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串的意思就是同意啰,叶子衿龇牙笑起来。
叶老爷子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眼界小,导致他见识也少。虽然说姜还是老的辣,但老爷子还真发现他对叶子衿、容峘、钱多串几个人说的事情,听得不是太明白。
叶苏离、叶苏心在船上听过叶子衿提起过,所以对于叶子衿提起的修渠多少了解一些。他们见钱多串不高兴,兄弟两个忍不住多言几句劝解他。
“修渠开河是好事情,按照子衿说的方法去动工,定州以后不但不会发生水患,而且即便遇上干旱的年头,百姓地里也不会颗粒无收。”叶苏离先开口,“钱公子,你要是能说动多人参与这项工程的话,真的是做了一件积善积德的大好事。”
“福及子孙后代,能在河道边上留下名字,以后必然受万人敬仰。”叶苏心也用羡慕的口吻说。
老爷子听了两个孙子的话,马上就明白了,他吃惊地看着叶子衿。
“子衿,为啥要挖河呀,咱们村不是有河道吗?”叶兰泽一边吃水果,一边疑惑地问。
“好玩呗。”叶子衿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
好玩?钱多串哀怨地瞥了她一眼,他后悔了,他刚才就不应该答应的那么快。该死的叶子衿,分明就是挖坑,等着他往坑里跳。
修渠挖河开沟什么的,绝对算是一项大工程,叶子衿让他出去动员豪绅富商参与其中,说起来简单,事实上难度太大了。
叶兰泽见叶子衿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不高兴地噘起嘴巴。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叶子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子楣姐姐,你也欺负我。”叶兰泽更不高兴了。
叶子楣冷笑,她这也叫欺负叶兰泽,呵呵,那么当初二房在老宅子里的时候,不是被叶兰泽欺负死了。
叶兰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落在了果盘上。
叶子衿善厨艺,食雕的技术也高。
叶兰泽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果盘,简直爱不释手。
陈氏看到叶兰泽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他们老夫妻两个的心全都落在叶兰泽身上,对其他孙女少有关心。现在,当叶兰泽和叶子衿坐在一起的时候,陈氏不得不承认,叶兰泽无论是谈吐还是能力,比起叶子衿来说,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子衿,这种果子叫什么名字?”叶兰泽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憨厚,她举着一块凤梨笑嘻嘻地看着叶子衿问。
“凤梨。”叶子衿对她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看着容峘,“想好酒厂办在哪里吗?”
“嗯,明日就会有瓦工和石匠过来动工,材料今天晚上会连夜送过来。”容峘淡笑回答,“酒厂选在靠近泉水流经的地方,不能离村子太远,也不能离村子太近。”
“黑虎潭?”叶子衿一下想到了一个地方。
老爷子听了,眉头一下皱起来,他想到了一件麻烦事,不过,容峘是王爷,开口说话,他还是有些胆怯,忍住了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嗯。”容峘笑着点点头,“人手我也会送过来,你放心好了,都是可靠的人。”
“黑虎潭的潭水虽然好,但是路并不是太平,子衿、王爷,你们确定要选择那样的地方?”老爷子想到的问题,叶良禄也想到了。
老爷子赞许地瞥了叶良禄一眼,第一次觉得二儿子还是一个挺聪明的人。
“路不平,有人踩呀。”叶子衿笑嘻嘻地开玩笑。
“越清王既然选择那儿建造酒厂,肯定会想法子修筑道路,所以伯父不用担心太多。”钱多串没好气地瞪了叶子衿一眼。
死丫头,明明和他说正事,还用这样不正经的语气说话,分明就是不将他当一回事。
“黑虎潭在缓坡,并不陡峭,后面靠山,正好有两个深洞口,想必王爷已经派人探测过山洞,里面并无危险之处。”叶苏心是个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关键之处,“酒厂建在那儿,以后出产的酒,可以直接先放在山洞中保存。”
“缓坡铲掉的话,并不是太费事。”叶苏凉也恍然大悟。
“酒厂两边的坡道可以栽种果园,只要中间留出足够宽的道路就行。”叶子衿打了一个哈欠。
