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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乙庸,字允之,大禹朝京城人士,其父乃是三朝元老学士阁大儒年岳钊,幼年便入宫中为皇子伴读,弱冠之年入殿试被先帝钦点为状元郎,娶妻护国大将军谢国璋之嫡女,成婚当日其父之友怀山隐士赠其一把虎骨折扇为新婚贺礼。
怀山隐士乃是当世第一大儒,士林之中声望极高,据闻年乙庸手中的虎骨折扇上有其亲笔所书的文章,被天下学子视之为瑰宝,很多人不爱金银珠宝,最想得到的便是这把虎骨折扇,当年林洪文为了得到这把扇子可没少费心思。
今日不过是小小的茶楼诗会竟能让年乙庸说出“以扇相赠”的话,的确令在场之人感到讶异至极,不过想来这题目也不容易,绝非一般学子便能轻易胜出的。
“还请年大学士出题!”许诚已经忍不住先出声,虎骨折扇可一直是他心心念念之物。
王牧也是跃跃欲试,他祖父对年家的虎骨折扇也是喜欢已久,今天说什么都要试一试,可不能再藏拙。
在场不少学子都动了比试的念头,楼上雅间也是传来窃窃私语之声,看来虎骨折扇真的令不少人都心动了。
“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分别以‘家’、‘国’、‘天下’、‘春’、‘夏’、‘秋’、‘冬’为题各作诗一首,完成胜出者这把折扇年某甘愿相送。”年乙庸浅笑看看众人说道,又对楼下的伙计喊一声,“点香吧!”
茶楼伙计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去后堂端来一个香炉,又多拿出一些笔墨纸砚,今日茶楼办诗会,这些倒是准备的很多。
香一点燃,整座茶楼竟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年乙庸可没回雅间正在楼上看着众人呢,交头接耳作弊可是不能行,再说短短的时间内连做七首诗,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叶茗辰也让人去拿来了一套文房四宝,他虽然对虎骨折扇没什么兴趣,但不妨碍他参与的热情,他们这雅间里坐着的四个人论才学估计也就叶染修比他强,可那家伙对虎骨折扇才没兴趣呢。
“修哥儿,你不试试,这把扇子说不定送到当铺更值钱!”叶茗辰拿着毛笔冲叶染修晃晃,眼中是逗弄的笑。
“意儿想要吗?”叶染修没看叶茗辰,而是微微一笑转向了罗云意。
“不就是一把扇子七首诗嘛,我自己来!”自己可是被唐老头从小就逼着学习古文诗词的,随便拿出来一首也能震震他们,反正也没人能证明这诗不是她想出来的。
“呦,云意妹妹,难不成你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叶茗辰笑着说道。
“你不会才知道吧,拿来,这东西放在你手里浪费!”罗云意直接从叶茗辰手里夺过毛笔,站着的玉净早已经娴熟地将纸张为她铺好,并开始细细研墨。
叶染修、雷战虎和叶茗辰三人都看过罗云意用炭笔写字,至于用毛笔还真得少见,不过叶染修倒是知道罗云意字写得不错。
当别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内容的时候,罗云意这边已经开始刷刷地下起笔来。
“云意妹妹,你好歹认真点儿想想,你这样很吓人,好不好!”叶茗辰想凑上去看两眼却被雷战虎一把拉了过来。
“你别打扰云意妹妹,说不定她真能写出好诗来,到时候也让这帮文绉绉的学子们看看他们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了。”雷战虎平时没少因为才学不好被人轻视,可他就是一遇到读书写字这种事情就头发蒙、眼发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整座听书茶楼只有六个人写出了七首诗,然后将诗作送到了年乙庸的雅间。
其中这六个人有许诚、王牧和两名前来参加诗会的学子,以及楼上雅间不愿透露姓名的两人,罗云意便是那不愿透露姓名者之一。
“我怎么隐隐有种感觉,今天这把虎骨折扇得落到咱们这里,云意妹妹,你可真是大才高人呀!”叶茗辰佩服地对罗云意拱拱手,刚才罗云意一炷香的时间做出的七首诗他已经先看过了,每一首都可堪绝世佳作,还真是他小瞧了她,海外高人教导出来的子弟就是不一样。
