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聂焱上楼询问,就又有事找上门。
聂焱掉头又离开了观海阁,出去了。在车上跟梁柔联系,让梁柔带着安安先睡,他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安安在聂焱车队回家的时候就已经竖起耳朵,就盼着聂焱回来能够抱抱她,结果没想到聂焱连楼都没上,就又走了。
梁柔能看出安安的沮丧,可也明白,聂焱的忙碌是必然的事。根本不可能每天围着她们娘俩转,而且听聂焱刚才手机里的语气,应该是发生了很急迫的事情。否则的话,也不会让聂焱这么急着赶过去。
梁柔调整心态,继续给安安补课。
聂焱则去了如梦会所。
元彰死后,这还是聂焱第一次踏足这里,一切灯红酒绿依然,唯独少了当年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人。脚步踏进如梦会所的时候,聂焱心里有一丝遗憾。元彰这一生也算是鲜衣怒马活了一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是元彰经常挂在嘴里的话。元彰死的不亏,却让活下来的聂焱,难以摆脱身上的枷锁。
今晚是元宵叫聂焱来的,不仅叫了聂焱,还叫了徐泽池以及柯桓。
唯独漏了关墨以及尉迟翊。
以前元彰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元彰死了,好似原本被大家一致隐没的那条界限就浮现了出来。正邪不两立,元宵已经不愿意再去向关墨以及尉迟翊求助。
徐泽池少见的没有带着女人出场,柯桓瞅了姗姗来迟的聂焱一眼,态度并不热络。
原本热热闹闹的几个兄弟,如今竟然生出一丝生疏冷清。
聂焱一到,元宵就叫人守住门,单刀直入,“我请各位哥哥来,是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来之前聂焱就已经知道元宵是求助,所以现在元宵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也没谁感觉到惊讶,就只是问,“你说吧,我们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元彰没了,元宵一个人要支撑起元彰留下来的一切并不容易。
聂焱早已经将元宵视为自己的责任,只要元宵说出口的,聂焱都会去做。至于徐泽池还有柯桓,多多少少的,也都觉得元彰之后,他们该多照顾元宵一些。
元宵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现下,因为元福的死,元家内部乱起来。说来也是伤感,对付元彰,元家上下一心,根本没有什么内斗出现。元彰死后,元家的人也都通过各种途径想要瓜分元彰手下的产业。这让元宵腹背受敌,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哥哥留下来的一切。
现在死了个元福,元家内部却出现了跟元彰死时完全不同的情况。元福这几年在元家很受元天霖器重,毕竟是小儿子,格外的疼一些。再者元福的母亲也是元天霖很宠爱的女人之一,手段不一般。元福死后,元家的兄弟们依照惯例依旧想要对元福手下的势力出手,不过这一次却因为各方势力不同,打起来了。
任何家族,出现内斗的时候都是最虚弱的时候。
这是个完美的时机。
元宵的想法很简单,“希望各位哥哥能给我帮帮忙,让我能攻其不备。”
具体打算怎么做,元宵没说。她只是求着聂焱的基海兆业能在这段时间内对元家旗下露在阳光下对正规产业进行收购,就算只是放出消息也可以。柯桓对元家的事情多发布新闻报道,而徐泽池这边,则看徐泽池自己的想法,总之就是能给元家添多少乱,就添多少乱。
元宵要的效果就是元家彻底乱掉,然后她这边才能趁乱,动手脚。
元宵的想法,柯桓第一个反对,“你现在该趁着这次的事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跑去挑衅。”
柯桓这话得到了徐泽池、聂焱的一致赞同。
为什么今晚聂焱会接到电话就赶过来,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元宵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各方势力角逐之下,元宵就像是被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一不小心就会被压的粉碎。
元福的死,对元宵是有利的。
元福一死,元家那些人的注意力就能从元宵的身上转移开,这给了元宵喘息的机会。让聂焱看,元宵就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整合元彰手下的产业,然后让自己过上平静的生活,而不是找准机会去打击元家。
就元宵自己的能力而言,她根本不是元家那一个家族的对手。
聂焱的意见是,“你好好把你哥留下的这些东西拢在手里,元家叫你回去,你不愿意就算了。总归你哥留下的这些,够你活下半辈子,女孩子家家的,别折腾了。”
徐泽池深以为然的点头。
元家乱不乱,跟元宵关系不大,她只要过好自己就行了。所有哥哥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打打杀杀的不需要元宵去做,她只要安享太平,美满的活完这一生,就行。
但是元宵自己并不这样认为,她将头发往耳后拢了下,声音丝丝冰冷的说:“事情恐怕没有你们想到那么容易,元福死了。你们觉得元家会善罢甘休?我已经听到风声,聂焱哥你这边是首当其冲要被攻击的。你以为元福死了,他们不会查?就我那个好爸爸,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前死了个元彰,再死了个元福。
就算元天霖对儿子们感情不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也还是会让元天霖接受无能。元福是跟着聂子赫一起出事的,不说现在已经疯传是聂焱要除掉弟弟对聂子赫动的手。就单说元彰、元福的死都跟聂家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一点,元天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聂家。
若不然,往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他的儿子动手,要他儿子的命了还得了。
至于元宵自己,她也说:“要是我只想安安份份的过一生,何至于走到今天。”
她接手哥哥留下来的产业还有人脉,断了跟梁辛的感情。绝不是为了安享太平一生的,甚至元宵心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鱼死网破。谁杀了他哥哥,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元家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元彰留下来的一切。
元宵要报仇!