容峘见状,立刻看着她,“乏了就到屋子里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
叶子衿打着哈气点点头,“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行,叶子衿,你不能睡。”钱多串不高兴,他还没有达成目的了,“酒厂要的粮食,你不能将利润压得太低。你们夫妻两个甭想欺负我一个。”
“粮食进价,肯定不会让你亏,但你也别想赚到更多。”叶子衿白了他一眼,在商言商,利益方面,谁也甭想占便宜。“如果你黑心肝昧着良心赚我们的银子,大不了,我们和费家合作。”
一听她提到费家,钱多串更生气了,“叶子衿,你有没有良心?我好歹也和你合作这么久,你居然好意思坑我?什么叫赚一点儿不亏,不盈利,敢情我们钱家就是给你白跑腿了。”
“白跑腿肯定不会,反正我是不会按照市场价进货。”叶子衿寸步不让。
“大批量走货,和零卖的价格本就不同。钱公子是商人,想必这个道理,你心里十分清楚,不用我们夫妻多言吧?”容峘讥讽地瞥了钱多串一眼。
容峘本来就是爱记仇的人,他可不会忘记钱多串曾经放过豪言,要娶叶子衿的话。呵呵,这辈子,钱多串一直会是他着重关注的对象。
“钱多串,你说粮食的益润大,还是酒的利润高呢?”叶子衿漫不经心地看了钱多串一眼。
钱多串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愿意答应让我入股?”
“入股你肯定是没戏了。不过,一级代理商什么的,就不好说了。当然成不成,还得看你的表现不是。”叶子衿斜睨看着他。
钱多串
在叶子衿面前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说钱多串身上有商人的市侩,但他身上同样有着商人的精明。
酒的利润一向很高,市面上酒的品质却参差不齐。很多酒都是家族经营,也有一些小作坊在酿造酒。比如镇上的杜家,就是家族小酒坊。
别看酒坊小,只要掌握独特的酿酒方法,一个小小的酒坊就能让普通人家崛起。
钱多串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叶子衿的厨艺好,她既然能鼓动容峘大张旗鼓开酒厂,想必她的脑子里一定掌握了最好的酿酒方法。
如果叶子衿能酿出超过梨花白和花雕的美酒,而他恰巧能拿下一级代理商的位置,那么
钱多串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群金元宝排着队往他怀里走来。
“行,明白了。放心好了,五十户豪门是吧?你们就等着瞧吧。”他拍着胸口做出承诺。
叶子衿莞尔一笑,不客气地站起来,“不行了,我得去补眠。这两天为了作坊里的事情,我都忙晕了。”
“去吧。”马氏催促她,叶子衿这两天累得厉害,她都看在了眼中。
老爷子和陈氏这一次没有说什么,他们也看出来了,叶子衿脸上的确带着疲倦之色。
叶子衿一走,容峘自然也就离开了叶家。
钱多串更是急着去完成任务,他甚至比容峘还要提前一步离开叶家。
叶苏心、叶苏协要去作坊上工,陪完客人,他们急急忙忙提出告辞去了后面的作坊。叶苏离和叶苏凉兄弟两个平时是和工人一样忙碌的,自然也跟着大房兄弟两个走了。
顿时,家中变得冷清下来。
叶良禄不好催着二老离开,只好硬起头皮坐在花厅继续陪着老爷子和陈氏说话。
“兰泽,你别光顾着吃,出去看看子楣和陶姑娘有没有需要帮忙。”老爷子发话。
嘴里塞着满满水果的叶兰泽听了,听话地点点头出去了。
马氏心里有些紧张,她担心老两口支开叶兰泽独独两下她和叶良禄的目的。如果老两口还是想打二房的主意,要让二房给叶兰泽补贴银子,或者是分股份,她就算撕破脸,肯定也不能答应。
不管怎么说,二房的一切都是叶子衿挣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爹,你有话直说。”叶良禄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老爷子开口,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来。
“这些年委屈你们了。”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哼哼唧唧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就完全出乎了叶良禄和马氏的意料之外。
“爹,你咋说这话。”叶良禄憨憨一笑,“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甭放在心上了。现在我们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老二家的,我问你。”陈氏跟在老爷子后面也开口了,她问出的问题更是让马氏吃了一惊,“当年,你真的看到了岳氏是摔倒以后才生下兰泽的?”
