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陆定川的卧房里。
他回房后,并没有立即睡觉,而是打开衣橱,转开保险柜。
保险柜里除了陆氏的各种机密件外,在最底层放着一个相框。
陆定川把那个相框拿出来,走到床头,戴老花镜后才低头看向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很久之前拍的,边缘部分已经有些泛黄。
照片是他跟陆远枫的合照,那个时候的陆远枫看起来如今的陆时衍还要年轻一些。
他默默无言地盯着照片看了良久,然后慢慢抬起手仔细地擦拭照片年轻男人的脸庞。
擦着擦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便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一颗两颗,带着他身体温度的泪水重重砸在相框。
陆定川再也忍不住,将相框抱进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短短一顿晚饭的功夫,所有的一切居然天翻地覆。
原来,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他的儿子竟然是被谋杀。
而他这么多年来,却把杀死儿子和儿媳的凶手当成亲闺女一般。
这叫他如何不心寒,如何不痛心疾首?
越想,越是心如刀割地难受。
眼泪也越发地止不住,他哭得老泪纵横。
卧室里的灯光不算太刺眼,落在他有些佝偻的背,越发显得凄凉悲怆。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早承受过。
可是此刻,他心底的那种痛,却不足为人道。
今天,如果不是有陆时衍兄弟俩指证了慕静柔,只怕他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而他的儿子在九泉之下,必定也是无法瞑目的。
还好,发现得还算及时。
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找回了远枫遗落在外头二十多年的儿子。
陆定川哭了几分钟,心底积郁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后,舒服多了。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到相框。
凝视着照片的年轻男人,他缓缓开口道,“远枫,你放心,你的两个儿子都很好,都长大成人了。你跟婉慈的在天之灵,也很欣慰吧?”
老人家抹了一把脸,把相框重新收回保险柜。
虽然慕静柔的真正身份被揭穿,可是她手里有不少陆氏股份,而她在陆氏负责的项目也还在继续进行。
最近这段时间,继承人的问题原本在陆氏很敏感,如果再出这档子事,陆时衍好不容易在董事会建立起来的地位,肯定会受到波及。
因此,在给他和陆氏造成损失之前,必须要封锁消息,并且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是家丑,万一弄得公司人尽皆知,不仅会有损陆家的形象,连陆氏的股份只怕也会产生极大的动荡。
不过晚饭的时候,并没有佣人在餐厅里。
那么唯一要封口的是陆远峥父子!
想到这里,陆定川直了直腰杆,拿起拐杖走出了卧室。
二楼走廊尽头,陆远峥的房间里。
他们父子俩正在讨论着今晚的事,越说越激烈。
“斯翊,你不是告诉我,你能名正言顺地把陆时衍赶出陆家吗?为什么现在慕婉慈不是慕婉慈,陆时衍还是陆时衍?”陆远峥在卧室里来回踱着步,语气焦虑,“不止如此,还半路杀出个姜亦寒!你的竞争对手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真是棘手得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