若不报仇,她付出的一切又成了什么?
元宵眉眼冷清,早已经褪去了当年她窝在元彰怀里撒娇时的娇憨样子,她略带狠意的说:“我今天叫各位哥哥来,就是跟你们叹个口风,你们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好。我感激不尽,不过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自己干!”
今晚的谈话显然并不成功。
徐泽池对元宵现在这种说话的方式并不习惯,可能是骨子里大男子主义作祟的关系,徐泽池呼地一下站起来,“你个小丫头,现在还跟哥哥们叫嚣起来了。什么叫你自己干?你能干什么?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外面的事我们该帮的自然不会推辞,还没到你使唤我们的时候!”
这话说的有些重。
却也是徐泽池真实的感受,就是元彰当年还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叫着兄弟们出来给帮忙,还把话说的这么硬气的。
说实在话,元彰从来都没要要求过兄弟们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家看情况不对,很有默契的伸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自己愿意去做,跟被人逼着去做,有本质上的区别。
谁也不是没自己的事情,每个人身后都还挂着自己家族的一摊子事情。帮忙也是量力而为,哪有如元宵这样放狠话的。
徐泽池站起来甩下话,就走。
柯桓不像徐泽池脾气那么多,但对于现在如此强势的元宵,他也还是接受不了。
怎么说呢,柯桓就是喜欢柔弱的女人,越是让他生出怜悯心的,越好。元宵接手元彰的势力之后,作风日趋狠戾,穿着打扮全部趋向于女老大的模样。这样的元宵让柯桓觉得陌生,当然也不会激起柯桓的同情心。
元彰刚出事那阵,人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可是时间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元宵不可能用自己哥哥的死,道德绑架任何人。更何况,元彰的死,跟徐泽池柯桓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帮是讲道义,不帮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没有这个义务。
柯桓给元宵的话是,“我是做媒体的,要实事求是,要是你想好了怎么做,我可以帮忙,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只说一句帮忙。是想让我出假新闻?这恐怕不行。你自己再想想吧,急功近利没有用。”
说完柯桓也走了。
他们兄弟之间,就算要帮忙,也会把前前后后都想清楚,该怎么做怎么帮,都明明白白的罗列出来。这样让对方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做的这些事情,有没有超过自己的底线。也需要考虑进去。
如元宵这般什么都没想好,上来就喊着冲啊的人,谁敢拍胸脯保证说我跟你一起干?
就跟打仗一样,当将军的,上来要说明白战略布局,先怎么走,再怎么走,一步步都讲清楚。然后各方协作,一步步推进。还从没听说过谁家做将军的人上来只说一句冲啊,就让士兵们上的。谁也不是傻子,这种没有战略的冲锋,会送命的。
等徐泽池跟柯桓都走了,元宵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她早在哥哥死后就将人情冷暖看多了。
多的是在元彰死后翻脸不认人的人,元宵很淡然。
“聂焱哥,你还不走?”她说这话虽然是冷冷淡淡地说的,可是聂焱听到,还是觉得刺耳。
元宵还太小,她根本没有经过如此大的变故。从前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优越感至今都在,元宵大概是认为徐泽池他们都在元彰死后变了副面孔。但是聂焱很想告诉元宵,并不是,他们虽然是兄弟,却也从没有要求过对方不要死心的帮着自己干。
这个道理,元彰懂,他们每个人都懂。
谁都有自己的人生要活,怎么可能无条件的去听从另一个人的调配。商量着都不一定能成,更何况是元宵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元宵觉得自己懂得了人世冷暖,但其实,她还说不懂。
聂焱叹口气,觉得自己现如今跟元宵上课,她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只是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总要有个目标吧。
元宵冷笑,“我要让元家每个人都死!”
