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地方,是一处平坦的小河边,小河自上而下,蜿蜒曲折,仿佛一条地龙卧于此处,河边枯草片片,一层薄薄的冰层之下,河水潺潺而流,响起清脆,似是瑶琴之音。
悬浮在半空,萧月生两只手各搂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躯,没有手可用,算起卦来,无法借助手指,便有束手束脚之感。
此时他放开两女,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几棵未发芽的柳树,孤零零的立在小河北边,随风轻晃,渐起生机。
只要有心,无处不是风景,他摇了摇头,开始专注于算卦。
虽不知韦天川的生辰八字,但将他两次杀人的时间为基准,配以姓名中的信息,对他来说,便已足矣。
小玉轻轻拉了一下刚看完了周围风景的郭芙,阻住了她欲与丈夫分享之举,轻轻呶了一下嘴。
郭芙不由顺势观瞧,见到丈夫此时正微蹙着眉头,两手立在胸前,各自的大拇指不停的在其余四指的指节处游走,口中尚不停的喃喃自语。
其神情专注之态,仿佛浑身泛出淡淡的莹光,令她怦然心动,面颊不由一热,忙转回脸去。
郭芙转回头来,面对小玉,并不出声,檀口说出一个“算卦”的口形,如水的目光透着询问。
小玉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萧月生,摇了摇雪白的玉手,示意不要去打扰他。
两人结伴,踩过枯草,来至结冰的小河上,玩起了滑冰,两人的鹿皮靴颜色不同,郭芙的是雪白,小玉则墨绿,前者与的萧月生的裘衣一般颜色,而后者则与他的靴子同色。
郭芙还好,小玉则身处江南之地,甚少见到结冰,南湖之水冬季不冻,只是郭芙未嫁过来以前,也没有这份玩心。
此时两人在离萧月生不远处的小河上来回滑来滑去,极是快活,充满童趣,只是翦水般的双眸,免不了时不时的瞥向两棵柳树下,正忙着掐指算卦之人。
虽然极耗心力,但萧月生的思维运转之速,远愈常人,总算让他算了出来,唉,下次再也不做这等出力之事了!萧月生放下两手,抬起头时,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郭芙与小玉见到他的异样,忙自小河薄冰上跃起,飘飘向他飞来,宛如两朵翩翩起舞的蝴蝶,曼妙无比。
“大哥,算出来了?”郭芙红扑扑的脸,此时娇艳若花,声音拖得颇长,隐有几分嗲音,令人筋骨酥麻。
“那是自然!”萧月生微仰了一下头颈,做不屑一顾状,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萧月生常常露出本色,不复在外面时的故作高深,看似毫无威仪。
只是他此时威仪天成,已不必用行为举止来加强,威仪无处不在,便如那苍天,虽然有时会送来温暖的春风,人们却不会失掉敬畏之心。
两女如乳燕投林,贴至他身侧,淡淡的幽香顿时涌入他的口鼻,顿觉这一番耗费心力,也并不冤,能让娇妻开怀,出出力气也不妨。
小玉也是初次见到公子爷的这种本领,笑道:“公子爷是第一次替人算卦吧,也不知准也不准?”
萧月生按于盈盈可握的腰肢上的大手动了动,捏了捏,对其弹姓颇为喜欢,笑道:“准不谁,待会便知!……芙儿,待会儿找到人,让为夫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郭芙略一迟疑,翘着小指,梳了梳刚才滑冰散下来的几缕秀发,将光洁如玉的额头露出,微微沉吟了一下,慢慢的问道:“大哥,我能成么?”
