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恼正室范

不急不恼正室范

不急不恼正室范

玉妍声音极是平和。江氏明薇捧着一碗燕窝倒活像是捧了一碗砒霜般可怖。

她有心想假作失手,索性将这燕窝扔了便罢了,可方才那个该死的丫头明明都已打碎了一碗,若是自己再故技重施,难免就让人瞧出了端倪,若是这周氏趁机发难,非说自己对她不敬,便是到了姑母跟前,也是她有道理。

江氏明薇咽了一口唾沫,她紧闭了闭眼,想若是就一扬脖子儿喝了也倒是爽快,可是看爽快过后,若是有半点儿危害了孩儿,江氏明薇心里头咯噔一下子,她下意识地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小腹。

“回禀长公主,我,我,妾身突觉不适,这燕窝还是暂且搁着。”她像是扔个烫手的山芋一般就将那碗燕窝一下子撂到了桌子上。

原本以为这周氏必然要借题发挥呢,江氏已准备好了闹到姑母面前,好歹瞧着自己怀有褚家子嗣的份儿上,姑母也要替自己周旋就是了。

却不料那长公主只是满面遗憾地瞧了那燕窝儿一眼,“原本这燕窝是极难得的,想着贵姨娘你给本宫孕育子嗣着实辛苦,故而才做了来慰劳于你,不想,你还偏巧儿了身子不适,还真是无有口福。”

江明薇本想再反唇相讥几句,却终究因为了一碗燕窝儿一下子就落了下乘。此时若是再反驳、遮掩,反倒是失了大家子的风范,却与那市井之中的泼妇俗人没个什么分别了。

“妾身多谢长公主抬爱。不过,自妾身怀了身子,咱们这国公府中的好东西确实没少进了妾身的屋子,今儿这燕窝,说是错过了可惜,也不过是没有的人瞧着这好东西是可惜的。至于妾身么,有三爷宠着疼着,公婆亦和颜悦色,极挂念我的,我倒是也不觉着东西可惜,怕也就是长公主的心意有些可惜了。”

玉妍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儿。“如此甚好,咱们大家伙儿都顾着你腹中的这个小家伙儿,本宫这心里就更踏实些个,毕竟我年岁小,又没经过这样儿的阵仗儿,不过,我心里却是极看重这个孩儿的。江贵姨娘方才说的话,论理儿就是闲话家常,本宫呢,实在是不该挑剔于你。”

这话便说得极有技巧了,说着不该挑剔,实际上就是要开始挑剔了,江明薇心里暗暗收紧了些,如今瞧着这个长公主可果然不是个善茬呢,今日贸贸然前来招惹了她,恐怕当真是个不智之举。她暗暗地有一点儿后悔自己没能更沉住了气,若是能等到孩儿出世再来找这毒妇的晦气,便更能豁得出去些个,不必像如今这样,连她给的碗燕窝儿都不敢喝。

心里分神想这些,就听见那周氏说道,“有个成语就叫做安分守己。咱们大宁的女子虽说读的书不够多,却都是要开蒙认字的。相信妹妹你是明白这四个字儿的含义了。”

那江氏明薇茫然地扭头盯着玉妍,一时间倒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玉妍抿着嘴儿笑了一下儿,“纵然本宫的婆母褚国公夫人是妹妹你的亲姑母,不过,那可都是你未嫁之前的事儿了,如今既入了我国公府,那你就是我们府上三爷众多妾室中的一个了。你该称呼国公夫人跟国公爷是夫人和老爷,公婆二字,可不是你能直呼的。”

玉妍摆弄着自己那涂了粉色蔻丹的手,对着光儿细细地瞧了瞧,满意地瞥见那江氏明薇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又变青。

“喔”玉妍敲了敲脑袋,“也是本宫的不是,当真是疏忽了。这贵姨娘你身怀六甲,还有几月便要瓜熟蒂落了,本宫这儿三爷虽常来,毕竟还是单薄了些个。”

她佯作苦恼地皱紧了眉头,那目光在唯一跟随着江氏入内的那个丫头身上打了一个又一个转儿,“本宫瞧着你这贴身儿带着的丫头倒是个极好的。人生得也算标致,最难得的是老实忠厚得紧呢。不如,本宫就做主,今儿晚上安排了伺候三爷。”

她笑眯眯地盯着那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的丫头,方才这江氏同这丫头之间的眉眼儿官司,玉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既然江氏连闯公主的寝院这事儿都紧紧带着这个丫头,显见得这个丫头就是她的心腹了。

江氏忙不迭开口就道,“不可”她这话一出口,那云秀的身子又是一抖。她极快地抬头睃了江贵姨娘一眼。

“喔?缘何不可呀?妹妹?莫非妹妹你是想独占爷的爱宠?”玉妍咯咯地笑起来,她像是听了什么极好笑的典故一般,笑得连那脸面儿都有些透出粉红的颜色来。

“江贵姨娘,咱们身为国公府里头嫡出三爷的妻妾的,可是不能有这样儿狭隘的心思呀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本宫身为爷的正妻,都不曾说过不可,怎么你一个贵姨娘,本宫说句不好听的话,再贵也就是个姨娘罢了,怎么反倒手这么长,管起了爷这院儿里头的事儿了。这是哪门子的理儿?”