“云意妹妹,你太厉害了!”雷战虎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那七首诗他是不怎么懂,但叶染修和叶茗辰看过之后都说好,那一定是非常好了。
“没什么,小意思!”罗云意眉毛故意挑了一下眨眼笑道,显得有些得意洋洋,眼光掠过叶染修,他正温柔含笑地看向她,那眼神都能溺死人,让她微微一滞,赶紧将目光转向别处。
再说另一边年乙庸将六人诗作拿回了自己的雅间,雅间里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是林明辉,另一位则是与年乙庸同在学士阁为官的王牧的父亲叶染修的舅舅王谦王大学士。
“只有六个人!”年乙庸回到雅间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写满诗作的纸张,略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今日本就为一人而来,能有六人写出来已经算不错了!”王谦笑着说道,自己这位好友求贤若渴,为了引出一位隐士才子竟然连虎骨折扇也愿意相送。
“有些倒是写的不错,这几首该是王兄之子所写吧,诗格风骨与兄倒是有几分相似!”林明辉已经拿起桌上的诗作看了起来。
“不错,这正是小儿所写,他的字还需要再长进!”王谦拿过来一张看后说道,自己儿子的才学他还是了解的,今日若那位隐世才子不出手,说不定他还有胜出的机会。
接下来三人便认真依次阅看这六人所做的诗,王牧、许诚和那两名学子的诗虽也不错,但与第五位所做的七首诗相比就差了许多。
一看到这第五个人的字体,年乙庸就先笑了出来:“就是他,这字体我之前见过,看来这把虎骨折扇送出去的不冤!”
“不错,不错,此人果然大才,短短时间能写出如此佳作,值得你费心!”王谦看过那人诗作之后笑着说道。
林明辉也是赞同地点点头,年乙庸今日要用虎骨折扇引出的这位隐世才子,光看其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没有多年功夫苦练是写不出来的,再看他的七首诗篇篇都很精彩,是位才华横溢之人。
不过,今日一炷香写出七首诗的总共是六人,看到这第五个人年乙庸就光顾着和王谦讨论起那人的诗作,倒是把第六个人给忘了,好在林明辉一时好奇拿了起来观看,这一看,不禁惊呼出声。
“年兄,王兄,这位的诗作更是非同凡响!”林明辉有些激动地把第六人所写的诗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眼中有狂喜闪过,真正的大才人物应是这第六人才对。
当然,此时的林明辉还不知晓这第六个人便是他的外甥女罗云意。
林明辉的一个“更”字引得年乙庸和王谦都侧目起来,两人放下手中的纸张转而拿起了第六个人的诗看起来,看后的反应和林明辉一样,全都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今日竟能引出两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好,写的太好了,千古佳句,千古佳句!”年乙庸看完这第六个人的七首诗目光如炬仿佛全身激动的都要着火一般,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此人书法之功力在六人之中居上,就是我等三人怕也是自愧弗如!”王谦感叹地说了一句。
林明辉听后点点头,突然有些为难地看向依旧激动不已的年乙庸,问道:“年兄,你这虎骨折扇只有一把,应该送给谁呢?”
“这个——”年乙庸登时也有些作难起来,今日他本是为了第五位而来,却没想到最后一位更令他惊叹,如此惊世才学之人,他是两个都不想错过,“这两人我们都见一见吧!”
王谦和林明辉也是爱才之人,今日诗会总算是没白来一趟,他们也想见见年乙庸口中的隐士才子和最后这位大才之人。
“来人,先把这些诗作拿下去供在场学子们传阅,并请这位北柳公子和二十四公子到雅间一叙。”年乙庸吩咐跟来的贴身小厮道。
很快,四十二首诗作便在茶楼众人手中来回传阅起来,其中以北柳公子和二十四公子的诗作最被人推崇。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
“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有人将二十四公子做的诗大声念了出来,前三首写得令人钦佩赞叹,可接下来的四首怎么只写了一句,而且读起来也有些别扭,这是何意?