自嫁入观澜山庄,入眼处,每个人的武功皆高于自己,让一向颇为自傲的郭芙大是感叹,难免变得信心不足。
“有公子爷在,郭姐姐还担什么心呐?!”小玉莞尔一笑,瞥了一眼公子爷,明眸善睐,风情万种。
萧月生笑笑未答,两女只觉纤腰一紧,三人已开始缓缓升空,轻轻纵至一株柳树上,再轻轻一点,倾向上腾空而起,方向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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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天川身为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位高权重,很久没有出手杀人,这次出来,能大开杀戒,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自己练得的这一身高深的武功,不杀人、不见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杀人,武功好像退了几步。
“小二,再来一坛竹叶青!”一袭白衣、身披鹤氅、身材略显单薄的韦天川猛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颇为清脆,一只掌印出现在松木桌面上,入门三分,纹理清晰。
这一掌的动静虽响亮,在嘈杂喧闹的酒楼中颇为惹耳,但他的嗓音却有些阴柔,与他削瘦单薄的身形极为相符,并未有他大力拍桌的豪气之态。
唉,这宋人就是会享受,这酒酿得,醇香入骨,比美娘们的肉香还要动人,教内兄弟们酿的酒虽然辛辣呛人,劲力十足,却总有一股子沙腥味,与现在喝的酒一比,差得太多!
这拍桌大喊之态并未如他想象般的惹人侧耳,酒楼上的食客似是未听到这般动静,各忙各的,便是那些坐在桌旁抱着琵琶弹唱的歌记,也恍如未闻,莺莺的歌声袅袅不绝,其间有的耍着杂技,有的吹xiao、有的弹阮,整座楼内热闹非凡。
“来嘞——!”一位面目清秀的小二急忙高声应道,在桌间敏捷的穿梭,匆匆而至,手中提着一小坛酒,仿佛无物,非是极身体强壮,盖因酒坛极小,坛身绘有几株苍劲的青竹,微微弯曲,似是随风摇曳。
偷偷瞄一眼桌上宛然的掌印,感觉眼前这个瘦弱之人身上泛着渗人的寒气,他的动作放得越发轻缓,轻轻放下颇为精致的酒坛,拔脚便走,如避蛇蝎。
“慢着!”一声断喝蓦然响起,虽然声音阴柔,却令眉清目秀的小二吓得一哆嗦,一只脚停在半空,缓缓落下。
僵硬的脸上用力挤出谦卑的笑容,让人担心其脸是否会掉下来一块儿肉,他小心翼翼的细声问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一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韦天川这才抬起头来,小二面前呈现出一张苍白得微泛青气的瘦脸,目光如隼,隆鼻似鹰,阅人无数的他,一看即知他并非中原之人,只是那目光忒也锐利,仿佛锥子一般刺人,直刺人的心底,不敢直视。
见到小二吓得有些颤抖,韦天川心下对自己的威仪满意之余,却又大是鄙夷,怪不得被蒙古打得节节败退,这些宋人就是懦弱!
“我问你,这个镇上有没有丐帮的分舵?”韦天川望向他的目光明亮,精芒慑人,问完话,又顺便瞥了一眼桌上的掌印,恐吓之意半掩半露,更让面前发着哆嗦的小二胆战心惊。
“有,有!……就在镇子西头!”小二慌忙回答,并用伸手向西面指了指。
“好,好,如此甚好!……你去吧!”韦天川先是一阵大笑,将颇为精致的酒坛启封,闻着扑鼻的醇香,急忙斟上一碗。
看到这个胆小的小二仍站在身边,哆哆嗦嗦的看着便让人心烦,便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对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小二不再去看,眼睛全盯在了微微泛碧、澄澈诱人的碗中。
丐帮,哼哼,丐帮,怪只怪你们惹了不应惹得人!怨不得我无影神魔辣手无情,圣教的威严不容侵犯!
他冷冷一笑,如隼的双目闪过一抹寒光,鹰钩长鼻越发尖锐,更像欲要噬人的巨鹰之嘴,苍白泛青的斜长面庞上,残忍之色尽显无遗。
“咦?!”他刚端起大碗,放在嘴边,欲要细心品尝的碗中的佳酿,忽然端碗的手轻轻一抖,碗内的柳叶青溅出了几滴,落于桌上那两寸深的掌印上。
韦天川似是未曾觉察,狭长的双目寒芒闪烁,砭人肌肤,周围不乏好奇之人,与他目光一触,忙不迭的转脸,心中惊惧,此人少沾为妙!
他此时心中震撼莫名,因脑海中忽然钻进一个人来!
此人容貌平常,放在一堆宋人中,难以惹人注意,只是那笑容实在惹人厌,淡淡的,与教主脸上经常出现的笑容差不多,仿佛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阁下便是韦天川?”脑海中的面容忽然张嘴说话,强抑心神的韦天川再也无法抑制震撼之意,其声音之清朗,仿佛天上的纶音,极是悦耳。
不等韦天川自惊异中醒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便目光微闪,淡淡一笑:“此镇之南,群峰之巅,在下相候大驾,……不知可敢前来一晤?!”
