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雁的闺房里,因着接手了锦绣手里的绣活生意,小丫头的房间里倒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精致可爱的小物件,将原本清冷贫寒的小房间衬托出了几分雅致,几分温暖。
若是以前,这房间里就是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梳妆台,连个桌子都没有。
现在呢?
梳妆台上有了一小盒子的饰品,是自己亲手做的,又或者是自己挣了银子,在县城里买的。床上,挂着自己亲手挑选的绿色烟纱缝制的床幔,床上一应用品也都是新换的。
颜色鲜嫩,款式新颖,比原先那些冷硬的颜色看起来暖和多了。
母女俩进了门,就手拉着手一块儿坐到了榻上。
“雁儿,你恨你爹吗?”
看着李金雁因为李汉秋出现而骤冷的脸色还处于冷淡状态,邓氏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阵阵。
几年了,雁儿还是没有原谅她爹。
当然了,她也没有原谅。
李金雁听见了,眸子呆滞的掀了掀,唇角紧抿,在心底默默的问自己。
恨吗?
当然是恨过的。
在她和娘站在李和平家大门口闹的时候,人家的两个儿子儿媳明知是那老畜生的错,都能义愤填膺的倒打一耙,将罪过推到自己身上。
可她明明是受害者,她爹作为人父,却不敢站到前面与人对峙,只敢叫上爷爷奶奶和姑姑,一个劲的把自己往家里拽。还拦着娘,不让她帮自己讨回公道,最后自己差点儿被他们给害了,他都一点忙都没帮上。
那时候,她是恨他的。
恨他枉为人父,闺女吃了亏,不敢给闺女做主就算了,还反而要闺女忘了别人做的孽!
可是恨着恨着,她发现自己就不恨了。
只是对着他,她再难像小时候那样,笑容甜甜的叫爹。
她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当初失了清白,害怕又彷徨的自己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无助。
仿佛深陷泥藻,越挣扎,却越陷越深,而他却站在泥藻边上,迟迟不肯朝着自己伸一把手。
后来……
“娘,我不恨他了,那个人都死了,我再恨也于事无补的。嫂子说的对,恨人是很累的一件事,我还有我的日子要过,平白的浪费时日恨人没意思。”
更何况,那人是她亲爹。
爹娘这辈子子嗣凉薄,只得了她一人,不管他做得再不好,起码他养大了自己。
等他们老了,自己还是要养他们的。
但对爹爹,也仅仅是养了。
邓氏听着李金雁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不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乖女儿,咱不提你那个没用的爹了。你就要出嫁了,对方……对方还是很不错的,也算你的造化了。”
邓氏心里除了担忧,其实也是开心的。
阿谦那样的人,莫说金雁现在已非完璧,就算她是个黄花闺女,也未必配得上人家。
可偏偏人家就是看中了她,所以她才害怕人家只是玩玩而已呢。
其实是她自卑的想法罢了。
提起阿谦,李金雁的心里就泛起了丝丝甜味,一圈一圈,缭绕开来,将刚刚的苦涩给取而代之了。
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娘也觉得连大哥不错吗?”
可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娘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