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这证明我可是写好了,明天一早你必须给咱家放人。”王振写好证明,放下笔说道。
“手印儿,手印儿!”郭怒敦促道。
“郭怒,咱家亲笔写的证明,还需要那个?”王振有些怒了,心道,你郭怒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这可说不准,万一哪一天你不认了,非说这不是你写的,这里唐童是你的人,老达是我的人,你耍起赖来,本官岂不是拿你没办法?”郭怒道。
“行,行,手印儿是吧,我这只手,五根全给你摁上,但是,你的给我找块印泥来吧?”
“印泥,有,本官随身带着呢!”郭怒嘿嘿一笑,冲老达一招手,“老达,把咱的印泥给王振公公用一下。”
“是,老爷!”老达从怀中取出快要被捂热的印泥,打开后,放在桌子上。
“感情,你早就准备好了?”王振吃惊道。
“随身携带,以备不患,这都是经验,你学着点儿。”郭怒吹干净墨迹,“来吧,王公公,把你的拇指轻轻的一按,咱们这手续就算齐了。”
“你真的放人?”
“不放心咋的,你可以去诏狱等着,等天亮了,我就下令放人。”郭怒道。
“哼,谅你也不敢,我让唐童去诏狱守着。”王振道,说实话他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行,不过,诏狱除了锦衣卫就是关押的犯人,他要去的住一宿的话,要么自己带铺盖卷儿,要么自己交钱租一套铺盖卷儿。房间的钱就免了。”郭怒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财了,这都要钱?”
“你以为谁都能进锦衣卫过夜吗?”
“你这是无可救药了,小心咱家在主子面前参你一本!”王振怒道。
“请便,反正诏狱的规矩就是这样,爱去不去。”郭怒哼哼一声。“老达,我们回府。”
“是,老爷!”
“东翁,就这么让这姓郭的得逞了?”
“不然你还能怎办,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郭敬写给咱家的信,那里面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你明不明白?”王振也很恼怒,但是没办法,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又是被谁偷走的。
而这些只有郭嵩和石彪这两个当事人知道线索,可他们偏偏被关进了诏狱。他们连面都见不着,更别说得到消息了。
把人弄出来,才能追查“信”的下落,这个时候,无论郭怒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前提是,只要不超过底限,很显然。一份证明不过数百字,动动笔不算什么大的代价。
顶多这就是一个把柄,王振还没有放在心上。
“你去诏狱。蹲一个晚上,带银子了吗?”王振问道。
“东翁,要银子做什么?”
“你去诏狱,人家是要收钱的。”王振真的很不想提这个,但是就怕唐童到了那儿,人家问他要钱。别弄的出丑了。
“这郭老虎也太抠门了吧,我去诏狱蹲一个晚上。他还收钱?”唐童道,“诏狱不是有咱们东厂的坐记吗?”
“那不一样。反正你身上带着银子就是了,咱家先回宫了。”王振可不想让唐童知道自己被郭怒逼着写了一份证明,还给摁了手印,想赖都赖不掉。
郭怒一回到府中。
“爹,蔡先生到了。”
“快请!”郭怒连忙吩咐一声,对于蔡晋,郭怒是知道的,他的“白莲教”的背景让他感到一丝忌讳,不过,他都被关了二十年,等于是与世隔绝绝了二十年。
再说,蔡晋现在是孟岩的幕僚,也是自己人了。
“蔡晋见过郭大人!”蔡晋见郭怒,只是微微一拱手。
“蔡先生客气了,快请坐!”
“谢郭大人!”