“娘,你问这个干什么?”马氏尴尬地回答,事过多年,她已经不想再提了。当年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她曾经在二老面前提及过岳氏是因为摔倒才提前产下了叶兰泽的话。
可是当初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二老甚至认为她是为了一己之私故意去陷害岳氏。岳氏又厉害,哭着闹着说自己愿望,加上马氏本性善良,根本不想和大房起争议,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马氏不明白,为什么陈氏现在又愿意重新提起。
“爹,娘,孩子他娘进我们叶家的门这么多年,你们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吗?她是从不会说谎的人。当年,我虽然没有看到大嫂摔了一跤,不过你们仔细想想,事情未眠也太多凑巧了吧?大嫂吃完中午饭还精神抖擞,等晚上岳家来人以后,她就生了?瘟疫横行的日子里,没有蹊跷,岳家会主动上门吗?爹和娘别忘记,当初官府分发的药就是最先从岳家庄开始试验的,他们过来却半字也没有提。”马氏不好意思旧事重提,叶良禄却不想自己的妻女受到委屈。
福星什么的称号,以他们二房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一个称号锦上添花,但叶子衿和马氏,不,应该说二房所有人这么多年受的苦就这么抹去,叶良禄又有些不甘心。
老爷子和陈氏听了,抬起头对视一眼后,都不由得深深叹口气。
随着叶良禄的提醒,老爷子和陈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良禄说的没错,当初他们老两口和叶良禄全都病倒,被家里人送在厢房里躺着等死。
马氏和岳氏因为挺着大肚子,就住的远一些,在游僧下了断言以后,第二天晚上岳家就来人了,然后岳氏在夜里生下了叶兰泽。而岳氏当初是大出血,为此差点儿搭上了性命。
陈氏很清楚得记得,当年明明是马氏先知道怀孕,岳氏则是过了十几天才说怀了孕,结果,却是岳氏先生下了叶兰泽。
不对劲呀,真的不对劲。
老两口再联想到这些年来,叶子衿的名声,他们同时黑了脸。
游僧当年的确没有说过,后生下的孩子是灾星。那么叶子衿的灾星名声又是怎么被传到十里八乡的人全都知道?想的越多,老两口的心却是复杂,他们甚至不敢再看马氏和叶良禄的脸。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马氏叹口气央求,“子衿这些年虽然过得苦了一些,不过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一切都挺好,子衿的名声正过来,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我和孩子他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老爷子和陈氏听了,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老爷子不说话,叶良禄夫妻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忽然站起来,“我们先回去了,家里有啥大事,你们就听子衿的吧。那丫头主意大。”
说完,他背着双手就出门,陈氏看了叶良禄一眼,欲言又止,在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也追着老爷子出门了。
“爹,家里的肉带一些回去。”叶良禄追出去,“点心也带一些。”
老爷子连头也没有转,背后的手对着他摇了摇了。
“怎么现在就要走?”叶兰泽被陈氏叫上,还舍不得离开。
“吃完饭不回去,还留在这儿给人添乱?别忘了,你娘还躺在家里了。”陈氏第一次训斥了她。
“哦。”叶兰泽听她提到岳氏,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老两口出去了。
“当家的,你说,爹和娘今天是什么意思?”等外面没有动静后,马氏迟疑地问了叶良禄。
“别想得太多,这样就挺好。”叶良禄叹口气回答。
马氏闻言,也深深地叹口气,接着她又变得欢喜起来,不管怎么说,今天叶良禄算是为她和子衿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出了一口气。更重要的是,子衿也找到了好归宿。
家里生活好,有房有家业,加上有越清王这个女婿,马氏觉得叶子衿当初放出的豪言真的不是空话。
苏凉、子楣的亲事以后必定不会太差,甚至根本用不着她这个当娘的操心,因为子衿根本就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叶子衿一觉睡到了黄昏才醒,她起床后直接到后面的作坊走了一圈。
作坊里做工的人中午回去后,已经全都知道容峘到叶家村来下聘的消息。村民们再看叶子衿的眼神中就带上了深深的恭敬之意。
这种恭敬,是他们与生俱来对贵族强权的服从。