“哼,有何不敢!”韦天川冷冷一哼,怒目圆睁,声音如锦帛猛然撒裂,周围之人虽觉他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有些古怪,却也无人敢去问津。
韦天川血液中流动着一股勇于冒险的疯狂野姓,越是危险,越是要做,潜意识中,深蕴着飞蛾火般的自我毁灭yu望,虽明知出现于脑海之人危险异常,远甚自己的教主,也不能令他心生退意。
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微微一笑,随即缓缓消散,周围的一切动静这才重新入他眼与耳中。
“妈的,邪门!”韦天川将碗里的竹叶青一饮而尽,本是略显阴柔之脸,顿时豪气四溢,显出几分域外男儿的粗犷之风。
他心下亦清楚,刚才此人所施展的,必是一门奇功绝艺,与传说中的千里传音有异曲同工之妙,怕是更有过之,也不知那人距离自己多远?此时,他不但不起畏惧之念,反而好奇心大炽,极欲探之。
“小二,结帐!”韦天川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将精致的酒坛举起,送至嘴边,汩汩而下,一坛酒顿然灌入他的腹中,只是难免有几滴滑嘴而出,滴至他胸前白衣之上。
那边的小二急忙应声,忙不迭的赶过来,心下高兴不已,终于要送走这一位瘟神,见到他这般整坛豪饮,却也禁不住的腹诽,如此琼浆美酒,这般牛饮,实在遇人不淑!
世道不公呐!
“哈哈……,好酒,好酒!”纵声大笑中,韦天川身影一闪,化为一道白光,在空中掠过一道白练,直向楼窗而去。
“啪”的一声响起,却是一串铜子落于桌上,南面的一扇轩窗破碎声同时响起。
韦天川破窗而出,划空掠过楼前的街道,丝毫不顾惊世骇俗,直向南面冲去,身上的雪白鹤氅迎风飘舞,发出猎猎的响起,他脚尖不时点上屋顶檐,如箭矢掷丸,眨眼间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韦天川亦不知自己刚才所处小镇谓为何名,此镇外果然有山,一座孤峰傲然读力,远超同侪,显眼之极。
虽然此峰陡如刀削,对于轻功卓异的韦天川来说,却如履平地,一声长啸声响起,他化为一道白影,沿着山峰冲上,灵捷胜猿。
尚在半时腰时,韦天川耳边便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仿佛源自峰顶,缥缥缈缈,如在云端,带着淡淡的仙气。
他心中好奇之念更炽,深吸一口气,内力自丹田迸发如珠,冲向下肢,也不去想养精蓄锐,以待不测,只知凭着勇力,奋勇直上,快些见到脑海中出现之人,较量个高下。
越往上行,气温越冷,他却越喜欢,感觉自己体内的血似欲沸腾了一般,眼看峰顶遥遥在望,此处已是白雪皑皑,靴子踏在上面,说不出的舒爽。
琴声自云淡风轻的宁静中忽然陡现金戈之音,隐隐有震人心魄的力量,韦天川感觉更加感觉血气沸腾,迎着猛烈如刀的罡风,忍不住纵声长啸,如老猿泣幽谷,凄厉异常。
随着啸声在山谷间袅袅不绝,他身形再次加速,在皑皑白雪之中,他这道白影几不可见,瞬息之间,已跃过陡如直直而立的山腰,冲上了此山之巅。
整个山峰如白头翁般模样,山峰之巅,白雪披盖,素洁无暇,唯有几株青松傲风立于崖边,树枝树叶上片雪不沾。
这处平坦的峰顶,有几块大石参差不齐的布于呈风线状的白雪上,石块有大小有小,有圆有方,若非此处位于高高的山巅,定会让人误认这些是某处海岸的礁石。
一块一尺高矮的方形大石之上,正并排坐着三人,皆一身雪白裘衣,琴声正是出自其中一人之手。
乖乖,江南的女子,果然姿色无双!韦天川虽不好渔色,却也禁不住被石上两女的绝代风华所吸引。
一女盘膝而坐,膝上横置一柄银鞘短剑,鬓发如云似墨,面容娇艳秀美,灿如朝阳之花。
另一女端庄如玉,神情娴静秀雅,亦是盘膝于石上,膝上置一紫褐幽幽的瑶琴,身姿端正,游刃有余的拨捻琴弦,琴声铮铮,隐有金鼓之气魄。
她们二人仿佛并未发觉韦天川的来到,依旧一听一弹,沉浸于琴声中,未看向一袭白衣猎猎作响的来人。
怪不得自己血气沸腾,竟是受其琴音所惑!韦天川身负阴寒内力,虽然血脉中蕴着疯狂,头脑却极易冷静。
他狭长的双目转动,细看两女的姿色,不禁暗暗赞叹,即使是本教的圣女,也要逊上几分!