聂焱太阳穴胀痛,真不怪他接受不了。而是看着一个女人口中说出如此凶残的话,实在是令聂焱不适。就算是个大男人,这么说话聂焱也只会说对方是个疯子。
这世上什么利益都不要,就盼着对方一家死绝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当年元彰跟元家争斗,是为了生存,是为了生意扩张,里面有利益可争夺。到了元宵这里,这些其中的缘由都没有了,就是曾经哥哥跟元家的人斗争,现在她也要继续,并且以元家死绝为目标。
聂焱不知道该说元宵感情用事,还是该说她犯了女人太过感性的错误。
元彰都没盼着元家死绝,元宵倒是比哥哥要偏激的多。
面对这样的女孩子,聂焱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的。能说什么呢?只要不帮着她杀人,就是不帮忙,就是忘了元彰的死。
元宵这完全是‘我不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的态度。
这可要不得。尽管失去了元彰,每个人都很难过,可是日子还要每天往下过,元宵这种思想,会害了她。
聂焱就说:“元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元福的事,只会让元家把目光都投注在我身上,往后跟他们的斗争,都有我。你安心守着你哥的这些产业,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一直以来,聂焱都想的很清楚。元福的事情,他早已经清楚的思考过,他说过会将元彰未完成的事业都扛在自己身上,跟元家的矛盾是一层,保护元宵能平顺的走下去也是一层。元宵不舍得放弃哥哥多年来打拼的来的一切,聂焱支持。毕竟元彰的那些产业,聂焱是不会要的,平白放着不管,最后怕还是会被元家的人挖过去。
聂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元家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要再去关注元宵。这是最好的法子,有他在,元宵就算跟身边元彰留下来的人关系处不好,最后也有条退路。至于元家,有元福的一条命在,元家人只会攻击聂焱。
这样也给元宵留了条能喘息的路。
聂焱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把一切罪孽都背在自己身上。元宵可能会体会,也可能体会不到。但聂焱都不打算去说,去表功。
这是他该做的,是他欠了元彰的。
聂焱站起来,掏心窝子的话跟元宵说:“梁辛是个好男人,你别被仇恨蒙了眼,错过他,你会后悔。”
说完聂焱就阔步离开。
到如今,跟元宵这样的小妹妹沟通,聂焱还是改不了当年那种宠着她的心情。想让她安稳无忧,真要如他们当年兄弟之间那样严肃的讨论事情,很难做到。
聂焱走后,苍狼走进包厢,“圆圆?”
元宵在怔愣中缓过心神,用一种‘早知如此’的语调说,“他们不会帮忙,靠我们自己吧。”
苍狼一点头,也不多说。
其实聂焱那些人不帮忙,对苍狼来说是好事,这样元宵就会完全依靠于他。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依存。
从如梦会所出来,聂焱吐出一口浊气。
傅守一跟在聂焱身边,问聂焱是不是现在回观海阁。
原本聂焱今天就在公司留到很晚,现在又出来在如梦会所绕一圈,如今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距离观海阁有些元,回家大概要到凌晨一点多。
聂焱想梁柔跟安安恐怕已经睡了,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再者,元宵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绝对是真的收到了风声。元家要对聂焱动手,尤其是在现在这样聂兆忠不在的情况下,很容易。
聂焱在想,聂兆忠此时选择出国,是不是也是因为元福的时刻,可以避着元天霖。
毕竟儿女们之间的恩怨,在聂兆忠这辈的人看来还是小打小闹。若是元天霖真的找上聂兆忠,这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还不如放手让聂焱去折腾,实在拼不过的时候,聂兆忠再回来救场,各方面的面子也就都圆了下来。
聂焱不敢掉以轻心,“回公司,今晚咱们把现在手里的几个工程,再过一遍,阻止不了别人图谋不轨,总要提前有个预防。”
“是。”傅守一当然是百分之百服从的。
聂焱整夜未归,梁柔也没再多问什么。
知道他一定是有忙的事情。
只是次日,梁柔就又要送安安去学校,经过一晚上的辅导,至少安安现在自我介绍已经没问题了。死记硬背下来,可以流利的说下来。
再去学校的路上,梁柔就跟安安说:“今天老师会特别叫你自我介绍一下,你就把昨晚背的都说出来。上课的内容,听不懂你就只是听听,我跟你们老师都说好了的,你们上课的视频会同步到我的电脑上,晚上回来,妈妈在给你讲。”
