他的态度要么强势,要么倨傲,可没像今儿这么平易近人。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自己想。”四哥的心思,他尚能猜到一二,不过这事涉及到皇室斗争,他不好明说。
“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吗?”她又不是莫谨严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猜到他转变态度的原因啊。
四皇子与太子
明争暗斗一事,并未挑明,白灵儿又对朝政了解甚少,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是见你长得漂亮,对你起了心思。”莫长歌笑着说道。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她有自知之明,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是玛丽苏,是个人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证明本王慧眼识珠,能发现旁人看不见的好。”对此,莫长歌分外自得。
“油腔滑调。”白灵儿难为情地垂下脑袋,心里既别扭又有几分甜意。
莫长歌刚想再逗逗她,但两人已踏上朝殿外的百丈浮云梯,朝殿近在咫尺,这儿人多口杂,他便歇了心思。
雕栏玉砌的殿堂飘荡着丝竹之声,宫中乐师拨弄着乐器,为宴会热场。
太子党的人冲白灵儿投去善意的目光,以张茉雨为首的名门千金坐在后方,冲她眨着眼睛。
白灵儿莫名有种自己正在走奥斯卡红毯的错觉,从宫门到席位短短几米的距离,愣是让她笑到嘴角发酸,莫长歌被太子党的人围着,抽不开身,她只能孤零零坐在他座位的旁边,这儿是她的专属位置。
按身份,白灵儿便连最末首也是没资格坐的,但她今天的身份是莫长歌府中女眷,虽然她自己不知道,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未来的十王妃,坐在他身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主人,这些女人的表情好奇怪哦。”有嫉妒,有羡慕,总之十分复杂。
白灵儿正襟危坐,垂着脑袋分神和白白说话:“你也有这种感觉?丫的,我觉得自己就像闯进人群的猴子。”
她只是来打酱油的好么?别用这么热情的目光盯着她啊。
别看白灵儿明面上表现得落落大方,可她真心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滋味。
“早知道,我就不该贸然答应。”除夕夜她该待在家里陪爹娘才对。
“不答应的话,二呆就不会把陌影卖给你啦。”白白提醒道。
白灵儿无言以对,想想美容店自陌影来后更上一层楼的生意量,她只能忍了。
刘孜匆匆忙忙忙完太医院的琐事,与钟太医一道赶来朝殿,刚踏进门槛,就被坐在靠前席位上的熟人惊住。
她也来了?
仔细瞅瞅白灵儿坐的位置,他倍感头疼,灵儿她究竟知不知道坐在那儿意味着什么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刘孜真想冲过去好好问问她,奈何,这儿是朝殿,文武百官都在场,他不能做出冒失的举动,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白灵儿遥遥相望。
帝王驾到时,白灵儿形式化地跟着众人行礼,然后就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弱到最低,一门心思和身前矮几上的水果做斗争,时不时分心看看殿堂中华丽的表演,与四周接机攀谈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
她是想把打酱油进行到最后,最好能就这么滴直到离宫,回家陪爹娘守岁,可惜,身旁坐了个莫长歌,注定她的心愿没办法达成。
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咻地掉入银盘里。
她选择性视而不见。
又一颗。
再一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