不如掠回去,留一个自己享用,另一个送给教主,教主少年风liu,定会欢喜不禁!韦天川本是不好渔色,也忍不住心生贪念。
自己更喜欢那个弹琴的美人儿,与圣女的气质大是相像,把那位娇艳绝伦的送给教主,他定会喜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如燎原之火,越来越强烈,体内真气蠢蠢欲动,想做便做,方是男人本色!想着,身形便欲展开,他自信轻功施展开来,世上尚无人能够奈何了自己!
“你是韦天川吧?”清朗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将其蠢蠢欲动之念打断,口吻颇不客气。
韦天川才顾得上看两女身旁之人,却正是现于自己脑中的家伙!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正是本座!”韦天川身为一教之法王,气派极大,大喇喇的点点头,面前这个容貌平常的家伙真是命犯桃花,竟能伴在这两位美人身边,不可饶恕!
狭长双目寒光一闪而过,心中杀意盈盈,本是被他强抑的血液似乎又随着琴声沸腾了起来!
只是他亦发觉此人确实有几分真本事,此处罡风阵阵,几株青松微微摇曳,怪不得白雪无法落于它们身上。
面前三人,有些古怪,他们的各自的衣袍与鬓发丝毫未动,仿佛身处的空间与外面隔绝一般,古怪,果然古怪!
韦天川心中警惕心大起,却丝毫未压抑住心中的杀意与zhan有欲,目光冷意森森,望向对方,森然一笑:“你是哪个?”
萧月生对敌时,读心术自然运用,将其yu望与杀意洞悉于心,不由暗中冷笑,真是人有伤虎意,虎更有吃人心呐!
他自诩温和待人,却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女人无礼,如此,自己还须客气甚么?死有余辜!
小玉与郭芙皆抬头,盈盈的目光如秋水般洒在韦天川的身上,她们的目光仿佛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只是此刻她们所显露出来的,却是对他的视而不见,不曾留露半分讶意与好奇,令韦天川不由的心中生惭生怒。
“六曰之前,你于襄阳城杀害丐帮长老,昨曰,你又痛杀丐帮弟子十人,不假吧?”萧月生亦是强抑杀念,缓缓问道,语气森然。
峰顶的气温陡降,即使是常年于极寒处练功的韦天川,心中亦不由泛出几丝寒意,这却是萧月生的隐隐的杀意。
“嘿嘿,原来是上门讨债的!”韦天川的目光如剑,刺向对面的男子,寒芒闪闪,脸上却带着笑意,笑容森冷。
萧月生点点头,面容如春风化雨,亦是微微一笑,又是那种令韦天川深恶痛绝的笑,仿佛天下间无事可挂于心,万事皆在掌握!
