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猛的转过脸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乔景焰一番,他站在那里,圆嘟嘟的就如一只球,脸上有几分浮浪子弟气息,和乔景铉那英武的摸样自是不能相比。再想着这乔景焰只是英亲王府的庶长子,心里头更是冷了几分。
那时候自己是脑袋发昏了不成!见着乔景焰占了个长字,又是生在英亲王府,一心想要嫁他,现在自己身份变了,已经是记名嫡女了,如何还能看得上这个庶字?她心灰意冷了一大截,也不去想想,她那记名嫡女究竟是怎么样来的,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没了指望,与四房的柳明媚相比,更是一丝都比不上。
将来她与柳明媚可是要生活在一个府里头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明媚享尽人间富贵,世子妃的头衔熠熠生辉,将来她的孩子也会是英亲王府的世子……想到此处,柳*便觉得心头有些发酸,向站在一旁的乔景焰弯了下腰,行了个半礼道:“乔大公子若是无事,恕我就先行告退了。”
乔景焰见柳*急着要走,心中一愣,早两次柳*见着自己,还是有说有笑的,为何今日却是冷着一张脸,话里话外都透着些疏离,这又究竟为何?
湖边起了一阵寒风,吹得地上的落叶都打着旋儿飘了起来,然后又悠悠的落到了地上,柳*一脚踏住了那片落叶,脚尖在上边压了压,眼睛不屑的瞟了乔景焰一下,便往旁边走了过去。就在两人擦肩之际,乔景焰却伸出手来拉住了她:“六小姐,身为我的未婚妻,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做是否很失礼?”
手腕被乔景焰紧紧扣住,柳*一阵心慌,顿时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脸上一片绯色。身后跟着的丫鬟春喜也大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乔景焰,不知道这位英亲王府的大公子拖住自己小姐准备做什么。
乔景焰看了柳*那娇俏模样,只觉心旌神摇,把她拖到太湖石后边,一把抱住了她:“六小姐,你长得可真美。自从我见了你以后便日思夜想,这才央求着祖母与母亲去你府上提亲。咱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如何还不能说话?你也不必太拘礼了!。”
柳*用力挣扎着才从乔景焰的怀抱里脱了身,指着乔景焰便骂:“你怎么能这般侮辱我!你以为我便是那般好欺负的不成?咱们虽然已经定亲了,可没有成亲之前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乔大公子只不过是英亲王府的庶长子,竟然就这般仗势欺人,你以为柳太傅府是吃素的不成?我这就去告诉英王妃,让她好好惩处你!”一想着自己与英亲王府的二公子乔景铉竟然擦肩而过,让柳明媚捡了个便宜,柳*的心中便腾腾的生了一把火,怎么样也没法子平息下去,骂出来的话已经顾不上乔景焰的面子,很是难听。
乔景焰听了柳*这话,顿时呆住了,他从小便介意自己的出身,一直想要记在英王妃名下做个记名嫡子,可那英王妃却根本不理睬娘亲的要求,无论娘亲如何向父亲撒娇,她就是不答应,拖到现在,他还是一个庶子,英亲王府的仆人都看不起他,现在就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看起不自己?
心头一把火蹭的窜了起来,乔景焰一直以自己的身份为耻,此时却被自己喜欢的女子看不起,更是觉得恼怒,看着柳*站在那里,两颊绯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也忍捺不住,猛的把她抱住,一张嘴便凑了过去,贴着柳*的嘴唇,胡乱的在她唇上辗转。
柳*被他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用手拼命推拒着他:“乔景焰,你若是真心喜欢我便放手,怎可如此用强?”
