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嵩山内部的整肃之后,连汤英鄂都已经被秘密处置,如今的十三太保大半都是左家人递补的。二十八宿也基本换了一茬,忠诚倒是无虞。虽然已经山穷水尽,但这几十人马,仍然死命护着左冷禅。
“爹,我们完了。”最新递补的太保,正是左记饼铺、左记兵器铺等嵩县大店面的负责人,嵩县的著名企业家左铤。不过他此时没有往日的从容,白脸被熏的发黑,神色惶急的凑到左冷禅身边。“咱们还是突围吧,只要杀出去,回到乡下,咱们还有宗族,还有庄客佃户,他们未必能追杀过去。”
“混帐。”左冷禅气的飞起一腿,将他踢了个跟头。“现在若是跑,那跟把后背卖给他们,有什么区别。给我顶住,只要把这关挺过去,回到家里,我一人发三百亩好地。大家都是宗族,同心协力,一定能守住的。这里是官道,待会有官兵来,咱们就得救了。”
他双目充血,形如猛兽。这些部下见他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左冷禅心头暗悔,先是五岳并派,自己费尽心力,多年布局,结果被郑国舅摘了桃子,五岳派被宁中则拿在手里。接着又是嵩山内讧,这些太保们积蓄多年的不满,借着这次比武大会的当一并发作起来。声势之大,左冷禅也压不住场面。原本严守中立的汤英鄂,在最后也被卷了进去,被迫对左冷禅举起了剑。
在一时间,左冷禅几乎认为嵩山左家,即将成为一个历史,整个嵩山的控制权,会拱手让出去。不过就在最危险的时候。京师方面的来人,带来了张鲸张公公的口信,让他重新稳定了局势。那些叛乱者。原本是以郑国宝为主心骨。可是听了京师最新的变化后,谁也不敢再把宝押在国舅身上。左冷禅趁机反动反击,连打几个胜仗,又利用谈判之机,将汤英鄂等几个带头叛乱的人,全部消灭,把嵩山重新掌握在了手里。
就在少林召开武林大会,众人为了当上武林百大高手,或是成为大明好侠客而钻营门路时。太室山头,则是实打实的在流血拼杀。连场搏斗下来,左冷禅最终重掌门户,有了张督公的扶持,五岳派就还是自己的。
可是张鲸的人情也不是好欠的,得到了他的帮助,自然就要为他效劳,这也没什么可说。当然,袭杀一个国舅这种事,不论张鲸如何许诺。他都不会真的去做。谁知道什么时候,张鲸就会把自己丢出来,去平息郑娘娘的怒火。或是权贵们的责问。反过来说,不做也交代不下去。东厂来的督战队就在一旁看着,左冷禅只好带齐精锐,又把珍藏的铠甲,军械,甚至几张硬弩全都带上。这也是上次郑国宝抄家抄的太狠,加上把左家的秘密铁匠铺给端了,导致嵩山武备不足,否则连火枪也拿的出。
这种规模。看上去倒实在是破釜沉舟,连那东厂的督战组。也以为嵩山这次确实是出了全力。可是左冷禅选的这条路,其实根本就不会有大队人马经过。按他想就是这么糊弄一回,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就算了。没想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国舅的伏兵。
这些圣门人马,乃是当初杨莲亭练兵后的一些遗留部队,外加上部分脱了军装的营兵。手上拿的全是军械,练天风把火器全都调了出来,嵩山派哪里禁的起这种打法,刚一交手,就溃不成军。东厂的督战队,更是在第一轮交手中,就被砍了脑袋。
眼看伏兵用上了排炮,左冷禅就知道要糟,唯一指望的,就是能来一支官军把这些伏击者吓跑。毕竟这边枪炮齐发,只要有一个负责任的官长派人下来查一查,就能把这支伏兵吓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河南巡抚早已经发了公文下来,河南最近要成立一营炮兵,这几天要选地进行试炮,各级文武听到枪炮之声,不必派人询问,必是炮营操练。
半个时辰之后,任盈盈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看着手下人将一颗颗砍下来的人头,送到自己面前。左冷禅的首级在方才,已经送了上来。左铤在这之前,带了一些人试图突围,结果还没冲到阵前,就被乱枪打死,脑袋也打烂了。这左冷禅与日月神教也斗了多年,号称武林中一代枭雄,死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表现,甚至连拉几个人垫背都做不到。
“大小姐,嵩山派前来埋伏的人,已经尽数砍了,一个都没剩下。”
“好的很。大家打扫一下战场,然后跟我走。嵩山留守人马,已经不足为患,几个带头的被砍了以后,左家自己有的乱了。短时间内,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将来怎么收拾他,再说。”
黄河水面上,几个新成立的水上帮会,也遭到了一场毁灭性的清洗。天河帮在帮主黄伯流带领下,数千帮众,又拖出来号称天河帮四大金刚的四条大型内河战船坐镇,哪是这些小帮会抵挡的住的。人头滚滚,尸堆成山。那位号称九头龙王的洛水帮余帮主,空有一身好功夫,还不等人冲到船上,就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我是东厂的人,你们……你们敢把我怎么样?”被俘的那几个洛水帮的供奉,被打的鼻青脸肿,混身是伤。到了此时,也顾不得张督公的严令,只得把身份暴露出来。
等验过了腰牌,黄伯流哈哈大笑“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打了半天,居然都是自己人。这么说洛水帮,是东厂的朋友搞的外快?你们怎么不早说,早说就不死这么多人了。”
那几个俘虏见了这情形,忙晃着胳膊“既然知道了是自己人,还不给我们松绑?我告诉你,郑国宝完了。以后这黄河水面上,是张督公说了算。你们把老子伤的不轻,这笔帐,怎么个算法?”
黄伯流却是面带冷笑道:“这帐,确实不大好算。老黄是个粗人,哪懂得什么大道理?算帐向来是算不明白的。再说我是个江湖人,面子小,想要在几位面前求个人情也不方便。可是我天河帮几万帮众,也得要吃饭啊。水面上,龙王爷最大,干脆还是请几位跟龙王那好好谈谈,看看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吧。来啊,送几位爷见龙王!”
卫辉潞王府内,潞王朱翊镠面带愁容,看着几名来自京师方面的密使。“你们现在明白了吧,不是本王不肯奉旨入京,而是不能奉旨入京。”
这几名来传太后懿旨的,都是慈宁宫的心腹太监,武功极为了得,可是见识却是一般。对于地方上的复杂程度,显然了解的不够。为首的那位老太监,满面皱纹,但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乃是内力深厚之人。尖声道“千岁,左右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无名之辈。奴婢少年时,也曾游侠江湖,当时就不把这样的鼠辈放在眼里,何况如今?待老奴为千岁打发了他们,再保着千岁入京不迟。”
“杨老伴,您是宫内老人,手段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外面的,可不是几个江湖匪类,而是一营新军。您这些人,加上本王的卫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自本王就藩以来,三天两头被他们勒索,不是要赏,就是索饷。你当我不想动手收拾了他们,可是打不过啊。还请杨伴为我一家人考虑考虑,不要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