“以一条命,抵十一条姓命,你也足可自傲了!”萧月生微微一笑,弹了弹裘衣袖上的白雪,稳稳端坐于小玉之旁,显得极为无礼。
“哦?……莫非本座要束手就擒、任人鱼肉不成?”韦天川听对方的语气,像是吃定了自己,这一向是自己对别人的语气,如今却换成了别人对自己,脸上挂着冷笑,心中怒气勃发,思忖要用寒冰掌还是阴煞掌收拾他。
“你杀我丐帮弟子,由我代他们讨债!”郭芙自小玉身旁站起,抓着银鞘短剑,踏着平坦而厚实的白雪,缓缓踱至韦天川不远处。
虽穿着雪裘,却难掩其身姿的曼妙玲珑,娇艳的面庞,冷若冰霜,被雪裘映得越发明亮的双眸,怒气隐隐。
韦天川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洋的美人儿,不由便要开口取笑一番那名男子躲在石榴裙下,却忽然轻淡的眉毛一皱,有些惊疑。
“锵——!”仿佛一阵清越的龙吟声,将铮铮而响的琴声盖了下去。
郭芙短剑出鞘,剑身两尺,晶莹剔透,若一泓清泉蓄在其中,明媚的阳光下,清光盈盈,似泉水在其中潺潺流动,一看即知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柄短剑却是郭芙自丈夫的收藏中精挑细选而来,以萧月生所授方法,选剑如选夫,凭的是感觉,郭芙一握此剑,心中倏然一动,顿起血肉相连之感,于是此剑便成了她的佩剑。
“嘿嘿,好剑!”韦天川抚掌赞叹,心中又起了贪念。
萧月生读心术运转,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端坐抚琴的小玉,她的琴音颇有古怪,具有惑人心神之效,韦天川坠入其中而不自知,否则,他一介法王,对敌之际,岂会杂念众生?!
郭芙左手剑鞘右手短剑,舒展貂裘之下的娇躯,缓缓摆出起手式,岳渊之气度顿然呈现,令韦天川再不敢稍有轻视。
“请!”郭芙娇艳如花的玉脸紧绷,明眸一瞪,清亮异常,清叱了一声,身上涌出的气势令人无暇领略其娇妍之态。
“呵呵……,本座一旦出手,怕你便没了出手的机会!……出招吧!”
韦天川虽知对方有杀己之心,面对这个娇艳得无法逼视的女子,他却难有对那个男人一般的杀意,呵呵笑了一声,神态温和。
郭芙恨他入骨,岂会跟他客气,娇叱了一声“接招”,“嗤”的一声,短剑直刺,明亮的剑尖破空而至,瞬间出现于他的眼前,肉眼几乎不得见。
韦天川心中一惊,唬了一跳,身体的反应快过脑袋,随着剑尖直直而退,在雪上滑开,仿佛安了机括的弹簧后拉,滑开一尺,待郭芙剑势略缓,便轻轻一拐,避开剑尖笼罩。
退开一丈远处,韦天川心中大怒,他并不好渔色,虽有掠人霸占之心,但心中盛怒之下,便再也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周身阴寒的内劲鼓动如风,脚下如踏风火轮,双掌挟着寒冰气,如出闸之虎,向郭芙狂猛冲去。
郭芙冷冷一笑,夷然不惧,心中跃跃欲试,自嫁入观澜山庄之后,闲暇之余,便随着小星习剑。
虽觉所习的剑法高明之极,但却没有了出手的机会,一切皆有庄内的弟子们代劳,如今终于有了试剑的机会!
面对韦天川化做一道白影扑来,郭芙不慌不忙,体内心法运转,明净的双眸似阖非阖,虚空中顿然隐隐出现一个亮点,她泓泉般的短剑从容的刺向那一点。
挟怒而击的韦天川忙不迭的后退,如避蛇蝎,在厚硬而结实的雪地之上,委实来去如风。
他只觉那晶莹如冰的剑尖所指,恰是自己所必经之处,仿佛等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掌心送上门去一般,实在诡异。
“好剑法!”萧月生慵懒的喝彩声响起,还软绵绵的拍了两下巴掌,浑然看不出一丝喝彩之意。
韦天川自然不笨,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是在讽刺自己!
萧月生对韦天川瞪来的欲要杀人般的目光视而不见,对身旁抚琴的小玉笑道:“芙儿第一次施展这套剑法杀狗,便使得有模有样,难得啊——!”
“嗯,郭姐姐冰雪聪明!”小玉雪白玉手拨着琴弦,抿嘴嫣然一笑,轻瞥了一眼场中的两人,妩媚自然的流露。
“鼠辈该死!”韦天川彻底怒了,狭长的双目圆睁,长啸一声,厉声喝道,山谷回声不绝,“鼠辈该死……鼠辈该死……鼠辈该死……”
“不错,鼠辈该死!”萧月生伸出一根手指,以食指指向韦天川,露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眼中的蔑视之情尽显无遗。
不等韦天川狂怒的大骂,萧月生脸色倏然一冷,对持剑戒备而立的郭芙道:“芙儿,别客气,杀!”
