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部大牢,一群东厂番子在曹钦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曹钦,你不在东厂待着,跑刑部来做什么?”
“杜大人,本官接到线报,说你们锦衣卫包围了刑部大牢,这是干什么呀?”曹钦阴森森的问道。
“我们锦衣卫做事,需要通报你们东厂吗?”杜重冷哼一声,不满道。
“锦衣卫做事当然不需要通知东厂,可你们私自带队包围刑部大牢,这可是不是小事儿?”
“曹大人哪只眼睛瞧见我们包围刑部大牢了?”杜重冷冷的一笑,反问道。
“难不成你们这些人是来刑部大牢一日游的?”曹钦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道。
“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就是来交流学习监狱管理经验的,怎么了,不行吗?”孟岩上前一步道。
曹钦立马噎住了。
“怎么,这也需要像你们东厂报告吗?”
“那这是做什么?”曹钦看到被两名锦衣卫校尉架着的刘继安问道。
“这是刑部提牢厅的刘大人,跟我们去诏狱学习的。”
“这位是?”
“孟岩,锦衣卫南衙司库百户!”
“你就是孟岩?”曹钦大吃一惊,这有“孟岩”的地方准没有好事,东厂上下都知道。
“曹大人也知道标下的名字,标下实在是太荣幸了!”
“杜大人,孟大人,你们这分明是私自抓人,还说什么交流管理经验,简直一派胡言!”被人戏耍了。曹钦大怒一声。‘
“曹钦,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杜重冷喝一声,曹钦也隶属锦衣卫,只不过他是锦衣卫派驻东厂的人员,本质上。他听命于东厂,跟锦衣卫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编制还在锦衣卫内而已,这也是皇帝制衡东厂的一种策略,只可惜,锦衣卫派驻东厂的人员最高职位不过千户,大权都在哪些太监手里。何谈制衡?
“杜重,你……”
“好了,曹大人,如果没事,本官就要回衙了!”杜重一挥手,命令道。
“曹大人。告辞了!”孟岩冲个曹钦嘿嘿一笑,这个家伙就是曹钦,头生反骨的家伙。
曹钦嘴角抽动了一下,既然没有发生冲突,那就是说杜重等人带走那个刑部的官员定然是抓到了确凿的证据,不然刑部岂会轻易放人?
“大人,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回去!”曹钦狠狠的瞪了自己手下一眼,悻悻的带着人离开了。
看戏的人群随之散开了,一背着包袱的青袍短须中年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也随后离开了。
锦衣卫南衙。
“回来了?”
“回来了,叔。”孟岩脸色讪讪回了一声。
“跑到刑部大牢遭了一晚的罪,就为了一个女人,石头,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为了正义,为了良心。也为了公道!”孟岩越说越觉得有些心虚。
“你想插手白素心的案子?”郭怒问道。
“是。”孟岩干而脆之的承认下来。
“知道后果吗?”
“知道,白素心的案子是东厂督办的,我若是插手白素心的案子,就会跟东厂对上,对吗?”
“到目前为止。我们跟东厂还只是在暗中较量,还没有直接对上,眼下也不宜东厂对着干。”郭怒道。
“叔,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其实在圣上眼里,我们跟东厂斗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我们如果不斗的话,圣上该担心了。”孟岩微微一笑。
郭怒微微一愣,旋即苦笑一声,孟岩说的对,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皇帝的鹰犬机关,这两个机构却是互相监视的,以保证皇帝能够听到的都是真话。
如果东厂和锦衣卫变成一家或者一家独大的话,那皇帝就成了睁眼瞎了。
皇帝年轻,但不是蠢蛋,有些道理别人不一定会教给他,但他未必就不能自行领悟。
“大人,姑爷说的对,我们跟东厂从来就没有和平相处的哪一天。”身穿黑斗篷,怀里还抱着一只蓝眼珠的异种波斯猫的赛霄宇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叔,这位是?”孟岩吃了一惊,这么一个神秘的跟幽灵一样的人出现在郭怒的房间内。
“赛霄宇,舆情司千户,你叫他赛叔就是了。”郭怒介绍道。
舆情司的赛霄宇,就是那个代号为“判官”,实际执掌舆情司的神秘男人。
“赛,赛叔。”孟岩没有瞧不起古人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么一个藏在黑暗之中不见面目的人,他实在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很奇怪。
“姑爷还是叫我老赛好了!”赛霄宇抚摸着手中的猫咪,微微一欠身道。
“不能这么没规矩,判官!”
