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对着桑乔说完病情之后,叹了口气,“你放心,甲状腺肿瘤不是什么大病,如果是良性的,切除掉之后跟没事人一样。你现在主要就是放松心情,这病女性的发病率远高于男性,而且跟心情的关系很大。”
桑乔从刚才关墨走后,人就有些蔫蔫的,听了梁柔一番话,也不见起色。
梁柔也知道可能跟关墨有关系,只是夫妻的事,外人很难劝,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让桑乔休息,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从桑乔的病房出来,就有看护过来请梁柔,让她去聂兆忠病房。
梁柔没多想,就过去了。
聂兆忠还不知道桑乔的事,他叫梁柔去,是为了另一件事。见到梁柔,聂兆忠就说:“元天霖的丧礼,你跟聂焱陪我一起去。”
梁柔略惊讶,元天霖的丧礼定在三天后,以元天霖的地位,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要去出席。聂兆忠当然也不例外,原本梁柔根本就没多想这事情,聂兆忠还有两个儿子,聂焱聂子谈都在,根本轮不到梁柔。
没想到聂兆忠现在开口就提出让梁柔去。
梁柔有些支吾,倒不是想反驳什么,而是为难,“爸爸”梁柔这么叫聂兆忠总还是有些生涩,不过后面就顺畅了起来,“我刚从警局出来,现在路面在丧礼上,恐怕不太好”
才因为牵扯到元天霖的死被警方带去协助调查,虽说警方现在没办法定梁柔的罪,但梁柔牵扯其中是没跑的。身份这么敏感,去出席丧礼恐怕不太好。
谁知聂兆忠眉毛都挑起来,“你行得端坐得直怕什么!到时候你跟着我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给你身上泼脏水!”
聂兆忠虽然车祸后一直在修养,脾气倒是没变多少,依旧是个顽固粗暴的老头儿。
曾经梁柔很不喜欢他,当初照顾他生病的时候,也没少被搓磨,但现在听聂兆忠这番话,梁柔心下就有些酸酸软软的,能有个长辈护着,跟聂焱处处维护的感觉是不同的。
梁柔抿着嘴唇,一副想要哭的模样。
聂兆忠看着这样的梁柔,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说道:“你现在也是我们聂家的人了,他们抹黑你,难道聂焱就能干净?你就跟着我大大方方的去,我还活着呢,可容不得他们这些肖小欺负人。”
梁柔重重地点头,“好,我知道了,爸爸”
聂焱忠盯着梁柔目光有些悠远,人活到聂兆忠这地步,也算是大彻大悟了。身边的老家伙们一个又一个的走了,徐泽池的父亲还能说是年轻的时候造的孽太多,拖垮了身体。可元天霖的死就让聂兆忠太胆寒了,这儿子们为了抢班夺权,连亲爹都敢下手的举动,令人齿冷。
相比于这些人,聂兆忠就觉得自己也算是有福气的,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干混蛋事,但总归儿子本性不坏,梁柔更是让人放心。要不然他这一场车祸,要是梁柔心里有一丝的邪念,他的命也活不到如今。经历一番生死,有人能大彻大悟,有人则会钻更深的牛角尖。聂兆忠是大彻大悟的哪一种类型,而且这么多年,聂兆忠何尝不知道梁柔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一直觉得梁柔家世太浅薄,帮不到聂焱什么。
总想着给儿子最好的,才会一直执着于温玉身上,现在看来,聂焱在集团里手起刀落颇有几分魄力,接班也是稳稳的,并没有遇上什么大的问题,没有岳家的照顾,聂焱也做得很不错。
随他去吧。聂兆忠这样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当个不招惹嫌弃的老头儿就好。
所以聂兆忠说:“你推着我去,算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有我在,往后路也会好走些。”
这个圈子是个什么情况,聂兆忠比谁都明白,梁柔从前的事,总归是会被翻出来的,戳脊梁骨的话不会少。这些年聂焱又藏梁柔藏的紧,现在突然曝光,联系到之前跟温玉的订婚,恐怕一个‘小三’的名号,梁柔是逃不过的。