叶子衿也不多话,别人对她道喜,她就笑眯眯地答应一声,神态和语气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村民们见状,个个暗地里又夸她是个不忘本的好姑娘。
当然这话,叶子衿更不会放在心上,她是好是坏,还轮不到别人来评价。
晚上的时候,容峘又过来吃晚饭,在饭桌上,他提出要带着叶子衿上山去视察一下地势,看看哪座山比较适合种植水果和药材。
“山上,我比较熟悉,明日我给你们领路。”叶良禄主动请缨。
“爹,家里一大摊的事情了。再说了,我们是边走边玩,说不定还会在山上过夜了。”叶子衿明白容峘的意思。已经快要到霜降了,再过十来天,山中试验田中的稻谷应该能收割了。
容峘肯定是想她过去看看情况。
山中的试验田是个秘密,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不是她不信任自家老爹,而是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反而多一份危险,她并不想叶良禄为此涉险。
“爹,我陪她上山就行。你的身体不好,就别上山了。”叶苏离开口。
“大哥,你也甭去。杏儿姐还在家里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说。
“我我留在家里没事。”陶杏儿见大家全都看着她,脸色顿时红了。
“大哥,子衿说得对,大哥,你还是留在家里陪着嫂子吧,顺便照料一下作坊里的生意。”叶苏凉乐呵呵地附和,转脸他又用带着献媚的语气讨好叶子衿,“子衿,二哥陪着你一起上山去。”
“我看你是故意想上山玩躲懒去。”叶子楣毫不客气拆穿他的用意。
“哪里,我这不是担心子衿嘛?”叶苏凉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叶子衿噗嗤笑起来,“行,二哥跟着一起去,你们总该放心了吧?容峘,看到了没有,爹和娘是将你当作狼防了。”
容峘听了,嘴角一勾,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孩子,尽胡说八道。”马氏作势又要打她。
容峘连忙拦住,“如果我有子衿这样的闺女,我也会防着别人欺负她。”
这话?众人听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才好,叶子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爹我娘和大哥,对你就更不放心了。”
马氏见她没羞没臊,根本不像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气得不知该怎么教训她才好。
叶良禄倒是不在意,他看得出,不管叶子衿如何疯,容峘对她都是纵容的态度,做爹的对这点儿真的是十分满意。
一家人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早上,等太阳升起来,山上的露水都蒸发得差不多的时候,叶子衿吩咐摇光几个将厨房里准备的点心、调料和食盒全都带上了。
天机几个也过去帮忙,几个侍卫几乎身上全都背上了吃的。那架势,还真的有出去游玩的样子。
马氏和叶良禄见他们准备很充分,夫妻两个也知道容峘的厉害之处,于是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草民参见王爷、王妃。”叶子衿他们刚出门,却遇上了村长和村里的几个族老。
很显然,他们是故意过来上门而来。
“还是叫我子衿吧,叫王妃,我听着别扭,还没有成亲了。”叶子衿懒洋洋地说。
“是,哦,不,即使你没有和王爷成亲,礼数也不能废。”二族老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
“随便你们。”他们瞎折腾,叶子衿还懒得和他们扯了。
“王爷这是要出门?”村长迟疑地问。
“我们上山去查看地势,看看深山之处有没有好的泉眼。此外,顺便看看还有哪些山头比较适合种植果树。”叶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王爷真的打算在这儿种植果树?”村长吃惊地问。
“不错,等酒厂做起来以后,我和子衿还准备做些果酒。”容峘笑眯眯地回答。
“正巧,我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想找王妃商量一下果苗种类和具体细节的问题。”大族老脱口而出。
“过两天等我们下山回来再说吧。”叶子衿摆摆手,“现在不成。”
“不急,我们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再说。”大族老恭恭敬敬地说。
叶子衿乐呵呵和大家客气几句,就和容峘带着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当年到底是谁胡说八道,瞎说王妃是灾星。照着我看,她分明就是个福星才对。”六长老摸着胡子感叹。
“对对,王妃是真福星。我们村里谁不是受了她的恩惠才过上了好日子。”村长故意强调恩惠二字。
“当初,好像岳氏是摔了一跤才提前生下了叶兰泽。”三长老皱着眉说。
