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密室,就会感觉时间在这里停止了,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里却一切如常。
宽敞的空间,两具水晶棺依旧并排停放在正中央,淡兰色的光芒也依旧从大的水晶棺中,柔和的放射*出来。
“母后!!!”霍离警惕的面容一闪而过的慌,他趴在水晶棺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没错,就是他的母后。
母后怎么会在这里?
深深的记得,他和母后分别的那一天。
那是他过完五岁生辰的第二天,父皇下旨让他出宫上山跟着师父学剑术,母后收到旨意,就亲自为他整理行囊,亲自为他换上崭新的华服,还亲自送他到了宫门口。
明明心里舍不得,却一直笑着对他说:“后宫数十个皇子,唯有你五岁就可以出宫学艺,皇上这么做,是因为器重你,望你成才成龙,我儿一定要努力,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那一天的天气极好,阳光照得大地一片金色的明亮,母后就站在金色的阳光下,朝他挥舞着丝帕,美得像仙女下了凡尘,她笑得灿烂而又满足,可眼中却含*着盈盈的泪光。
他坐在马车上,也是极想哭,但父皇不许他哭,也是不愿意见到他哭,所以他努力的憋着眼泪,一直朝母后挥手,还大声地说:“折好一千只纸鹤,儿臣就会回来与母后团聚。儿臣不在的时候,也还请母后替儿臣照顾父皇。”
却没有想到,那会成为他们母子的最后一面,更没有想到,那一句话,成了他对母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千只纸鹤,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每天都要昏天黑地的练剑、练功,如果被师父发现叠纸鹤,纸鹤就会全部被没收,丢掉到悬下,片片飞舞。
如此一来,便是十个月过去,回宫的时候已是冬天,雪花漫天飞舞时。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喜欢冬天的,一路上和太监们玩玩闹闹,堆雪人打雪仗,幻想着回宫见到母后,把一千只纸鹤串成门帘挂起来,看它们随风翩翩飞舞。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回去的他,根本没有等到母后的迎接,他找遍整个后宫,也没有找到母后的身影,冷宫他也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他当时就慌了,却没有往坏处想,只道母后又被人陷害,被父皇赶出了皇宫。
他问了很多人,没有人告诉他,他只好跑去问父皇,哭着求着,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才换到了父皇的一句话:“你母后已暴病身亡,再有三天,就是她的头七日子。”
头七,就是亡者死去的第一个七天,再有三天就是头七,那就是说母后已经死了,就在四天前!!!
四天!死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外惊雷,小小的他根本受不住,哇一声逼出一口鲜血吐在雪地上,一片刺眼的红,然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人事不醒。
头七那天,他披麻戴孝跪在皇陵母后的墓前,哭得惊天动地,一千只纸鹤全部焚烧坟前,母后阳光下送别他的身影,也就一直锁在他的脑海,他的心间。
以至于多年过去,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一直不曾忘怀的母后。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母后怎么会在这里?”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身量,一样的乌黑长发,一样的温柔沉睡,不一样的,就是身上那件衣服,稀奇古怪的看不出朝代,也认不出材质。
“母后怎么会躺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屡次缠着你?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就是我的母后吗?”霍离紧紧地抓*住席三默的双肩,瑟
抖的摇晃,眼中是泫泫欲泣的泪。
霍离来到这里,只认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司空情,一个是上官月,这就说明,其他人的模样经过时代的变化,都多多少少发生了改变,连萧不凡也不例外。
她望着他的眼,心揪得一阵阵疼:“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她叫上官月,是霍大山的妻子,曾经是你的母后,但现在又不是你的母后。”
“什么意思?”霍离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席三默简洁明了:“这一世,她是五少的生*母,可五少和你的关系,又是前生后世的关系。也就说,她曾经是你的母后,但转生之后,她就成了五少的妈妈。可不管她是谁的母亲,她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悲惨的英年早逝。”
霍离理解了,又不能接受,接受了,又不能理解,为什么前生后世,会在平行的空间里渡过?为什么前世没死,后世又出来了?
席三默急忙解释,睿智的眸闪着不敢放松的光芒:“不是可以平行渡过,而是章大师用了特珠的手段,调渡了我们的生存空间。霍离,告诉我,你的母后真的是暴病而亡吗?”
不,当然不是!
母后是被皇后害死的!