聂兆忠同意了梁柔跟聂焱在一起,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梁柔名声毁了,连累到聂焱,所以这事儿,还得他这把老骨头出面。
梁柔真是感激的不得了。
她很了解,上次在聂家大宅举办酒会,她跟聂焱一起出席,就算在自己的家里,有聂焱在身边,也还是会有人当面挑衅,质疑梁柔的身份。有些东西是逃避不了的,比如身份的认证,这一次这样的场面,聂兆忠能带着梁柔一起出席,简直就是给梁柔盖了个官方的戳,往后不管干什么,梁柔的底气都会足。
“爸爸谢谢您。”梁柔很真心实意的跟聂兆忠鞠躬,她自从父亲去世后,已经很多年,没有遇上照顾她的长辈,这种感觉是久违了的温暖幸福。
聂兆忠还是别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反正就不能好好的接受感谢,臭着脸说:“从前的那些点心还会做吗?给我做些来尝尝。”
梁柔一呆。
这才想起,她曾经给聂兆忠做过过年吃的煎堆,那都是齐奶奶当年的拿手好喜,梁柔学过一些。在齐奶奶死后,梁柔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此时听聂兆忠提起,梁柔自然是满口答应。
聂兆忠这才哼了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老人家。
聂焱陪着关墨在梁柔的办公室坐了一阵,等关墨那股子神经病的火气消下去之后,才问他,“那现在你是个什么章程?”
关墨整个人都有些瘫软,亏了常年军旅生涯,倒是坐姿板板正正的,也就是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他的无力。
“她非要查这个案子,那劲头儿看是不把元家掀个底朝天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关墨看的很清楚,桑乔内心深处就是憋着这股子劲儿呢。
聂焱倒是无所谓,点了根烟夹在手指中,“掀就掀,多大点事。”原本聂焱也没打算放过元家。
别看聂焱现在说的语气云淡风轻的,但内心深处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关墨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我家那个脑子直,什么都不懂才这么轴。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元家盘踞多少年了,现在想搞垮人家,这得盘根错节牵扯出多少事儿!”
要聂焱说,关墨就是想的太多。
当然了,这么多年,元家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自保,几乎跟所有的豪门人家都有些瓜葛。便是基海兆业,也没能独善其身。把元家拖垮了,狗急跳墙元家不知道能攀扯出来多少人,这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聂兆忠这辈人,谁不是人精,却也眼睁睁的看着元家嚣张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元家背后的猫腻?都知道的,却也还是怕被牵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只要元家不动到自己的地盘上,就不多管。等元家越做越大,就成了能忍一口气就忍一口气,何必招惹这么一帮疯子。
可以说是众人的私心,一步步的养大了元家。
到如今,元家成了谁都知道有问题,却又谁也不敢冒头出来指证的人家。
多嚣张!
聂焱偏不信这个邪,对着前怕虎后怕狼的关墨,他也没打算退却,如实的说:“现在也不是我挑事,是他们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来。元彰的死谁干的?我爸的车祸也不可能当没发生。就这么着了,他们现在还敢陷害梁柔,我要是他妈还能装孙子,那还不如趁早关了基海兆业的大门,去元家当三孙子!”