“老三,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二族老吃惊地问。
其余几个族老也疑惑地盯着他看。
“话是从赖氏嘴里传过,她说是听稳婆提起过,后来大家都在传叶兰泽是福星,老叶家也是将叶兰泽当作福星捧着,这事就不了了之。”三族老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不早说?”二族老埋怨他。
“我说啥好?福星灾星,都是从老叶家传出去的名声,此事过去太久,赖氏又是在我媳妇那儿随口一说,我哪记住?”三族老既有些心虚又有些委屈。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一丝疑问。
“既然子衿不在家里,我们还是过两日再来吧。”村长劝大家。说起来,他这个村长当得也有些憋屈,明明栽种果苗的事情,只要他一个人过来就行。可几个族老倚老卖老非要跟来,没办法,他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过来了。
好在叶子衿不在家里,也省得啰嗦。村长暗暗打定主意,下一次他就一个人过来。
“年纪大了,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另一边,上山的叶子衿,也开始在背后说起几个族老的坏话,“明明有村长,每一次搞得好像他们天大地大,天皇老子就他们几个最大。”
“要不要下一次,我出面教训他们一番?”容峘和她开玩笑。
“得了吧,明知我就是随口抱怨几句而已。说起来,乡下家族之间和你们高门大户里面也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江湖。你捧着我,愿意将叶家村发展成以后的根据地,可不就要将人拉拢好了。”叶子衿送了他一对白眼。
“既然全都明白,还要生气?”容峘笑起来。
“子衿是看不惯他们倚老卖老的架势。”叶苏凉在一旁补充,“有时候我也看不惯,可是没办法,村子就这么大,各家各户之间全都沾亲带故。几个族老的辈分大,在村子里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听他们的唠叨,我要是露出半分不满,不被赶出村子也得挨骂受人排挤。”
“容峘,你想要将叶家村作为根据地,你就不嫌弃村子太小了一些吗?”叶子衿扭头看着他问。
“嗯?你有主意?”容峘笑眯眯地拉着她走,天机几个人则负责清理前面的道路。
“少来。”叶子衿再送一对卫生眼过去。
“正如你所说,有人的地方必定有江湖。别看他们在乡下长大,面对利益的时候,他们比谁都要精明。”容峘笑眯眯地说。“叶家村的确太小,不过如果连叶家村都做不好的话,又谈何管理好其余的地方?”
“管不好?呵呵。”叶子衿忽然笑起来,“私心也罢,利益也罢,全都玩不过皇权。”..
“子衿,别胡说。”叶苏凉被她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他紧张地看了容峘一眼。
“不用担心。”容峘笑眯眯地瞥了叶苏凉一眼,“子衿是我的王妃,夫妻本该同体。这儿没有外人,你大可放心。”
叶苏凉听了,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不过,为了警示子衿,他还是瞪了子衿一眼,“也就王爷愿意纵容你,惯着你,要是被别人听去,少不得又得为王爷惹上是非。”
“历朝历代帝王不是重佛就是重道,他们无非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叶苏凉的警告对叶子衿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她一边走,一边说自己的见解。
“那是皇上宅心仁厚,心系天下。”叶苏凉都快被她给气死了。
“屁话。”叶子衿爆粗。
摇光几个听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他们跟着叶子衿时间久,对她时不时冒出几句粗口早就习以为常了。
跟着出来游玩的玉海棠听了,却忍不住摇头。
“没你的事情。”叶子衿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今天的话,要是传出去,第一个被追杀的人肯定就是你。”
“为什么不是他?”玉海棠不服气,他恶狠狠地指着老头。
“因为他不是多嘴的人。”叶子衿很肯定地告诉他。
玉海棠
“要是历代的帝王真的如二哥所说,他们就不会杀那么多人了。”叶子衿冷笑,“能站到最后的人,哪个人手里不沾点鲜血?”
“怕吗?”容峘忽然紧张地看着她问。
“怕又怎么样?事到如今,我们叶家,乃至整个叶家村不是已经都被你给拖下水了。”叶子衿没好气地回答。
“我可以对天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负你。”容峘认真许诺。
“重情也罢,重利也罢。其实人心最不好把握,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叶子衿叹口气,“王爷可曾听过洗脑二字?”