“王振刚才约见我了,我答应放人了。”郭怒知道蔡晋来意,孟岩不在京城,主事者就是这位蔡晋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蔡晋就代表孟岩。
孟岩的计划,蔡晋比他这位老丈人要清楚的多了。
“这就好,这早就在我家大人的意料之中。”蔡晋到,王振要将郭嵩、石彪等人放出来,不能明令锦衣卫放人,如果王振是聪明人的话,绝不会选择矫诏或者让皇帝下旨,因为,这样也就说明了他凭自己的能力奈何不了他孟岩和锦衣卫。
王振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所以,他会选择用别的办法,比如跟郭怒私底下做交易。
这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锦衣卫中后所的曹豹的事情,王振就跟郭怒暗中做了交易。
当然一个曹豹还不至于让他下这么大的本钱,只要是牵涉到王家的家庙,这丑闻要是捅出来,家庙就没法建下去了。
为了祖宗,王振只能忍一口气了。
而这一次,王振是为了自己,所以,他也要忍,如果没有那封郭敬的亲笔信,这就未必了。
王振会不会私底下找郭怒,孟岩也没有把握,但是这是一个大概率的事情。
所以,蔡晋来了。
“蔡先生的意思是,石头早就料到了?”郭怒很惊讶。
“而且我家人也料到郭大人您肯定会答应。”蔡晋道。
“他还知道我会答应?”郭怒更惊讶了,这太神了吧,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是的,我家大人说,您现在和锦衣卫都还没有做好跟王振彻底决裂的准备,锦衣卫的改革还没有完成,锦衣卫还要跟王振以及东厂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蔡晋道。
“不错,锦衣卫改革还在推进当中,如果这个时候陷入跟东厂和王振的缠斗之中,必然会影响到改革。”郭怒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才答应王振放人的。起码王振不会针对锦衣卫这个整体。
但是,他这么做会给孟岩增加危险和压力,心中不免有一丝歉疚,那可是自己的女婿,自己未来的依靠!
“我家大人说了。必须要有一个人吸引王振的火力,如果王振将注意力和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必然会在其他方面放松警惕,这是我们的机会!”蔡晋道。
“他一个人能承受的了吗?”郭怒不禁失声道。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您没事,他没死。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蔡晋微微一笑道。
“什么?”
“我家大人这一次玩的比较大,极有可能会有危险,不过,只要顺利过去,那收获将士巨大的。”蔡晋道。
“他想做什么?”
“除掉郭敬!”蔡晋缓缓说道。
“除掉郭敬?”郭怒十分吃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郭敬跟曹吉祥是王振的左膀右臂,曹吉祥现在别贬斥为浣衣局少监,短时间内不会起复,如果再把郭敬给弄掉,王振那还不会疯狂报复?
“也不是说要杀了郭敬,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把郭敬贬的远远的。不在王振的眼鼻子底下就行。”
“原来是这样,石头他可有计划?”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家大人说了。一切随机应变。”蔡晋道。
“他倒是挺宽心的,我这边总要知道如何配合他呀?”郭怒抱怨的说道。
“我家大人说了,您只要把握跟王振斗而不破的局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您不用管。”
“好,这混小子,居然指使起老子来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揍他一顿。我就不是他老丈人!”郭怒狠狠的骂了一句。
蔡晋讪讪一笑,不便置否。
“对了。再有四天就是三月初六了,他不会把这个日子给忘了吧?”
“哪能呢,新府那边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我家大人说了,一准能够赶回来!”蔡晋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郭大人,蔡晋府中还有琐碎之事,就先告辞了!”蔡晋抱拳道。
“老达,送一下蔡先生!”
“是,老爷!”老达从外面进来,“蔡先生,请!”
半山腰上,一支队伍蜿蜒向前爬行,刚劲的山风吹来,那拿在手里的火把扑闪扑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吹灭似得。
“走,走不动了,孟大人,咱们歇会儿再走,行吗?”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的太监喜宁杵着木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说什么也要歇一会儿再走。
“好,那就歇会儿,梁松,命人警戒!”孟岩下令道。
“是。”梁松答应一声,去安排了。
“孟大人,有水吗,给我一口,渴死了!”喜宁叫道。
孟岩点了点头,一挥手,一名锦衣卫拿着水壶递了过去。
“村老,咱们还有多久才能道北马庄?”
“快了,翻过这座山,下面就是北马庄了!”李老实也累的够呛,他这么大年纪,还跟着爬山涉水,尤其还是在夜里,要不是有人扶着,早就累倒下了。
夜里赶路不能歇太久,否则时间长了,想要再起来就难了,补充水分和体力就该上路了。
花费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才翻越那座山,到了山脚下,看到路了,只要有路,说明附近有人家。
这人走的多了,才会有路。
“大老爷,你们看,那就是北马庄,从这儿过去,有个一炷香时间就到了!”李老实指着前面隐隐绰绰,错落有致的房屋说道。
“大家加把劲儿,前面就到庄子了,大家可以休息了!”
带着李老实这个村老,孟岩一行敲开北马庄里正家的大门。
这没有一个熟人,大黑天的,恐怕没有人敢随便开门。
好在两个庄子的人都认识,北马庄的里正马正跟李老实非常熟悉,这才起身给他们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