当年元彰的事情如果还能说一句哥们义气的话,那么聂兆忠以及梁柔的事,就让聂焱忍无可忍。
关墨沉默了。
这事情要是遇到他身上,那绝对也不会善了,亲爹老婆都被人谋害,是男人都不能忍。关墨只是叹一句,“你说着元家好死不死的,怎么就非跟你杠上了。”
得罪人也不知道换着来,就可着聂焱一个人折腾,元家人也是脑子进水。
聂焱冷笑,元家一直跟聂子赫关系亲厚,早早就站在了聂焱的对立面。恐怕元家的人现在还恨聂焱恨的牙痒痒呢,恨聂焱阻拦了他们的好事。要是现在聂子赫接班基海兆业,那元家可就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有个基海兆业当垫背的,元家的人还能怕谁。
看关墨还犹豫,聂焱也没什么好脸色,他跟关墨一起长大的,对关墨的行事很了解。那绝对就是个世界末日,别人都去死,唯独自己活的人。没有利益相关,关墨半点都不会舍身冒险。
这点上,让关墨找个桑乔,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聂焱站起身准备走,他没什么好说的了,跟元家的敌对,是势在必行的事,就是没人帮忙,聂焱一个人也要干。
等聂焱离开梁柔的办公室想着去看看聂兆忠的时候,关墨倒是追了出来,口气虽不情愿,但决定倒是已经下了,“要干就搞一票大的。”
关墨这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能给对方留余地,别倒时候还能让对方反扑要自己一口。
聂焱这才回头,又进了办公室跟关墨商量具体的行动。
元天霖的丧气如期举行,虽然场面没有当初元彰去世的时候搞的大,但是到场的人,却比当年元彰没了的时候要高杆很多。
聂兆忠算是最后压轴出场的人之一,他之前遭遇车祸,外界一度传说聂兆忠是性命垂危了。因为这个,基海兆业的股票还曾经下跌过,后来还是聂焱注资抄底才算是稳定住了。
这次聂兆忠露面,不仅是外界媒体关注,连众位家族的领头人都陪着小心。
聂兆忠是坐着轮椅来的,他车祸不仅伤了头,腿脚上也有些伤,现在走路倒是没问题,但是姿势总有些奇怪。在没人的场合,拄着拐杖也能走,但是在公开的场合,聂兆忠自是不愿露出丑态的。
推轮椅的人是梁柔,她穿着一身黑衣,表情肃穆。但站在聂兆忠的身后,一路由她来照顾聂兆忠,这就让人非常侧目了。聂焱走在聂兆忠身边,翩翩风度,任是谁也都不会低估了聂焱的份量。
元天霖身前女人多、儿子多,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葬礼人满为患,倒是热闹的紧。不说来最后探望的客人,只说元家自己的人,就塞满了半边会场。
元天霖的遗体旁边,元茂作为新任的家主在招呼每一个来送元天霖最后一程的亲朋挚友。
而元茂的身边,则是元龙元虎的亲生母亲,元天霖的正房妻子。
虽说元天霖一辈子女人多,但到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谁是正房太太。毕竟是占据户籍另一方的人,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
元夫人穿着一身黑色雕花的旗袍,一头乌发盘在脑后,标准的豪门贵妇打扮,不失体面,也表示出了的悲伤。
今天不仅是聂兆忠来了,柯桓的父亲,以及好几个跟聂兆忠同一辈的老家伙都来了。
都是半辈子驰骋商场的人,如今再见面,目光对视里,就流露出浓浓的叹息。这人的年纪大了,‘死’这个字就如悬挂在头顶的一把剑,让人没办法忽视。而元天霖的去世,更是让这些人心有戚戚焉。
聂兆忠原本就是临海市跺跺脚都要地震的人物,现在他久未露面,咋一出现,自然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呢的目光。不仅是元茂,就连元龙元虎都被元夫人用眼风扫过,元家三兄弟,齐齐上前迎接聂兆忠。
见到推着聂兆忠的人,元茂脚步有些迟疑,元龙元虎倒是不怕,非常郑重的叫了声‘聂叔’。
聂兆忠非常有长辈风范,安抚他们,也跟流下泪来的元夫人握手,让她节哀顺变。元夫人并不沉默,而是眼睛一转望向梁柔,“这位是?”