现在学校设备真的不一样了,每节课都会有现场视频录下来。据安安的班主任说是为了家长监督学校的教学,现在打骂孩子的视频经常出现,家长们也都成了惊弓之鸟。琪安当然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但是家长们都关心过度,纷纷赞成在学校安装摄像头这一项。
安安先开始还行,点点头同意。
可是距离学校越近,安安就越浮躁。
情绪很不稳定,坐立难安都忐忑模样。梁柔能懂得安安的心理,可是这一关,孩子一定要过。要不然往后只会更难,梁柔把安安抱进怀里,不断的安抚着她,“没事没事,妈妈陪着你,要是你还是适应不了,咱们就回家。”
但,梁柔的安抚没有从根本上缓解安安的焦虑。
眼睛能看到琪安小学建筑的时候,安安就开始哭。从一滴滴的掉眼泪,到嚎啕大哭,根本止都止不住。
到学校门口,安安拒绝下车,在车上打着滚到哭。
昨晚说好的一切都不顶用了,此时再说什么安安也听不见,她就是不想去学校。
梁柔一头一脸的汗,安安如现在这样闹腾,还真是没有过。安安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很乖巧的。梁柔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还是不行,就是哭。
就在梁柔都要情绪崩溃的时刻,车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意外的看到了景杉。
他知道今天孩子要第二次入学,特意早早的赶来,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一阵,见梁柔的房车来,就等着她们下车。没想到等了好长时间都没见人下来,六猴儿他们防范的厉害,景杉还是跟保镖说了好半天的话,才被放行进来。
一开车门,就看到眼前的景象。
真是狼狈极了。
“安安?”景杉出声。
也是怪,可能是安安对景杉还带着一丝外人的客气,一听景杉叫,就跟突然断了电一样的不哭了。只是委屈巴巴的瞪着眼睛。
梁柔松了口气。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孩子,她也会束手无策。
景杉问,“安安还是不想上学吗?”
明明昨天都说通了啊。
安安也知道不能出尔反尔,被景杉一问,也不闹了,就是抽抽嗒嗒的往车下面走。
梁柔跟上。
景杉问安安,“昨晚你不是已经学会了自我介绍,进去试试,同学们会给你掌声的。”
安安不相信,“真的?”
让梁柔说,安安其实也搞不清心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能就单纯只是害怕而已。懵懵懂懂的孩子,遇上梁柔这样同样不知该怎么办的妈妈。
当年离婚的时候,梁柔的母亲曾说过,家要父母双全才好,当时梁柔不当一回事,觉得渣男怎么可能对安安的未来有好处。
可是到这一刻,梁柔突然在心里有了一种了悟。
有些时候,可能真的需要有个男人才好。就像主心骨一样,在安安崩溃,梁柔也在崩溃边缘的时刻,给她们一些依靠。
在景杉面前,安安绷着些架子,倒是不哭了。
景杉跟梁柔一起把安安送进学校,并且保证就在教室外面看着她。
安安一路其实很犹豫有忸怩,不时的看看梁柔。梁柔其实也忐忑,生怕安安进去之后再受一次打击。反倒是景杉,一直很自信的给梁柔还有安安打气。
安安进教室晚了些,同学们都已经坐好准备上课了。
老师在安安进教室后,特别给同学们作了介绍,尤其是还提到了安安的妈妈是前一阵电视上很出名的‘最美医生’。安安之前跟着妈妈去华西市救灾,所以不在临海市上学。总之老师为了给安安建立自信,说的都是好话。
安安穿着校服背着小书包站在老师旁边,眼睛还是红红的,两只手缠在一起,肉眼可见的紧张。
只是老师提到了梁柔,就让安安慢慢抬起了头。
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谁都比不上的。
随后老师让安安自我介绍一下,让同学们认识一下她。安安马上目光就望向窗外,梁柔跟景杉并肩而立。景杉戴着眼镜,非常文质彬彬的样子,梁柔也很温柔。
景杉还小小的给安安比了个大拇指。
近在咫尺,安安好似鼓起了勇气,用特别大的声音把昨天背的自我介绍说了一遍,用英文。一开始梁柔很紧张,但是听安安用一种接近于大喊的音量开始说自己的名字等等等时候,梁柔又想笑。安安顾着腮帮子,很像小时候的模样。
站在讲台上,就跟个小公鸡一样,一扬一扬的抬起下巴。
景杉也笑。
其实这个年纪,什么语法什么音调,这些太专业的问题根本没人懂。要的是安安的敢,胆子大起来,就好了。
果然在安安的自我介绍后,全班响起掌声。
老师带头的。
安安被放下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之后,安安还不时的回头看,梁柔跟景杉一直都在。安安知道梁柔今天要上班,就在桌子下面挥手跟梁柔说再见。
她其实刚才自我介绍第一句说出口的时候,就不怕了。
原来妈妈跟景叔叔说的对,只要敢说,就不害怕。
安安不是个胆小的孩子,尤其是她知道妈妈跟景叔叔都在看着她的时候,更是元气满满。
梁柔不敢走,生生在外面站了一节课。景杉也陪着。
医院景杉说:“这么多年没有请假过,不在这一时。”
这让梁柔很抱歉,景杉绝对是最好员工,很少因为私事耽误工作。最近却破例很多,因为赵湘的事情心情不顺,早退过一次。现在为了安安,又如此。
安安第一节下课跑出来跟梁柔说话,“妈妈妈妈,你们怎么不去上班?”
