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2-04 13:41:16字数:3072
蔡明和应了:“他就是要闹大了,我们刑部也不怕。”
“闹不大,最多是到陛下跟前去喊喊冤枉,就说刑部玩忽职守,导致还没审问的犯人自尽都不知道。”朱信之拢着手,神色笃定:“就是这样的话,我估摸着陈昭都不敢去说,他要是说了,父皇又问,陈珂怎么会到天牢去,还不是因为刺杀我朱信之,陛下会说,陈珂死有余辜,不牵连他陈家已是万幸,吼骂他一通,这事儿就过了。”
蔡明和看着朱信之,隔了半晌才说:“如此一来,陈珂的罪恶岂不是就这般糊弄过去了?”
“嗯,就说他是畏罪自尽吧。”朱信之颔首:“为了陈家的颜面,陈昭会领你的情。”
蔡明和又跟他说了一会儿的话,推门出去。
不多时,蔡明和回到关押陈昭的牢房:“陈太保,多有得罪!”
“哼!查清楚了?”陈昭冷笑。
蔡明和神色柔软:“是啊,已经查清楚了,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陈昭脸色冷然:“我二弟无缘无故枉死在天牢,算得上是误会吗?”
“无缘无故怕是说不过去。”蔡明和很温和的开口:“陈珂是畏罪自尽。”
陈昭一愣。
陈珂都没来得及审问,何来畏罪自尽一说?
蔡明和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是一条白绫,正是当时陈珂吊死的那一条,他很认真的说:“这是先前陈珂自尽用的白绫,我们查证过了,是先前那死牢里的人留下的。他当时一时贪恋,杀害了店中掌柜的一家八口,被抓捕后,因为害怕斩首,就撕了自己的衣衫做了这白绫想寻死,后来被刑部发现,他仓促间将白绫藏在草堆里。后来,那人处斩后,刑部的狱卒也忘了稻草下的白绫,不知怎的就被陈珂发现了,他用这个自尽也是天意。”
陈昭听蔡明和说得有板有眼,越发愣怔。
他知道,事情不该这么算了。
正要发问,却见蔡明和神色凌然:“不过,陈珂虽然已经畏罪自杀,他派人刺杀淮安王爷却是不争的事实,陈太保切勿同情他,你看。”
蔡明和说着,又递过去那小孤山上发现的杀人账本,指着其中的几行:“就连陈太保里,都在陈珂刺杀的范围里。这人压根就没把大人当成兄弟呢。”
他言辞间似乎对陈昭十分同情。
陈昭低头看那证据,觉得双腿微微有些酸软。听见蔡明和的话,又觉得柳暗花明——他从前策划的刺杀,如今都用到了实处,算是防患于未然!
他松口气,信了三分:“这畜生,竟连我都想害!”
“陈太保切勿为了这种人动怒。如今陈珂已死,然而刺杀王爷是大事,下官还是要禀明了陛下,陈珂是怎么个处置法,还交给陛下圣心独断。”蔡明和又说。
陈昭拱手:“交给蔡尚书吧。陛下若是牵连,我等也应同罪。”
“陛下圣明,不爱施行连坐,况且有陈皇后和太子保着,太保宽心。”蔡明和又宽慰了几句,恭恭敬敬的将陈昭和家丁送出府门。
到了刑部大门口,蔡明和这才想起什么来,忙说:“瞧我这记性!先前手下不懂事,冤枉了太保,还请太保不要计较,他已经知道错了,方才为了表示歉意,替陈家两位公子说情,太保如果是要回府,还请一并将两位公子带了回去。”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陈昭对蔡明和的示好很受用,拱了拱手:“如此,就多谢蔡尚书和韩主事了。”
他洗脱了嫌疑,又得了两个侄子的自由,当真是喜不自禁。
只是陈珂终究还是死了。
坐到自家的马车上,陈昭这才沉了脸色,想到一会儿回到陈家后,还不知道要如何跟陈渊和二弟妹解释,顿觉一阵头大。
哪知道到了陈家,陈昭将消息一说,陈渊和陈放反应都很平淡。
尤其是陈渊。
他含着泪冷静的说:“我爹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给大伯添了许多麻烦,没有牵连咱们陈家就是万幸,侄儿怎么敢怪罪伯父?”