聂兆忠十分坦荡,“我儿媳妇,已经办了手续,婚礼在筹备了。”
元夫人目光露出惊诧。
早先元天霖叫着梁柔去元家给他看病,就算元夫人打听出来梁柔跟聂焱有瓜葛,那也不过是当成聂焱身边的一个女人之一。倒是没想到梁柔还有这样的造化,能让聂兆忠亲口说一句儿媳妇。
元夫人眼中精光闪烁,良久她欣慰的点头,“你一向比我们有福气。”
聂兆忠不置可否,他跟女人没什么话可说。
今天来,是表达他对元天霖的送别之意,也是想让梁柔亮个相。
目的达到,聂兆忠没多停留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在媒体记者面前露出了伤心的模样。梁柔一路照顾着,倒是惹眼的很。
不出所料,第二日的报纸上,梁柔被单拿出来分析,聂家的掌门夫人。
关于梁柔之前的婚姻,媒体只能得到离婚两个字,关于前夫的一切信息都找不到,而且,就连前夫这个人,媒体也查不到。
临海市的媒体一贯是受了英国的影响,八卦起来,毫无底线。
对梁柔这种贫民女孩能登上财富巅峰兴趣大的不得了,不仅把梁柔参加丧礼时的穿戴打扮分析了个透彻,还把之前梁柔在中心医院当医生时的种种事情翻出来。好在当时的医闹事件早已经被各方压下去,所以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柯桓又使了把力,如今梁柔在媒体上的名声,是非常不错的。
外界甚至拿梁柔跟现任的西班牙王妃做对比,都是之前离过婚,都是职业女性,都是让自己的丈夫,不离不弃。
都说西班牙王妃是在做战地记者的时候认识王储,让王储自此钟情,不顾一切也要娶她进门。而梁柔这边,则是说之前聂兆忠出车祸,梁柔是主治医生,在救治聂兆忠的过程中,跟聂焱产生了感情。
也因为此,聂兆忠才会不计较梁柔的家世出身,点头应允。
当然也会有人拿出之前聂焱跟温玉的婚约来说事,只不过相比于门当户对的联姻,更大多数的民众,还是对梁柔这种平民女孩逆袭的故事更感兴趣。
媒体都是为了读者服务的,既然大家对王子爱医生的故事喜闻乐见,那么媒体也不介意制造出一个浪漫的梦幻故事。
关于聂焱梁柔的新闻狂欢持续了一周后,临海市迄今为止最大的走私案,被人揭发了出来。
聂焱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从聂兆忠出车祸开始,聂焱就一天都没有松懈过。只是没想到丢下重磅炸弹的时候,元天霖已经死了。
这么看来,元天霖的死,倒不一定是坏事。
至少在元天霖死前,元家还是煊赫豪门。
桑乔连手术都延迟了,面对如此大的旋风,桑乔没办法安心休养,她这样的决定,简直气的关墨吐血三升。
之前元毅的案子,上面就已经组成了特别调查组,只是没有在短时间内找到证据,但如今这一次不同,起因是在新加珀港发现了一批违禁药物,结合临海市早前查出的‘黑药厂’事件,很快就被锁定下来,这批药,是临海市所产,走私出去的。
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随后接连有五个港口发现了走私药物。
连锁反应一般,最终的矛头都指向临海市。
走私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席卷而来,最初看起来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没想到后来媒体上出现了不少知情人的爆料,就算被接连删帖也还是不能掩盖住这波风潮。
特别调查团再次成立,这一次比上一次来的轻松的多。
元天霖一死,元家儿子们内斗,从来都一致对外的元家出现了裂痕,元龙元虎恨不能早日整死元茂,为了这份仇,甚至不惜出卖了不少关于元家的内部消息。毕竟现在元家企业的法人代表全部都是元茂,只要企业出事,元茂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元茂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元龙元虎从前做的事情,那可多了去。
随便抖露出来一些,也够元龙元虎喝一壶的。
兄弟内斗的结果,就是全部被警方控制,接受调查。
面对这样的局面,聂兆忠感慨良多,他们这样延绵了几代的家族,外人想从外面杀进来,一时是没办法的。但内部只要一乱,那就全完了。
为了这个,聂兆忠如今都有些后悔当年为了能让儿子们成才,激发他们去竞争。
好在聂焱与聂子谈岁数差距挺大,矛盾也不深,倒是看不出两人有什么龌龊。眼睁睁的看着元家大厦将倾,聂兆忠倒是对自身,反省了许多。
聂子谈觉得聂焱这次的事情办的太险了,“哥,你就不怕那些人把咱们卖了?!”
