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房时很明显愣了,他妈现在的状况身边离不了人,他怎么也要等到他妈出院才行。

“没事,我就是问问。”纪柏暄说:“我去洗洗,先挂了,有事打电话。”说完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却很久都没动。

房时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发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他在纪柏暄的声音里听出了落寞。

“小时,”

房时回头,看见他妈向他招手。

“怎么了妈。”房时坐过去。

“你那个朋友到家了吗?”

“到了。”

吴岭花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你朋友是好人,我听医生说他帮我们把什么费用都付了,回头你算一下,我们还给他,挣得少就还得慢一点,总归有一天能还完的。”

“我知道了妈,你别想了,我记着呢。”房时说。

“你最让我放心了。”吴岭花说:“你新找的工作顺利吗?”

“挺好的。”

“我听你弟弟说,之前的工作你被开除了,是怎么回事啊?”吴岭花面容有些悲戚。

“没什么,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房时含糊过去,“妈,你休息吧,不要想这些事了。”

吴岭花抬起手,房时握了上去,“小时,我知道你在外面很辛苦,可那是你弟,如果你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就先忍忍,等这事过去了,让你弟给你当牛做马。”

吴岭花说着说着眼泪就要留下来,她现在情绪不能激动,房时应着说:“妈,我不会不管房响的,你别担心。”

吴岭花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大多房时都没印象了,他静静地听着,慢慢吴岭花就没了声音,房时抬头看,应该是太累了,他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房时起身走到病房外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拿出手机,进入拨号界面,第一个就是纪柏暄,他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也没有打出去。

第二天早上,房时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就看到屋里有个陌生的女人,带着果篮,看着四十多岁,正笑呵呵地和他妈讲话。

看到他进来,笑着说:“大姐,这是你大儿子吧,长得好俊啊。”

“您是…”房时还以为是他妈的朋友。

“我是护工,来照顾你妈妈的,你喊我赵姨就行。”

他没请护工啊,房时想,其实他妈的情况确实需要请个护工,上厕所什么的不方便。

这两天都是让护士帮忙的,只是他去问过,护工的价钱要他两个月的工资,他卡里已经没钱了,本来想着和西餐厅预支一些工资,可他还没打电话。

“我来吧,你去忙,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妈妈照顾好的,我有经验,我照顾过三个脑溢血的病人呢,你就放心吧。”

赵姨从他手里接过早餐,看了看包子和油条豆浆说:“哎呀,这个不能吃,太油了,这前期一定要少油少盐少糖,只能喝一些粥,慢慢调理的,我出去买,这些你吃了吧。”

房时看着她风风火火地走了,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是不是你那个朋友找的啊?”吴岭花朝他说。

“应该是,”房时说:“妈,我出去一下。”

房时出去给纪柏暄打了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他看着那个赵姨提着粥又回来了,拦住她说:“赵姨,是纪先生请你来的吗?”

“是啊,他昨晚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他给我定的飞机票哦,好快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赵姨乐呵呵的,“你知道吗,那个飞机好大的,飞在天上好舒服的,哎,你能不能和那位纪先生说说,我回去的时候还给我订飞机票啊,我想坐嘞。”

房时点点头,赵姨可高兴了,说着:“那作为回报,我一定把你妈照顾好嘞,你放宽心。”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纪柏暄,房时接起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他觉得太轻了,他说不出口,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纪柏暄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怎么不说话?”纪柏暄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房时开口。

“那个阿姨到了。”房时说。

“到了就好,怎么样,如果她照顾得不好,就和我说,可以再找。”纪柏暄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笔,胡乱在纸上画着,到处是线条纠缠,看着有些杂乱,亦如纪柏暄的心情。

“挺好的。”房时说:“哥,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不用谢,等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你过来照顾我就好了。”纪柏暄开玩笑地说。

“好,我当你的腿。”房时认真地答。

纪柏暄低头笑笑,白纸上已经是一坨黑色的线团。

“哥。”房时小声喊。

“嗯,怎么了?”纪柏暄说。

“我可能过几天就回去了。”房时说:“回去的那天我请你吃饭吧。”

纪柏暄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把笔放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尽量压着声音里的喜悦,清清嗓子说;“好,你回来我去接你。”