“好!”郭芙答应一声,此时心中已然大定,对于这套剑法信心陡增,将银鞘轻轻一扔,扔在不会碍着自己的不远处。
左手轻轻抹过晶莹剔透的剑身,自剑锷至剑尖,缓缓而行,当雪白的玉手离开剑尖,此剑竟然几乎成为无形无剑,唯有剑柄尚显,其余部分,竟然已消失不见。
郭芙叹息了一声,暗叹自己的功力不足,只能行功至此,无法再进一步。
一丈远处的韦天川亦未急着进攻,他有些戒惧对面女子的剑法,好像这套剑法专门克制了自己的身法与掌法,唯今之计,只能后发制人,自己轻功无匹,不必着急进攻。
郭芙忽觉一股醇厚绵绵的内力自命门处涌入,瞬间传遍周身,内力尽复。
她知道定是丈夫捣的鬼,冷若冰霜的娇颜轻轻一笑,体内再次运转驭剑心诀,右手中的剑柄渐渐隐没,如同冰块融化于空气中。
韦天川此时有些省悟,对自己的迟疑大骂蠢笨,此女不知用什么邪法,竟能将短剑隐形,这可是大大的不妙,配以专门克制自己的剑法,今曰看来出门不利!
“小心了!”郭芙心中笃定,对韦天川淡淡说道,缓缓走向他。
铮铮的琴声中,韦天川生平第一次竟有退缩之心,狭长的双目寒芒闪烁,望向那个可恨的男人与弹琴的美人儿,避实击虚,也是一种高明的战法。
“着!”娇喝声响起,郭芙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握成剑诀,直指正心思疾转的韦天川。
韦天川下意识之中,身形疾如闪电的后退,却觉背心一疼……
浑身的内力仿佛被扎破的气球,顿然外泄,如决堤之水,无可遏止,虚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不远处一身雪裘的美人儿,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想要举步靠近,却虚弱得无力动弹,黑暗渐渐涌了上来…………
一柄短剑落于他身前两步远处,在洁白无暇的雪地上,此剑遍体鲜血,更显得红得鲜艳。
韦天川一只手捂在胸口,却无法捂住喷涌而出的热血,雪地之上,仿佛一道红练由他脚下延伸出五尺多远。
狭长的双目,寒芒渐渐黯淡,他想要说话,却被喉咙涌出的热血所阻,身形再也维持不住,缓缓跪倒,苍白发青的脸上,不甘之色一直未褪。
那柄无形的短剑,一直悬在那里,只是韦天川自己后退,送上门去罢了。
“他……死了?”郭芙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韦天川倒下,转过身来,娇艳面庞有些苍白,茫然的问丈夫。
“嗯,死了!”萧月生面不改色,见到郭芙煞白的脸色,温柔笑道:“怎么,吓着芙儿了?”
此时琴音已停,小玉将琴放于身旁,身形一闪,来至趴倒在雪地上的韦天川,躬身伸出玉手,轻轻按在他后背,两次呼吸之后,身影再次闪动,出现于原来之处,冲萧月生点点头,淡淡道:“确实已经死了。”
郭芙闯荡武林,亦做过行侠仗义之举,自是杀过人,只是此次杀人,实在太过迅速,面色苍白,实因功力透支之故。
“死有余辜!”郭芙转过身来往回走,恨恨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再去看身后。
萧月生丝毫未受韦天川之死所影响,反而有心思暗笑郭芙的胆小,手掌轻轻一按,韦天川身旁顿时出现一只大坑。
手掌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抹了几下,一块儿方形石碑呈现于两女的眼前,手指划动,上书“韦天川自掘之墓”。
人死债空,萧月生虽恨其凶残,却也不忍令其尸骨曝野,被鹰鹫叼食,于是做墓埋葬,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萧月生看清了韦天川轻功心法,虽对自己及几位夫人无用,但对于门下仆人们来说,却是可做参考。
立完石碑,萧月生长长叹息了一声,三人的身影在山巅消失,出现在襄阳城的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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