乔景焰听她语气松活了些,便把脸儿离开了些,一双眼睛斜睨着柳*道:“那你以后再说这些混帐话儿不成?咱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又都是庶出的,谁都不用看不起谁,怎么两人好好过日子便是了。”
柳*一双手推挡着,已是酸涩难耐,见那春喜只是呆子一般张大了嘴巴站到一旁,也不知道上来帮她,心里懊悔不该带这个蠢笨丫鬟出来,若是带了泼辣的出府,哪里又会有这种情况!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假装答应,把这煞星给应付过去再说,想到这里,柳*微微喘息着说:“乔大公子,我知错了,你且先将我放开。”
听着柳*服软,乔景焰这才得意的把手松开,眼睛却不肯移开半分:“六小姐,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对你的。你若是对我真心真意,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去摘了来,绝不会让你有半点不顺心。”
乔景焰这番话却无意间点醒了柳*,突然心中似乎出现了一线光亮,柳*惊喜的抬起头看着乔景焰道:“你当真愿意为我去做一切事情?”
见着美人儿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口气不再生硬,眼神也变得热切,乔景焰心中一阵狂喜,原来自己还是有几分魅力的,本以为柳小姐这样的美人难以接近,现在她却用那般脉脉含情的望着自己,一颗心顿时飘飘然起来。
“只要你吩咐,我自然愿意去做,咱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互相体贴着。有什么事情,六小姐只管交代便是。”乔景焰看了看柳*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早已心猿意马。
“你也知道我那十妹妹和你弟弟议亲了,可她这人表面上看着体贴和气,暗地里却阴毒得很,在柳府里,她就对我暗地里下了几次毒手,只不过是被我躲过了。”柳*拼命的转了转眼睛,想转出些眼泪珠子来,只是实在挤不出来。
乔景焰看着柳*似乎要哭了出来,一颗英雄心膨胀了起来:“原来那柳府十小姐竟然这般可恶,那你说,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她身败名裂!”柳*眼波朝乔景焰扫了过去,里边有几分狂热:“若是今日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抓着与旁的男子偷情,那她便用不着嫁到英亲王府去了,说不定柳府会将她送去尼姑庵里做姑子呐。”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你觉得这个法子好不好?”
“与旁的男子偷情?”乔景焰摇了摇头:“她肯定是喜欢我弟弟的,怎么会去与旁的男子偷情?如何能抓到她这个把柄?”
柳*鄙夷的望了乔景焰一眼,伸出手将他推开,有些不高兴:“你难道便不是旁的男子?现成的一个人摆在这里,只是一味的推托罢了!”
“我?”乔景焰大吃了一惊,走上前去,朝柳*望了一眼:“要我去调戏她,你难道不觉得吃亏?”
“吃什么亏,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情?我只将她当做一个低贱的姨娘便是!”柳*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你还没见过我那十妹妹罢?生得着实貌美,让人瞧了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果真如此?”乔景焰听了心里痒痒的,朝柳*深深的行了一礼:“那我先谢过六小姐如此宽宏大量!”
“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样让她上当。”柳*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春喜,厌恶的瞪了瞪眼睛:“你且快些跟过来,一副没长眼睛的模样!”
春喜怯怯的应了一声,移步跟了过去,柳*与乔景焰便在假山后边窃窃私语的商量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数片枯叶从他们脚旁飞起,慢慢悠悠的落到了身边的湖泊里。
高府的大堂里边,来拜寿的宾客越来越多,高老太爷生前乃是当朝太师,位列三公,门生遍天下,现在的高大老爷已经是正二品的平章政事,人家如何不想来巴结?特别是高老夫人的长女嫁了英亲王做王妃,生了个京城赫赫有名的乔世子,更是各位夫人领着自家小姐来拜寿的理由。
大陈的制度,王爷有一正妃一侧妃,亲王则可以有两名侧妃。虽然说侧妃若是放在寻常的大户人家,不过是个贵妾,可王府里的侧妃究竟还是有些不同,她们是能上皇室的玉牒的,在宗族里也能记下名字。
英亲王乔世昭少年时候英俊无比,故此即便已经有了英王妃,还有不少贵家小姐,不顾一切的想要要嫁他,那王侧妃就是这般来的,还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大张旗鼓的办了亲事。
现在乔景铉与他父亲英亲王相比,是有过而无不及,乔景铉的英武奕奕,比当年的乔世昭还要胜了几分,京城里不少贵女做梦都想嫁了他。虽然得知柳太傅府的十小姐已经拔得头筹,两家正在议亲,世子妃的分位已经定了下来,可还有一个侧妃的位置呐,大家的眼睛都盯住了那个名额,所以今日来高府拜寿的人便越发的多了。
英王妃陪着高老夫人坐着,见了不少打扮得花朵一般的贵女朝她行礼,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一心想着该如何让柳明媚出丑才好,正在昏昏沉沉的想着,就听娇滴滴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紫嫣拜见王妃,愿王妃长乐无极,福寿安康!”