如此懂事,不愧是陈昭很看重的孩子,他拍了拍陈渊的肩膀:“你能想通就好,回去多宽慰宽慰你母亲。等我一会儿进宫,再想办法消了陛下的怒火,看看能不能将你父亲的尸骨讨回来。”
“多谢伯父!”陈渊重重的说。
陈昭摆了摆手,“你和陈放在天牢也受了很多苦,快去洗洗,好好睡个觉。”
陈渊便得体的告退。
出了陈昭的门,他的脸才沉了下来,布满了寒霜。他眸色阴沉,嘴角冷笑不止,只回到府中想到母亲和父亲,才觉天各一方,悲从中来,忍不住和自己母亲放声大哭起来。宽慰了母亲许久,陈渊养伤了半日后,就一切如常。
陈昭半点疑心都没起,对陈渊的懂事很感欣慰,他手边也没了什么可用的人,对陈渊更看中了几分。
倒是陈放不放心的到他跟前来:“伯父,渊哥先前在天牢里……”他将先前蔡明和诱惑陈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然而,陈昭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喜过望:“陈渊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即使如此还能维护陈家,当真是深明大义,陈珂教导他当真是教导得很好,他是天赐给我的得力干将。”自此以后,他越发喜欢陈渊,这是后话。
陈家人走后,朱信之从刑部出来,嘱咐蔡明和如实上报陈珂刺杀自己的事情后,赶着去办第二件事。
他去了一趟庆林宫。
曲贵妃很奇怪:“今儿不是可以入宫请见的日子,信之为何来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让朱信之入了庆林宫。
朱信之进了庆林宫,便道:“母妃,秋水和落霞在你这儿,是为了调查四哥死亡的真相,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她们,必要时候,帮她们遮掩一二。”
“好。”这一点,曲贵妃早就猜测到了。
朱信之又道:“我已经着手在查四哥的事情,包括陈皇后和孟哲平的事情,我也一块要查。母妃,我今日入宫是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他神色严肃,曲贵妃自然不敢懈怠。
朱信之便道:“第一,明日我会找个理由让王妃入宫,到了宫里,请母妃找个理由,将她留在宫里小住几天。不多,五天时间就好。”
“为什么?”曲贵妃不解。
她一心盼着抱孙子,舍不得让儿子和儿媳妇分开,蹙眉道:“你支开成阴是要做什么?”
“我有安排。”朱信之低眉一笑,不愿让曲贵妃担心:“等事情了解了,母妃就会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母妃和成阴。”
他不愿意让裴谢堂继续卷入这桩案子,思来想去,将她安顿在宫里最为妥当。一来,宫里人多耳杂,她必定不敢贸然动作。二来,她的势力在宫外十分庞大,在宫内却处处捉襟见肘,她在宫里,他才不必时时提防她,抽出时间和精力去谋划接下来的事情。三来,宫里是个好地方,他私心里觉得,他和裴谢堂的孽缘都是从宫里发生的,如果她看到这些旧景,或许能唤回些许理智。
兵不血刃,那样也很好。
至于以后怎样,以后再说。
朱信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觉得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她那般算计他,他还没出息的想着她!
朱信之不爱说的,打死都不说,曲贵妃也知道他这个脾气,问是问不出来的,只得答应下来:“好,母妃留下成阴就是。”
“第二件事,我想拜访一下青怜姑姑,可母妃也知道,青怜姑姑素来不爱跟我们朱家的人亲近,儿子实在没把握能见到她。”朱信之沉吟着:“青怜姑姑还没和亲之前,跟母妃最是要好,如果母妃能为我说情,她或许肯对我敞开心扉。”
“好。”曲贵妃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内里,不多时出来,手中捧个玉佩:“你拿这个去,她会愿意见你的。”
“这是什么?”朱信之一愣。
那玉佩少说也有好些年头了,看起来格外古朴。
曲贵妃摸索了片刻,道:“这是你青怜姑姑的旧物,当年她再次回宫时,请我帮忙保管的。”
朱信之拿了:“多谢母妃。”
曲贵妃终于问出口:“你要去见你青怜姑姑,所为何事?”
“是为了陈家的事情。”朱信之淡淡的道:“另外,我有些事情想拜托她。”
“只怕你青怜姑姑不会愿意卷入其中。”曲贵妃闻言摇头:“她当年心如死灰,不爱过问朝廷纷争已经很多年,你拿这些事情打扰她,未必能如愿。”
“无妨。”朱信之淡淡的道。
他很快起身告辞:“母妃,我这就要走,还盼着你能记得我的嘱托。”
“好。”曲贵妃答应。
朱信之再拜,紧接着就出了宫门。
他赶着去办第三件事。
他去找了上一次来谢家闹事的那赌坊的东家:“你当时来谢家堵门,是陈珂让你做的,还是陈昭让你做的?”
“陈珂。”那东家一点都不敢隐瞒,他有不少把柄都在朱信之手中,这位王爷捏死他跟捏死一个蚂蚁那么容易,更何况陈珂已经死了,这些秘密捏着也无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