那些网上的知情人,其实都是之前聂子赫启用的人,帮着元家没少做事,这些人自然是知情的。现在也愿意做污点证人,只是这些人毕竟是基海兆业旗下的人,一个不留神,就会把他们也拖进去。
聂子谈内心深处不怎么赞同聂焱的做法,哪有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划不来。
聂焱也知道这一棋走的险,但他手里能找到的证据也只有这些人,已经他们手里曾经做过的事情。
要不是有这些人抛砖引玉,元家怎么可能狗咬狗自己说出那么多内情来。
眼看着现在注意力被转移到元家兄弟身上,聂焱也是松口气,不过还是让聂子谈去处理好这些人,按安置的都给安置好,别到时候反咬一口。
聂子谈叹气,搞不清楚聂焱这么干到底有什么好处。
元家这些是垮了,但是聂家也在悬崖上走了一遭。
担惊受怕死了。
等聂子谈走了,聂焱不忘给六猴儿的亲哥柳财打电话询问,“还没找到人吗?”
柳财叹息,“元家的大宅里没有找到。”
元天霖刚一死,聂焱就交代人去把元宵接出来,元家现在那就是龙潭虎穴。从前有个元天霖还能护着元宵几分,现在亲爹死了,剩下的人,没一个是顾着元宵死活的,聂焱当然不放心元宵现在还在元家。
元家的大宅从前门禁森严,但是现在经过警方的几番查验,早已经成了漏勺,聂焱的人想要混进去,轻而易举。
但无论柳财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元宵的踪迹。
聂焱不由担心起元宵的安危来。
关墨最近不怎么回家,桑乔现在已经住院,但是她拒不答应手术,白天还要跑去查案。元家的案子,这么多年来总算有点要暴露的苗头,桑乔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忙的不得了。
关墨光操心桑乔都操心不过来,根本没时间回家。
今晚是被亲爹关万长一个电话给轰了回来。
关墨进门就遇上跑的颠颠的儿子,福宝现在能跑能跳,小男孩精力充沛,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关墨拿手一摸,一脑门子的汗,当即就说:“去,让佣人带着你洗澡,要不然感冒了。”
福宝傻兮兮的仰头盯着老爸,张嘴就是,“妈妈呢?”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桑乔了。
温令茹听到了,就不悦道,“可见是个小白眼儿狼,我成日里照顾你吃照顾你穿的,怎么没见嘴里念叨我。”
福宝找妈妈,到温令茹嘴里就成了小白眼狼,
从前关墨不会去注意这样的话,甚至有时候还会嘻嘻哈哈的说温令茹连这点醋都要吃。但现在桑乔带命查案,关墨心焦到不行,在听温令茹这话,就觉得心口发闷。
抱起福宝,关墨也不找别人了,就自己去给儿子洗澡。
然后关墨跟儿子在浴室里进行了一番谈话,虽然知道儿子还小,但关墨也不想让儿子彻底忘了亲妈。要是今天回来的人是桑乔,听了温令茹的话,该多心寒。
所以关墨就跟福宝说,“妈妈生病了,在医院打针,你要乖知道吗?”