英王妃抬起眼来,就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贵女,肌肤白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嵌在一张瓜子脸上,瞧上去很是甜美。
“王妃,我是史尚书家里的三小姐史紫嫣。”见英王妃打量着自己,史紫嫣伸出手指了指那边正在与高老夫人攀谈的一位贵夫人;“那是我的母亲。”
英王妃的眼睛一亮,原来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
虽然六部里工部不如吏部兵部这般重要,可是能做到工部尚书也是不错,而且工部尚书可是个肥缺,大陈的水利、开矿等都要归他管,只要动动笔,白花花的银子便进来了。
“史小姐可真是美人儿,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英王妃朝史紫嫣招了招手:“快些让我来瞧瞧。”
“王妃,乔世子今日为何没跟着过来?”史紫嫣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失望,今日她跟了母亲过来,就是想来于乔景铉亲近一二的。以前有玲珑郡主在,谁也不敢去多接近乔景铉,好不容易玲珑郡主出阁嫁给了三皇子,本来想着自己该有希望了,没想到这大半年里头,乔景铉去了玉门关,在京城的宴会里再也没见着他的影子,着实无味。
盼了又盼,乔世子总算从西北边塞回来了,结果还没多长时间,便传出了他与柳府十小姐结亲的信儿,史紫嫣捂着胸口直是喊痛,想死的心都有了。跑去与史夫人哭诉,史夫人皱了皱眉:“嫣儿,难道你想给乔景铉去做侧妃?”
“侧妃便侧妃,只要能嫁乔世子,我觉得无所谓。”史紫嫣盯着母亲的眼睛,希望她能同意。
“你父亲乃是正二品的尚书,你却要跑去给人做侧妃,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即便那是乔世子,以后要乘了英亲王的爵位,可毕竟还是带了个侧字,听了都觉得脸上无光。”史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生得英俊又不能当饭吃,何必纠结在他身上!”
“母亲,你不懂女儿的心!”史紫嫣顿了顿脚:“母亲不带我去高府拜寿,那紫嫣便不吃饭了!”
听着史紫嫣说要绝食,史夫人唬得没了主张,只好答应带她出来,史紫嫣一见英王妃便贴了过去,史夫人在一旁偷眼瞧着,心里不住的悲叹,女儿为了这个乔景铉,竟然连女儿家的害羞都不要了,竟然就这般巴巴儿的贴了上去!
史紫嫣与英王妃说说笑笑了好一阵,英王妃还招手让她过去,两人轻轻的咬了一阵耳朵,这让史夫人惊奇万分,没想到女儿怎么就得了英王妃的青睐,说得这般火热。她坐在那里,瞧着史紫嫣的脸越来越光亮,有一种奕奕的神采渐渐飞扬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惊诧,英王妃究竟说了什么,让女儿这般开心?
不时的有客人过来,贵家小姐们拜见了高老夫人以后便都赶着往英王妃面前去了,一时间她面前莺莺燕燕的站了一大堆人,让她眼睛都有些发花。
史夫人拉了史紫嫣从英王妃那里撤退了出来,将她扯出了大堂,找了个隐秘地方低声询问:“嫣儿,英王妃与你都说了些什么?怎么看你们两人都说起悄悄话来了?”
史紫嫣的脸上全是笑容,她低声朝史夫人道:“母亲,英王妃说很喜欢我。”
“什么意思?”史夫人大惊失色,瞧了瞧自己的女儿,穿着粉紫色的哆罗呢大衣,外边用的是银狐毛,将巴掌大的小脸蛋衬得更精致了,头上戴了白玉牡丹花的簪子,还配了一支桂枝香,上边垂下来的全是细碎的宝石,闪闪儿的发光。
自家女儿,生得确实容颜娇美,也莫怪英王妃喜欢,史夫人笑微微的拍了拍史紫嫣的手:“英王妃喜欢你,你就这般得意了?”