“妙,妙呀!”王牧却紧盯着二十四公子写的这四句长诗连连称赞,很显然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王兄,这只有一句,妙在何处?”有人不解地问道。
“诸位,我想二十四公子所写的这四首诗应该这样读!”王牧笑着给众人解释,“春诗应读为‘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王牧刚读完,便有人恍然大悟叹道:“没想到此诗竟藏有如此精巧之处,那么写夏的诗应该读作‘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真是妙哉!”
“秋诗应为‘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呵呵,这倒是一种写诗新法。”又有人忙念道。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嘿嘿,我也能念出来,云意妹妹写得真好!”雅间里,雷战虎也把最后关于写冬的诗作念了出来。
“意儿,这是什么诗?”叶染修问道,之前可从未有人写过这样的诗,不过是十个字,从中间断开竟自成一首别有趣味的佳作,这样的巧心思也非一般人能想得起来的。
“这叫回文诗,也可称为回环诗,正着读倒着读都能成诗句,是不是很好玩?”罗云意笑着问道。
“云意妹妹你不会是为了好玩才写这种回文诗的吧?”叶茗辰大睁着双眼看向她。
“是呀,不新奇一些我怎么得到那把扇子呢!”罗云意笑着说道。
“不知哪位是二十四公子?我家公子想亲自拜访阁下!”正在此时,一位小书童从二楼一处雅间走出来高声问道。
“你家公子谁呀?”雷战虎在雅间里喊了一声,他这一嗓子可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毕竟在京城还是有不少人识得雷家公子的声音的。
“我家公子正是北柳公子,还请二十四公子赏脸一见!”小书童稚声往雷战虎的雅间拱了一礼说道。
“二十四公子说她不想赏脸,就想让我问问,那虎骨折扇年大学士到底要给谁呀?”雷战虎很得瑟傲气地高声喊道,显得牛气哄哄的。
年乙庸三人听完两人的对话也是愣在当场,这二十四公子倒是傲气张狂的很,而且很明显也惦记年乙庸手里的那把虎骨折扇。
这时,一位青衣布袍的俊美公子从雅间姿态从容地走了出来,只见他五官分明,目似朗星,玉冠束发,身姿挺拔,温文尔雅,令人一见难忘,这便是年乙庸今日要引出的隐士才子北柳公子。
“长得还挺好看的!”罗云意坐在里面伸长脖子往外瞅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北柳公子往他们这边注视过来,温润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看吗?”叶染修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北柳公子,叶茗辰和雷战虎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就有了冷意。
“好——”罗云意刚想接句“好看”,反应超快的叶茗辰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哎呦,茗辰哥哥,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北柳公子长得文文气气的,有什么好看的!”叶茗辰一边对罗云意道歉,一边还冲她挤挤眼,她这一句“好看”不打紧,他可担心这北柳公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男人要是嫉妒起来怕是比女人更有杀伤力。
“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罗云意一时没明白叶茗辰的暗示,直到他再一次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还示意她往叶染修那里看,罗云意才有点儿回过味来,然后扭脸看向叶染修。
此时,叶染修也正好转过脸看向她,脸上嘴角都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磁性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就那样很平静地笑着问:“他长得挺好?”
“呃?这北柳公子长得是不错!”罗云意刚说完这句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她压过来,叶茗辰也是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冲她摇了摇头,便立即又接着说了一句,“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长相的。”
“呼——”叶茗辰轻轻呼出一口气,云意妹妹反应还是挺快的,这修哥儿自带的冷空气也只有她能化解掉。
果然,罗云意这话一说完就觉得四周的压力荡然无存,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心中抹额叹道:“这男人也是有比美的虚荣心呀!”
“在意儿眼中,我是哪种长相的?”叶染修又看向罗云意淡淡问道,眼中熠熠闪光,像是周围的人都不存在。
叶茗辰觉得自己此刻坐在雅间里很多余,雷战虎神经大条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站在罗云意身后的玉净、玉婷低头不语,心中想的是这梁小王爷下手也太快了点儿,她们家姑娘还小着呢!
罗云意被叶染修也是问得一愣,他是哪种长相的?这个——该怎么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