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诺也顾不得理他们,分开众人挤进去,看到桃子的小脸儿脏兮兮的,早晨刚换上的衣裳也滚得都是土,手里抓着个七八岁男孩儿的袖子,抽抽噎噎地哭着,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那男孩儿是村口老刘家的幺儿,因为是老来得子,被爷奶宠惯得不像个样子,人长得高高壮壮的,看起来比许诺诺还要高上一点儿,在村儿里搜罗了一帮六七岁的孩子,孩子头儿一样,领着他们到处惹是生非、撩猫逗狗。
村里许多人家都被他们活该过,可看着都是孩子,又碍着乡里乡亲的面子,只得自个儿认了不愿发作,却也间接地给了他们鼓励似的,越发无法无天。
刘幺儿这会儿正冲桃子挥拳头,粗声粗气地嚷嚷:“赶紧撒手,你把我衣裳都抓脏了,再不撒手我可打你了!”
“你想打谁?”许诺诺一把抓住他的拳头问。
“谁……”刘幺儿猛地回头,看清来人顿时一愣,以前二人就打过一次,别看许诺诺瘦瘦小小的,打起架来偏有股子狠劲儿,自己丝毫便宜都他讨不到,反倒吃了不少暗亏,到现在看到她,都还能想起当初疼了好些天的狼狈。
但看到小跟班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性子上来也不肯服软儿,瞪着许诺诺嚷道:“我要打你妹妹许桃子,怎么地?”
“你打个试试,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打得你亲爹娘都不认识你!”许诺诺完全不问缘由地护短,伸手拉过桃子,给她擦了把脸上的眼泪问,“桃子别怕,跟姐说是咋回事儿?”
桃子见了许诺诺,顿时恢复了底气,抬手指着刘幺儿抽抽噎噎地说:“他、他们抢我的香包。”
许诺诺这才看到,桃子挂香包的衣襟已经被扯坏了,她顿时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刘幺儿。
刘幺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一大步,发现自己居然又示弱了,顿时不甘心又往前蹭了蹭,气急败坏地从怀里掏出个香包,“啪”地扔在地上,猛踩几脚,还左右碾了几下,然后一口唾沫啐上去,冷哼道:“什么好东西呢,谁稀罕!”
这一串动作快得众人都没回过神来,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在乱叫。
端午节给小孩子挂香包,是为了求平安健康,挂上以后大人都要嘱咐孩子,一定不能弄丢弄坏,不然接下来的一年肯定要招灾或是生病,所以刘幺儿这样的举动,对于众人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小孩子的玩闹,而是摆明了在咒桃子出事。
许诺诺眼里闪过丝冷意,不仅为了他带着恶意的挑衅,还为了叶氏的一片心意,那个荷包是她大着肚子、绣一气儿歇一气儿地做出来的……
她踏上两步,一把抓住李幺儿的衣襟,把他朝自己拖过来。
刘幺儿看着比许诺诺壮实,但从小几乎没干过活儿,哪里有诺诺那么大的力气,被拖着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里已经闪过惧意,毕竟以前就在她手下吃过亏,这会儿已经对刚才的硬撑十分后悔。
“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懂是吧?”许诺诺揪着刘幺儿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是故意找茬挨揍呢?”
刘幺儿双手乱抓,想要推开许诺诺,又用力掰着她的手,嘴上却不肯服软,叫嚣道:“怕你不成!”
许诺诺一把扯下刘幺儿胸前的香包,丢在地上用力踩上几脚,然后把他扯到自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警告道:“我不打比我小的,这回算你走运,这样咱们就算两清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别怪我打上你们家去,问问你爹会不会管教儿子!”
刘幺儿最怕的就是他爹,每次有人去他家告状,当晚就肯定要吃一顿棒子炒肉,所以听到这话顿时一缩脖子,嘴里虽然还不服气地嘟嘟囔囔,但已经不敢大声叫嚣了。
许诺诺回身扯出帕子,给桃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抱起她说:“桃子不哭了,回家姐再给你挂个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