史紫嫣撅了撅嘴:“英王妃说她若是有我这样的媳妇,那可是英亲王府的福分!”她回想着英王妃与自己说这话的神情,那般真挚,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便是个金子铸成的人一般。
肯定是那柳明媚不得英王妃的喜欢,她才会这般惆怅,竟然还对着自己说出了她喜欢自己的话来。史紫嫣有几分得意,英王妃这话分明就含着暗示,想要她做乔景铉的侧妃?可听说乔景铉扬言只娶柳明媚一个人,如何才能让他不得已要娶了自己?
史紫嫣沉吟着,一双眼睛望向了面前的那个湖泊,日头和暖的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就如有万点碎银浮在水面上一般。这大冬天的,水肯定很冷,她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了这件事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嫣儿,你怎么了?”史夫人见女儿打了个冷颤,有几分关切的握住她的手试探了一下。手心温热,这才放下心来:“叫你多穿些衣裳出来的!”
史紫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母亲,你便别管我了,我去找自己的手帕交说话去。”
史夫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花朵儿一般的女儿:“你去罢。”
明媚带着玉梨慢慢的在高府的园子里转着,高府的地盘比太傅府没得小,毕竟太师与太傅可都是朝廷大员,素来是与太尉一起并称三公的,所以这院子自然也不会小了去。虽然已经是冬天,可园子里有不少的常绿树木,映着阳光绿得发亮,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正在转悠着,就见前边匆匆忙忙的来了一个丫鬟,步子走得很快,见着明媚行了一礼:“十小姐,可曾见着我们家小姐?”
明媚瞧了一眼,原来是柳*身边的春喜。
“你们家小姐?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为何还要来问我们家小姐?”玉梨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春喜,你们家小姐总是嫌你笨,我起先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却是这样,就连自家主子都会跟丢了!”
春喜涨红了一张脸,垂手站在那里,讷讷不能言语。明媚瞧了她那尴尬的模样,微微一笑:“玉梨,你就别这般齿尖牙利了!春喜,你慢慢找着,反正她肯定就在这院子里边,走不到哪里去。”
“十小姐!”春喜慌了神,方才柳*交代过了,无论如何要将十小姐带到那边小院子里头去,敲大公子在那里等着她,可现在看着,十小姐不肯跟她走,这可怎么办呢?“十小姐,我不大熟这园子,能不能陪我走走?”春喜怯生生的抬起眼来,望了一下明媚,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不对,春喜这眼神有些不对。
明媚眯了眯眼睛,自从在镇国将军府经过了那件事情,她便对身边的一切提高了警惕,春喜是个老实丫头,她平常说话的时候,眼神坦坦荡荡的,今日这副模样,闪烁其词,肯定有什么问题。
明媚一把抓住了春喜的手:“春喜,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家小姐在打什么主意?”
春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脸上绯红一片:“十、十、十小姐……”她心里一急,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玉梨瞧着春喜这样子,也知道这里边自然有蹊跷,她抓着春喜的胳膊摇了摇:“春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家小姐打算做什么?你可别跟着她犯糊涂!”
春喜一张脸瞬间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她支支吾吾了一阵,还是老实交代了柳*与乔景焰的计划。柳*遣了她来将明媚骗到小院子里,那边有乔景焰在等着她,明媚一进院子,柳*便会去喊人过来,等着看明媚出丑。
“真是岂有此理!”玉梨气得脸都歪到一旁:“姑娘,咱们去与六小姐理论去!”
明媚笑着摆了摆手:“现儿找她理论,她只要不承认春喜说的话便是,只有让她以为得计了,咱们才有话说。”
春喜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小声在旁边咕哝着:“十小姐,那乔大公子看着便是个色鬼,方才他一直抓着我们姑娘的手不放,还将嘴巴贴了过去!”春喜身子有些微微发颤:“十小姐过去肯定会吃亏!”