福宝当即就红了眼,这孩子根本不懂藏心事,难过了就要哭,关墨看着福宝的眼睛,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心想桑乔也是真心狠,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比不过一个案子。
不过关墨心里的话不能跟福宝说,就哄着福宝保守秘密,不能告诉爷爷奶奶。桑乔得病的事,到现在除了关墨聂焱梁柔,根本没人知道。警局的人不知道,两方的家长也不知道。
桑乔自己也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何必让他们跟着操心。”
到这种时候,关墨才真的看出桑乔的性格,那可真是洒脱啊。反倒是关墨,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过想想不告诉家里人也好,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就凭桑乔带病查案这一条,关家的二老就不可能同意。
桑乔的父母倒是不好说,但总归也是担心。
原本想着三岁的孩子不会明白什么,谁知道福宝到这时候却很精灵,立刻捂住嘴,“我不说!”
关墨就笑,心说真是个傻儿子。
却没想到洗完澡出来,福宝嘀嘀咕咕的说:“妈妈睡觉觉奶奶不高兴,打针哭哭,奶奶也会不高兴。”
这话说的,关墨定住半晌没动。
桑乔有时候查案日夜颠倒,早上回来倒头就睡。但这样的事情,要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没什么,在关家这样的家里,就有些没规矩。
桑乔睡觉看不见,福宝却是亲眼见过的。
孩子太小,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妈妈睡觉觉,奶奶就不笑。现在打针肯定会哭,奶奶也会不高兴。
孩子其实比谁都敏感。
福宝跟着温令茹这么久了,见的人也多,其实并不是个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的孩子。
哄了福宝睡觉后,关墨去了关万长的书房。
已是深夜,关万长还军装板正的在书房里抽烟,见关墨进去,也没给好脸。
关墨心里也烦,一时父子俩谁都没说话。
半晌,还是关万长先开口,“听说元家的事,你也参与了?”
关墨也没推脱,干脆的承认了,“是。”
他也没有明着露面,不过是私下里给聂焱开了些绿灯,比如那些境外人士的视频,在国内想要播出,没那么容易。这里面多的是关墨的手笔,关墨这些年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手下的势力却是不容小窥。
这一次要不是关墨私下里保驾护航,聂焱不可能将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
没想到关万长下一句就说:“你混账!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关墨一身军装,脚后跟一并拢,当即高声说,“保家卫国,军人担当!”
这事情从正义的一方面来说,关墨绝对没问题。
只是关万长气的手都抖,“我倒不知道我儿子这么热血冲动了!你看看这事情现在发展的事态,这要是刨根问底,你能得着什么好?”
原本他们家从来都不掺合除了军队之外的其他事。
那绝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军队的典范,现在关墨出手,显然是越界了。
关墨也知道自家的情况,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案子乔乔在查,我不出手,她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等着警方一点点的去查,猴年马月都查不清。
从来这样的大案子,都是里面的人想要它曝光,外面的人才能窥探到一点点内情。
关万长一点都不意外,“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乔乔,我看你是昏了头。这案子在这么发现下去,就算牵扯不到我们,你舅舅一家绝对跑不了!你想过后果没有?倒时候怎么跟你舅舅交代!”
温岐海可是现在的一把手,他治理的地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作为领导,他难辞其咎。
跟聂焱面对的问题一样,聂焱要小心翼翼的揭发元家,谨慎的提防伤到自身。现在到了关墨这里,其实也是一样。
不管是关家还是温家,都是一方诸侯。主政、主军,站在权力顶峰的人物。
现在曝光出这么大的案子,眼看着还有越挖越深的趋势,照这个势头下去,绝对会惊动上面的人,到时候,他们这些管理者,绝对脱不了干系。
关万长一锤定音,“赶紧把乔乔叫回来,这案子不能在查,就到现在为止,不能在扩大影响力。”说完关万长还抱怨了句,“乔乔不懂这里面的厉害,你难道不懂?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事情闹大了,咱们谁也别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