后宫除了父皇,怎么可能有其它男人,而能又敢私偷男人进来的,就只有皇后。
皇后给母后下了药,又让私偷入宫的男人以太监的身份进入到母后的寝殿,并与母后在寝殿上演了一场有违常理的画面,而父皇又正巧在这个时间赶来。
皇后说母后偷*情,母后跪地哭求,最后用死以证清白。
“皇后,一切都是皇后在做鬼,她的目的,就是要去除她的每一个眼中钉,但苦于找不到皇后的把柄,我只能出宫调查,司空情就是死在那场调查的途中。”霍离恨得拳头紧握,骨结泛出团团白色,眼中的眸光也威严锐利。
后宫就是女人的战场,席三默了解,也明白皇后苦苦经营的心思,那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我们只是平常人,那我们也无力改变历史,也无力弥补心中的遗憾和缺失。但是霍离,我们不是平常人,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可以弥补心中的遗憾和缺失,也可以恢复你母后该有的幸福生活。你知不知道,你母后根本不该死,她的阴寿根本没到熬尽的时间,她的死就是一个错误。”
“什么意思?”霍离完全没有听明白,收敛的双眸精锐的光芒。
席三默暗暗紧握的拳头,在空中微微颤抖,她很紧张,心脏跳得像战场上的战鼓,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才鼓起力气,挺起胸膛看着霍离的眼睛,一字字清晰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一会儿再来告诉你,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看另一具水晶棺,这才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那一具水晶棺也如常的,没有发生变化,透明的形体还是几近不可视,一点幽蓝色的光仍在额间一明一灭,霍离贴着水晶棺盖睁大眼睛,捕捉光线亮起的图像。
瞳孔,瞬间放大N倍!
不,不可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霍离抱起身旁的席三默就疾退数米,只抵后方的冷墙,惊恐的嘟囔:“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默儿在这里,默儿就在这里……”
“是,是,是,我在这里,霍离不怕不怕不怕,记住刚才说的话,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都不要惊慌。”这种反应,席三默一早就能猜到,提前预警,还是没有震住他。
他的身体抖得厉害,拥着她的力道也像木桶上的铁箍,箍紧的找不到一点缝,席三默抚着
他的后背,帮他放松:“那不是我,那是另一个我,我完整无缺。”
“什么意思?”霍离略懂一点相术,那棺里的透明形体,他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席三默剥离的魂魄,也就是说,这丝魂魄脱离了席三默,那席三默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样的现象,还不够他害怕惊恐的么!
席三默移动不了半点身体,只能用脸贴着霍离的脸:“你是霍五少的前世,你母后也是五少母亲的前世,那我也不能例外,我也是她的前世。霍离,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你有没有想到,眼前的我,就有可能是天朝的席三默?”
“你是说,你也不是这里的人,你和我一样,都是从天朝的来客?”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丝阴魂就有可能不是席三默本人的,可他又不明白了,如果席三默是天朝的人,那她会说不出天朝的事情呢!
席三默只能从头开始讲:“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刚开始我也以为,我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我只记得这里的事情,因为章大师那句鸠占鹊巢的话,我也是死活都想不明白。”
“出事那个晚上,我开车追到黑马崖,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车速下,我冲破了时空的界线,追回了车祸中失去的记忆。霍离,你知道吗,席三默去追车,不是因为看到了萧不凡,而是因为看到了霍五少。”
“那一眼的冲撞,让她觉得霍五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就是她一直在寻觅的真爱,唯有找到他,她这一生才能圆满。可是很惨的,她被五少的冰榴弹打中,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车祸中的她就已经死了,不过她有一个和你一样重生的机会,但她心中怨恨霍五少,觉得重生已经了无意义。”
“所以在她拒绝重生的情况下,章大师就把我从天朝带到了这里,他清空了我的记忆,只让我盛满席三默的记忆,让我都忘记我的故乡是天朝,而不是这里。”
“她死了,我替代她活了,用着她的身体,用着她的心情,用着她所有所有的人脉关系,和最好的闺蜜,但是她不愿意我替她活,章大师就把她封印在水晶棺里,然后再用五少母亲的阴魂震住她牵制她。”
霍离震惊的如遇天兵天将下凡尘,太玄妙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人死?为什么要将我们反复折腾?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他让我们集合在这里,又为了什么目的?默儿,你是魂穿过来,那你的身体就还在天朝?如果重回天朝,你是不是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如果回去可以救萧不凡他们,那我们又要怎么回去?是不是回去了,我的母后也能重生?我们回去了,那这里又要怎么办?是不是她死了,五少也不能活?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是不是我们两对人,只要任何一方死了,剩下的那一方就都不能存活……”
霍离的问题如放闸的水,问得席三默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她觉得如果章大师在,如果章大师也打开了霍离的记忆之门,那这些问题,要回答的,就几乎没有了。
思绪刚想到这里,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端王爷好*性急,这么多问题,公主该先回答哪一个呢?不如这样,让老道来帮你开一开记忆的阀门。”
霍离惊的抬头,席三默猛然回头,小的水晶棺上,正盘坐着她刚刚才念了一遍的章大师。
章大师不是真人现身,只是一道虚幻的身影,周身被一团绿色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脸一团黑,完全看不清楚,只能看清那一身白色的道袍,和那一具仙风道骨的身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