玉梨拍了拍胸:“我去,让他吃亏!”
明媚微微一笑:“即便是我去,他也占不到便宜!”她手镯里可有一堆药粉,那乔景焰想要动手动脚,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是。
春喜见明媚主仆说得笃定,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明媚主仆两人飞快的朝一个小院子里走了去。那个院子在高府的一个角落,瞧着便是人烟罕至的地方,明媚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就见靠近们的树丛里,露出了一角宝蓝色的衣裳。
那不是柳*披着的袍子?明媚微微一笑,也不揭破她的行藏,带着玉梨便跨进了院子。柳*一闪身从树丛里头出来,朝春喜使了个眼色:“你将门关上,守在门口,我就去喊人过来。”
见着柳*宝蓝色的长袍慢慢的远去了,春喜有几分担心,侧耳倾听,就听里边传来杀猪一般的叫声,她有几分错愕,赶紧推开门奔了进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毛球,正是那肥嘟嘟的乔景焰。
玉梨一只脚踏在乔景焰的肚子上头,一边对明媚笑道:“姑娘,你先出去,免得让人看到你与这腌臜人在一处,我只是个丫鬟,没有谁会说我的闲话。”
明媚朝玉梨点了点头,快走了几步藏到了柳*方才藏身的地方,不多时,就听到那边人声鼎沸,她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探出头来,就见一群小姐在柳*的带领下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方才路过这里,就听着里边有男女说话的声音,特地让我的丫鬟把守着这里,喊各位过来瞧瞧热闹。”柳*得意洋洋的带着众位小姐往这边走了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躲在这角落里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众家小姐纷纷惊叹了起来:“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走到门口,见着春喜守在门口,柳*很是得意:“将门打开!”
众位小姐跟着柳*大步跨了进去,就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们,脚下还躺着一个毛球,正痛苦的在挣扎着身子,口里还在哼哼唧唧:“哎哟哟,你能不能将腿抬起来一点?”
柳*见着玉梨踩着乔景焰,不免有些慌神,到处看了看,不见明媚的身影,跟着来的小姐们也一个个将脖子伸得老长:“那丫鬟脚下是谁?”
乔景焰羞愧得很,用手捂住了脸,心里想着可别让看出来,就听有个小姐道:“看着这衣裳,有些像英王府里的大公子。”
众人都将眼睛投向了柳*,心里都有几分疑惑,一位小姐好奇的问道:“六小姐,这不是你那未婚夫?怎么被一个丫鬟踏在地上?”
柳*脸色唰的一声便白了一片,众人瞧了瞧她,皆露出了一种怜悯的神情来,原来这乔大公子饥不择食,便是连丫鬟都想要扯着来调笑一番,只是人家丫鬟还看不上他,竟然将他打倒在地了。
玉梨抱着一双手,悠悠闲闲的望着那些年轻小姐,哈哈一笑:“这人正是英王府的乔大公子,我刚刚从这边经过,他便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正要捆了他去见英王妃,各位小姐给我做个见证。”
众人皆点着头道:“没问题,我们帮你作证。”
玉梨一把便将乔景焰提了起来,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快走!”
“你这丫鬟,如何能这般凶悍,我是英王府的大公子,怎么能被你这样呼来喝去的!”乔景焰见已经被人识破行藏,也不藏着掖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将那灰尘抖了下来:“还不给我住手?”
一想着他与柳*竟然想设计自家姑娘,玉梨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点住了乔景焰的胳膊:“丫鬟又如何?我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乔景焰顿时嗳哟嗳哟的喊了起来,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模样:“你……快快放手!”
玉梨用力一拉他:“走!”眼睛却向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柳*瞟了过去:“六小姐,你未来的夫君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真是让人同情。”
周围的小姐们瞅了瞅柳*,又看了看那耷拉着脑袋的乔景焰,慢慢的跟在后边走着,不住的在窃窃私语:“没想到英亲王府的大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生得美貌些的丫鬟都不肯放手!”