“嗯。”房时在这边点头,嘴角向上,左眼尾的黑色小痣动了起来。

纪柏暄和房时每天都会通话,话没多少,但每天总要打上几分钟,如果没说上几句,就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有一天瞿叶声约纪柏暄出来吃饭,饭后两人一起去了学校转了转,时间有点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纪柏暄刚到家,房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纪柏暄看到来电,嘴角就勾了起来,他接起来,电话里是房时乖乖地声音。

“哥。”

纪柏暄应着,看了眼时间,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房时侧躺着,压着声音,医院里有赵姨,所以他和房响晚上都在家睡。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纪柏暄皱着眉,担心那帮混混找房时的麻烦。

“没事。”房时抠着枕头,听着纪柏暄那头的呼吸,心里奇妙地安定了,他一直在等纪柏暄的电话,一直在等,可纪柏暄一直没来电话,他问:“你今天有点晚。”

纪柏暄解领带,笑着说:“和朋友吃过饭去学校转了一下,所以有点晚了。”

房时眨眨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上次一起吃火锅的朋友吗?”

“嗯,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帮我了很多忙,毕业以后很少联系,近期才遇到。”纪柏暄坐到沙发上,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在等我吗?”

房时沉默着,看着月光透过缝隙钻进来的一点光线,小声地应,“嗯。”

他觉得这样不对,可他听了纪柏暄说着他那位朋友高兴的声音,就有些忍不住,就是想告诉他,自己等他等了好长时间,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有些不爽,他说:“我等你给我打电话。”

纪柏暄很高兴房时和他说话随便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隔着距离,而是真正把他当成自己人。

可能房时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确确实实有些依赖他,纪柏暄一边高兴一边忧愁,他不知道这样对房时来说是好是坏。

“现在还睡不着吗?”纪柏暄说。

“应该可以了。”房时犹豫了一会儿说:“哥,你们吃的火锅吗?”说完房时脑子里就想起了纪柏暄鲜红的唇。

“没有,吃了一些菜。”纪柏暄说。

房时赶紧说:“哥,我回去的时候请你吃火锅吧。”

“你不是不吃辣吗?”纪柏暄反手捏着后颈。

“我们点鸳鸯锅。”房时说。

纪柏暄笑了,“好,快睡吧,什么时候订票了和我说。”

“好,晚安,”房时勾着嘴角,“哥,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房时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开始查车票。

房时两个工作都请了半个月的假,现在过去了十天,他就有些想念f市了,最终他也没有等到他妈出院,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他就坐上了火车。

和前面很多次的心情都不一样,现在他有期待,车站外面有人在等他,想着想着他嘴角就往上翘,看着窗外掠过的光秃秃的树都觉得好看。

纪柏暄一早就在等着了,火车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

他和很多人一样,不断看着屏幕上的车次,听着广播,张望出站口里出来的人。

心盼着眼睛盼着每个毛孔都在盼着,纪柏暄被自己的样子乐到,他现在一点也没有平常的稳重镇静。

终于听到了房时的火车车次,纪柏暄有些激动,他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看着背着包从出站口出来的房时,纪柏暄发现他的表面都是假的。

冷静是假的,稳重也是假的,他的脸根本就不受他控制,从房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眼睛就没离开过,嘴角自动上扬,就连脚都想自己走过去。

纪柏暄用了比平常百倍多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保持在原地,看着房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哥。”房时喊他。

房时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衣服,牛仔外套,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衣服一样,但人却和第一次见面有些不一样。

纪柏暄抬手捏他的后颈,笑着说:“走吧,回家。”

坐到车上,两人像是同步了一样,嘴角一直勾着,纪柏暄扭头看他,笑着说:“开心吗?”

房时点点头,看着纪柏暄的侧脸说:“第一次有人接我,我很开心。”

纪柏暄看着房时眼角眉梢的笑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又问:“你妈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房时说:“赵姨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纪柏暄说:“今晚睡哪儿?”

房时愣了一下,纪柏暄笑着说:“不是要去吃火锅吗?吃完了我就不想动了。”

房时有些迟疑。

“睡我那吧。”纪柏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