景杉就笑着揉安安的脸蛋,“你妈妈担心你啊。”
梁柔一直在出汗,景杉看得清楚。她皮肤白,汗珠留下来看着也是晶莹剔透的。
安安往梁柔的腿上靠了靠,她当然明白妈妈爱她,可就是因为知道妈妈爱她,她才会克制不住心情。会哭会闹。
梁柔从没怪过安安什么。
要有错,也是她这个做妈的不称职。
安安推着梁柔跟景杉去上班,为了让梁柔放心,安安还说:“我背了好多小点心,等下分给同学们,她们不会讨厌我的。”
这也是昨晚回去梁柔想到的。
当年安安上幼儿园,齐奶奶就给安安带了很多的好吃的,就让安安上学之后送给同学们吃。最然这事情那时候梁柔不赞同,但是现在为了让安安放心,她也想试试。
就特意下厨,做了些当年齐奶奶擅长的点心。
这两年梁柔太忙,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当初齐奶奶做的那些费功夫的东西。安安昨晚吃到就已经很开心,可能是小时候的味觉会伴随人一生,安安很喜欢吃那些东西。
等梁柔走后,安安就真的给同学们发了点心。
相处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安安这样想。
从学校出来,梁柔留了房车在这里守着孩子。虽然现在安安表现的不错,可是一整天的时间,梁柔也不敢太自信,就让六猴儿在这里等着,要是有问题,六猴儿进去也是可以的。
六猴儿的任务是保护梁柔,他有些为难。
梁柔跟六猴儿说:“你放心,医院不是也留了人。再者说,叶枭的人也在,我在医院还是很安全的,等我下班你来接我就行。现在安安更紧要些。”
这话梁柔说的很合情合理。
六猴儿也担心安安会像昨天一样哭闹,今早来学校的时候,安安就已经哭了一路,六猴儿心疼的什么似的。
梁柔跟景杉一起去医院。
梁柔当然要对景杉说感谢,今早要不是景杉来,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景杉笑,“你这也太见外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不管安安啊。”
再往下说,又要提起赵湘。
赵湘那么宠安安,景杉当然了解,就算是为了赵湘,他也会对安安不同。
景杉不想提起母亲,太伤痛,就转移话题说:“安安下午四点就放学了,刚好接到医院来,还能有两个小时,咱们给她补补课。”
“这不好吧”梁柔迟疑,占用上班时间给孩子补课,不行吧。
景杉就说:“不用上班时间,等下班给补习也行。”
再来就是,“等过了十一,你恐怕也会要安排值班,到时候安安也不能松懈。”
当医生的,都是轮流值班,之前因为樊可馨要手术,医院就给梁柔开后门不给她安排值班,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梁柔自己也不想搞特殊。
她之前在京城都值班,现在也不没什么不能值班的。
想起值班的事情,梁柔就有些为难。她值班的话,安安要怎么办?聂焱在家还好,不在家的话,安安岂不是要一个人在家里住。
那么大的别墅,想象都让人觉得不忍心。
从前赵湘陪着安安,现在,还真是不好说了。
梁柔暗暗叹息,找个聂焱这样的人,谈恋爱可以,但真是不适合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