“他不过是个庶子,自然比不上乔世子。”有小姐叹息着,撇了撇嘴道:“庶子,还不就是那德行?”
“你怎么能拿他与乔世子相比?”有小姐气愤的喊了起来:“乔世子乃是人中龙凤,为何要与这等人相提并论?”
刚刚走出院子门,就见前边来了一位小姐,众人举目一看,原来是柳太傅家的十小姐柳明媚,见她穿着一件鲜红的斗篷,上边刺绣精致,旁边还镶嵌着银狐的毛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有精神。
“玉梨,你这是捉了谁?”明媚笑吟吟的望了一眼乔景焰,又望了望柳*,她打赌他们两人绝不会说出暗地里做下的勾当自取其辱。毕竟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外边,毫发无损,而乔景焰却被拎在玉梨手中,这是怎么也与她扯不上干系的。要是他们敢说出来,那柳*以后也不用出来见人了。
乔景焰看了一眼明媚,低下头去,没有吭声,柳*苍白着一张脸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很是担心乔景焰会将她是幕后主使者这事情说出来。
旁边的小姐们见着明媚发问,七嘴八舌的说道:“柳小姐,幸亏你这丫鬟有些拳脚功夫,要不是今日可被欺辱了呢!”
明媚装出惊讶的模样来望了望乔景焰:“这是谁家公子?为何做出这般禽兽之举?”
旁边有人嗤嗤的笑:“柳小姐,你们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这位公子是乔世子的兄长,英亲王府的庶长子!”那位小姐将一个“庶”字咬得极重,弄得那乔景焰羞愧的低下头去,好半日都不敢开口。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明媚惊叹了一声:“玉梨,赶紧揪了他去英王妃那边,让王菲来处置这件事情!”
众人听着这句话便知有好戏看,一个个挪着步子跟了上去。
望了望高府外边街道上车水马龙,乔景铉心中暗道,今日外祖母府上这场面可真大,恐怕京城里一半的达官贵人都过来了。
“世子爷,可算来了。”一个小厮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乔景铉将踏雪的缰绳扔给了他,大步走了进去。
媚儿今日该跟着祖母来高府了罢?她母亲身子沉重出不了门,柳府四房也只能派她过来了。几日没有见到媚儿了,心里颇有些挂念,今日得了个机会,可得好好和她说上几句话才是,想到这里,乔景铉的步履格外轻快,脚下生风般往前堂去了。
高老夫人正由一干夫人陪着在说话,见管事婆子通报英亲王府世子爷来给外祖母拜寿,一双眼睛高兴得眯了起来,见着乔景铉一身月白色蜀锦袍子,头上金冠束发,说不出来的英俊潇洒,不由得更是得意了几分。
“铉儿越发英武了。”高府老太君眯着眼睛在外孙身上溜了一圈,连连向柳老太太点头:“若是贵府十小姐在,两人站在一起,可不是一双璧人?”
柳老太太看着乔景铉也不胜欢喜:“他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旁边众位夫人谁敢不巴结?纷纷赞扬着梁乔柳两府联姻可是再好不过的了,放眼大陈,都找不出几桩能与这亲事相提并论的姻缘来。唯有英王妃坐在一旁,听了这些赞美之词,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头似乎压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嗓子眼锁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对着各府夫人府阿谀奉承,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还不是各位夫人说得好听,哪里就有这般如意呢。”
她那语气说得实在勉强,脸上的笑容也不自在,高老夫人虽年纪大了,可眼睛还没老花,瞥了女儿一眼,心中便起了疑心。
乔景铉见到柳老太太,知道明媚已经来了高府,心中一喜,向柳老太太行礼道:“请问老夫人,媚儿去了哪里?”
见乔景铉这般在乎明媚,柳老太太自是开心,笑着对乔景铉道:“我也不知道呢,她们年轻姑娘怎会耐烦陪我们这些老婆子闲话,该是去找郭家九小姐了罢?”