“洗脑?”容峘没有开口,叶苏凉却傻眼了,“脑子也能洗吗?”
“能,天下就没有不能洗的东西。洗完了,自然也就干净了。”叶子衿叹口气说,“除去洗脑以外,最能让人心聚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个人崇拜。”
“女娃娃,你倒是说说,脑子怎么洗?”没想到,连一向不问世事的老头对她的话都来了兴趣。
“假如一个人日日、月月、年年,在你们的耳边念叨一件事。你说,你会不会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呢?”叶子衿笑眯眯地反问,“一个人再聪明,脑子却只有一个。”
老头和玉海棠同时傻眼了。
老头甚至想到了,他在山上被师父操练的日子里,他奶奶的,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年他在睡梦中都不敢反抗自己变态的师父呢?原来,他师父早就对他洗脑呢?
“逼到了极点,洗脑也没有用。”老头想到他师父最后被他追着打的场面,冷笑着反驳。
“谁告诉你,要逼着他们呢?”叶子衿冷笑,“逼人做事,那是最最下策的方法。要让人为你卖命,就得让对方心甘情愿。所以才会有个人崇拜之说。当然除去个人崇拜意外,还得让大家看到利益所在。”
“叶子衿,我忽然发现还是你最阴险。”玉海棠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话。
“呵呵。”天机冷笑两声,直接给了他拳。
“不是说逼人是最最下策的法子吗?”玉海棠抱着肚子叫唤。
“对于没脑子的人,这一条可以免除。”叶子衿乐呵呵地往上走。
老头在前面东张西望,他忽然觉得叶子衿的个性还真对上了他的胃口。
容峘微微一笑,他见叶子衿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人也微微喘气来,一伸手就将叶子衿的腰身揽住,然后抱起来。
叶子衿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玉海棠见了,眼神闪了闪,内心十分不服气。哼,凭什么越清王就可以当众耍流氓,他只是逗逗小姑娘就被人称为淫贼呢?
叶苏凉也觉得有些不好,他刚要开口,天玄过去,也不出声,直接将他拎起来在山上狂奔起来。
一行人的动作立刻变得更快,半个多时辰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深山中的山坳出。
“这儿居然还有个庄子?”叶苏凉被天玄放下来后,顾不上身体不舒服,立刻像个好奇宝宝观察起四周。
和叶苏离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这儿已经被人搭建了不少坚固的石头房子,房子建立得还比较特殊,横七竖八,让人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八卦阵?”叶子衿惊讶得脱口而出。
“王妃也知道八卦阵?”天枢眼睛顿时亮了,天机等人也吃惊地看着她。
“我是知道八卦阵,在一本书上看过。不过,你让我走位,我却是不知道。所以你们也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叶子衿懒洋洋地说。
对比房子,她对地里的沉甸甸的稻谷更加有兴趣。
不得不说,哪怕是杂交水稻的第一季实验,叶子衿也能看得出,山坳中的这一片稻谷比外面村庄里的稻谷长得要好得多。
“小人参见王爷。”听到动静,几个身体带着残疾的汉子带着妇人和孩子,过来给他们行了礼。
“起身吧。”容峘淡淡地发话。
“小人谢过王爷。”汉子连忙站起来。
“第一批长势不错,收下的稻谷收藏好,明年继续。”容峘冷冷地发话。
“是,王爷。”一个汉子恭敬地回答,“稻谷马上就可以收割,小的们一定会用心做事。”
“居然真的养了稻花鱼。”叶子衿此时则欢喜地蹲在了稻田中。
“他们在山中出去一趟不容易,所以进山的时候,就将三年的粮食准备好了。牲畜和家禽也是趁小的时候带进来,听你提过稻花鱼,所以就顺便尝试一下,平时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打打牙祭。”容峘学着她的模样蹲下来,细心解释几句。
“房间这么多,应该不会只有几个人住在这儿吧?”叶子衿见给他们行礼的不仅仅有男子,还有不少的妇人和孩子。
“嗯,男女老少足有上千人。”容峘淡笑回答。
上千人,对于一个村落来说,真的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