江氏这一回可是让这周氏玉妍说得是有些哑口无言起来,她盯着玉妍又瞅了瞅那云秀,嚅喏了半日,终于吐出来那么一句话,“这,这丫头,原本是定了亲的。咱们三爷怎么能顶着个夺室的骂名儿呢?公主你这次可是欠考虑了。这丫头是我身边儿的人。”

“妾身”玉妍略抬高了些音量儿,她的面上如罩了一层寒霜一般。“你,江氏在本宫面前要自称妾身以后这我呀你呀的话,最好莫要让本宫听见。便是本宫并非长公主,还是三爷明媒正娶的妻室呢,你一个妾,在本宫面前不用卑躬屈膝已是本宫的恩典了。若是得寸进尺,你也莫要忘了,你这孩儿有落地的时候儿,你以为他能一辈子呆在你的肚腹中护着你不成?他一落地,本宫便要将他抱来养着,去母留子自古便是有的,这大宁亦多得是例子。”

她根本没给江氏明薇插嘴的机会,直接就吩咐外头,“听琴进来”听琴应声就入了内,“长公主”玉妍瞧了那个丫头一眼,说道,“江贵姨娘如今怀着身子,本宫这些日子一直帮着三爷选房里人,奈何一直也没有个合心意的,今儿江贵姨娘跟前的这丫头,本宫瞧着倒是个好的。你领着这丫头到夫人跟前,就说是本宫做主的,把这丫头给了三爷开脸做通房。”

这边儿话音儿还未落,外头褚三爷便已入了内,江氏明薇一瞧见表哥,嘤咛一声儿就钻进了褚慎铭的怀中。“三表哥你可得给薇儿做主长公主这管得也太宽了些个云秀是我身边儿最得用的丫头了表哥她,她竟要将云秀给你做通房,薇儿这还怀着身孕呢,这正是用人之际啊她这样儿行事,不晓得是安了什么心思呢。”

江氏说着话儿,忍了许久的泪带着一股子拱火儿的气势就落了满面都是。褚三爷站在当地,怀里头被迫揽着一个江氏明薇,他瞧了玉妍一眼,“听闻公主有请,不知公主所为何事?若是公主想给慎铭操持这通房的事儿,那就请长公主莫要操这份心了。明薇她怀着慎铭的子嗣,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儿,我紧张他尚且不及,这个时候儿还哪里有心思要什么通房。”

玉妍盯着这一对璧人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瞄了一眼那个叫做云秀的丫头。“好,既三爷不喜,本宫也不好强求。这为人正室嫡妻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是半点儿也不曾逾越缺失的,若是日后三爷同府中的长辈们说起来呢,本宫倒是不敢奢望三爷您夸奖于我,只要不当着上人们抱怨本宫,那便是本宫的福气了。”

褚慎铭并不明白这位长公主此番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不过一进门就听见她又是通房又是妾室地闹腾,自己却在自己面前撇得太清楚,根本不许自己近她的身儿,褚慎铭心里想着,也不禁心头火起,他用力揽了揽江氏,那眉头就微微有些皱起来。

“长公主尊贵,慎铭不敢连这等小事都要麻烦公主,公主口口声声讲什么本分,这本分中也要分得清楚个主次方可,慎铭以为,长公主该是听过一个词儿叫做宁缺毋滥。”

这话一出,那云秀丫头的面庞猛地就变得苍白,她的手紧紧地攥起来,心里一忽惊一忽喜一忽悲一忽儿又感愤难抑。

“嗯三爷的意思本宫已是明了了,遣人去请三爷,是想让三爷知晓,江贵姨娘方才走错了门儿,到本宫这儿,说是请安,不过那话里话外,可全都是僭越之语,本宫瞧着她腹中孩儿的份上,不便赶人,更不忍给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气受,这才差人去请了爷您来。既本宫一心为着爷您想呢,您自己瞧不上,本宫可是也不能强人所难,本宫说了这半日的话,也累了,二位若是无事,咱们今儿便到此为止,不知三爷瞧着可行?”

褚慎铭盯着玉妍,他本想再说几句话刺一刺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可是终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拦着江氏说了一声告辞,便领着众人出了玉妍的花溪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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