听了这话,乔景铉的心早就飞进园子里边去了,他向高老夫人拱手道:“外祖母,我先去园子里转转。”
高老夫人如何不知他是想去找柳府十小姐?也不阻拦,笑着说:“你去罢,即便是外祖母强拘着你到这里陪我们这些老婆子,你的心也不会在这里呢。”
望着高老夫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乔景铉朝她咧嘴一笑,脚步松快的走了出去。
见着外孙的背影越走越远,高老夫人叹息道:“看着铉儿他们一天天的大了,我真是老了,都没他们那兴致到处乱跑了!”
柳老夫人点头道:“谁说不是这样呢!”这时见着英王妃脸色不虞,柳老夫人关切的问:“英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高老夫人见着女儿这模样,心里有几分不解,向她招招手道:“素娥,你不舒服?且跟我进内室,母亲给你几丸药。”
英王妃自然知道高老夫人言下之意是要进内室和她说体己话儿,于是站了起来跟着高老夫人走进内室。一关上门,高老夫人便单刀直入的发问:“素娥,你跟母亲说老实话,可是不满意柳府十小姐?”
见母亲洞若观火,英王妃不得已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没错,女儿真是不满意她。”
高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道:“那柳府十小姐很好,不仅生得貌美如花,又温柔体贴,还有一手好医术,你却又为何不满意她?”
英王妃叹了一口气,把段监正批八字的事情慢慢儿向高老夫人说了一次:“她既然克夫,我怎可让她嫁进我们英亲王府?那不是要害铉儿吗?即算是段监正改了命,我也不愿意,若是那改命没能成功,那又如何?”
高老夫人听着这话,倒也觉得犯难,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你这事也只是听那柳府大夫人说说而已,或者并不是真的也说不定。素娥,你想想看,那柳大夫人自请出府,定是犯了极大的事情这才被迫而为之,想那柳府,诗礼传家,怎么会轻易让大房主母轻易自请出府的?若只是因为此事和柳老夫人撞几句便得这番下场,我却是绝对不信的。”
英王妃听着母亲这般分析,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些疑惑,可一想着乔景铉坚持要暗雨去取那八字批文,不肯让宝珠去,心中还是有疑虑:“若是万一如柳大夫人所说,那又该如何是好?我可不愿意让我的铉儿去冒这个险。”
高老夫人望了望屋子外边那明亮的阳光,也游移不定起来,克夫可不是件小事,外孙的性命金贵,哪能就随便拿了去试的?若是想问清实情,最直接的法子是派人去问段监正,可若是那段监正真的收了柳府的银子,恐怕也不会把实情说出来。眼睛转了转,高老夫人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素娥,你今日回府把铉儿和柳府十小姐的庚帖送过来,明日我拿了去天门寺请玄慈方丈卜上一卦便知。”
听着这话,英王妃心里突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天门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请他卜上一卦定然是错不了的。”
母女俩商议好了主意,英王妃这才笑着扶了高老夫人去了前堂。
刚刚回前堂坐下不久便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老太太,不好了,工部尚书家的史三小姐落水了!”
前堂里坐着的夫人们皆是一惊,那史夫人更是慌忙站了起来,扶了丫鬟的手便往外边走,高老夫人看着前堂一片骚乱,皱着眉问那丫鬟:“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也不知道,就听那边有人喊史三小姐落水了,春英姐姐打发我来禀报老夫人,她自己寻人去救史三小姐了。”那小丫鬟一脸惊惶,但倒也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高老夫人听着这事情似乎挺严重,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众位夫人哪里肯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纷纷站了起来跟在高老夫人往后院那边过去,在花间小径里绕了半日,方才来到那个湖边,见有一处围了一大堆人,便知那是史紫嫣落水之处,应是已经被救起来了。
走得近了,便见草地上平躺着一位小姐,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此时已经是冬日,穿的衣裳多,所以那曲线也没显现出来,之间沉沉的一个麻袋一般,再看她的脸,就见脸色雪白,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史夫人正在一旁哀哀哭泣,束手无策,旁边不远处还站着几位公子少爷,眼睛正不时的望史紫嫣身上溜,让高府的几个丫鬟心里一阵无奈,只能排着站好,隔阻了那些公子哥儿的目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高老夫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