“大人,我跟您、姑爷各交各的就是了!”赛霄宇道。
“好吧,我就不管了,你们各交各的就是了。”郭怒难的妥协一次。
“姑爷,白素心的案子并不复杂,但是想要把它翻过来,却不是那么容易。”赛霄宇微微一抬头。
“老赛,你也觉得白素心是被冤枉的?”孟岩问道。
“这件案子我也曾调查过,但由于是东厂的案子,我们的调查仅限于外围一些情况,案发的现场,也就是素心斋,我们也是在事后秘密潜入过,没有什么发现。”赛霄宇道。
“关于白素心的社会关系?”
“姑爷说的是白素心平时都跟那些人来往吧?”赛霄宇问道。
“是的。”
“白素心平时除了在素心斋工作,很少出门,跟她平时来往最多的也就是街坊邻居,松鹤楼的闻小雨跟白素心关系不错,她们平素以姐妹相称。”赛霄宇道。
“这么说。白素心平时社会关系并不复杂?那么所谓的奸夫也是子虚乌有的了?”
“根据我的调查,这是东厂故意诬陷白素心姑娘的,那个焦宏早已对白素心垂涎三尺,只是白新远在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白新远死后,他曾几次三番的骚扰白素心,曾经被邻居看到过好几次,后来,白素心索性从白家搬到了素心斋住,除了回去看望年幼的弟弟。几乎没有再在家里住过!”赛霄宇道。
“这么说,有人可以证明焦宏曾经对白素心欲行不轨?”孟岩眼中一喜道。
“姑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没有用,白素心的名声已经被焦宏给坏了,就算有邻居证言。到了堂上,焦宏也会反咬一口,说白素心勾引他,那你又能奈他如何?”赛霄宇的话将孟岩的喜悦一下子浇灭了。
“那就没有别的证据吗?”
“有一条证据对白素心最为有利,但也不能说明什么!”赛霄宇说道。
“什么?”
“白素心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这一条对她是有利的,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她守住了最后一步,不能说明她品行端正!”赛霄宇说道。
“至少能够说明一些问题,起码白素心还是守妇道的。”郭怒点了点头。
“我们无法还原当初的情况,还有一个对白素心不利的是,东厂的人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白素心手持利刃,满手鲜血,而仵作尸检证实,就是白素心手中的利刃杀死了死者!”赛霄宇道。
“谁在现场持有凶器,谁就是凶手。这不能作为有罪推断的证据!”孟岩道。
“为什么?”
“如果不是公门之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会懂得维护案发现场吗,那是不是有可能她发现人死了,会走过去捡起凶器看一下。或者意外的碰到地上的血迹呢?”孟岩问道。
“有可能!”
“还有,我问过白素心,她说自己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未婚夫躺在一起,双手握着刺入死者胸口的利刃,手上满是鲜血,当时她吓傻了,这个时候东厂的人就推门进来了!”孟岩道,“如果白素心所言属实的话,那杀人的就不是她。”
“有这个可能!”
“我没有看过仵作验尸的尸格,我不好下判断,但我觉得,一个弱女子,想要杀一个成年男子的话,应该比较困难,如果是下毒或者暗杀,倒是可以做到,但如果在搏斗中杀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姑爷分析的很有道理,李承言是我锦衣卫,他又是出自武将家庭,拳脚功夫不差,而那白素心,从未听说她练过武艺,她应该杀不了李承言!”赛霄宇点了点头。
“所以必须有一个奸夫,奸夫杀了人,跑了,将罪责全部推到白素心身上,否则这件案子漏洞太大,就没有说服力了。”孟岩继续道。
“是呀,找不到这个奸夫,那所有的罪责全部都由白素心一个人承担。”
“白素心一案如果重审,最大的阻力来自东厂,而就算你以苦肉计的方式被那刘继安诬陷为奸夫,想要插手也是很难,这是两件案子!”郭怒说道。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叔,这是白素心给李家写的血书,请求李雄大人为她上书伸冤!”孟岩从怀里掏出一份用内衣写下的血书道。
“这……”
郭怒看到那内衣写成的血书,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白素心是李雄大人未过门的媳妇,虽然李承言死了,可她们毕竟曾经有一段姻亲关系,如果白素心这个准儿媳并不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他作为父亲难道就忍心看到看到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吗?”孟岩道。
“姑爷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李雄出面远比我们出面强的多!”赛霄宇赞同道。
“这个,你打算自己去说吗?”郭怒问道。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想李雄大人不会不同意的。”孟岩点了点头。
“李承言死后,李雄大人一夜白头,李承言是家中独子,他对白素是个什么态度,现在怕是不得而知呀。”郭怒微微一摇头道。
“事在人为,怎么的也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