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族长。”
王凡冲乌塔点了点头，目光也下意识地移动到乌塔的腿上，老人的两条裤腿空荡荡的，连大腿都去了半截，很惨。
“族长的两条腿，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中被烧坏的，两条腿上肌肉全部坏死，都被烤熟了，不得已，才叫人用开山刀斩去。”似乎注意到了王凡的目光，乌游呵呵笑了一声，讲述起来，他用汉语说的，也不怕乌塔不乐意。
说完后，他又慢吞吞地起身，挪到火塘旁边，用一根木棍挑起铁壶，回到茶几旁边，取出被子开始泡茶，茶杯是用竹筒做的，很简陋。
“几位客人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乌游一边泡茶，一边用流利的汉语说道。
王凡的笑眯眯地，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这老头，听他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们的来历，王凡只是呵呵笑了笑道：“倒是让你给猜对了，我们还真有几件事情要办！”
“哦，这样啊？老朽能否问一问，究竟所为何事呢？”
乌游浑浊的小眼睛里不容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精光，末了，又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了，不能刚见面就问这么直接。
果然，王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乌游哈哈笑了笑，转而道：“几位客人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我们这偏远至极的苗疆之地，本来就人迹罕至，你们是这几十年来，老朽见过的第一批到此地办事的外人，好奇之下也就随口问问，别介意，不方便说的话也没事哈哈。”
王凡眨了眨眼睛，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其实吧，也不是不方便透露，我们这次到这里啊，其实是为了……”
乌游耳朵动了动，聚精会神地听着。
“为了游历天下，观光祖国大好河山，体验锦绣天朝的绝世风华，感受彩云之南的旖旎景致！我们六个是同一个旅游团的成员。”
“咳咳咳！咳咳咳~”
乌游差点一口气把自己给噎死，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嗓子嘶哑地道：“几位客人真是好兴致，好雅兴！与俗世凡人的眼光截然不同，品味都如此刁钻，居然能想到跑到我们这种山沟沟里旅行观光，高人！高人啊！”
其言下之意，是在暗暗讽刺王凡，编谎话都不找个正经理由！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旅行？骗鬼去吧！
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没有头颅的高大威猛的汉子，你又怎么解释？
正常的旅游团？呵呵！
“那是自然，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王凡佯装不知地问道。
“什么话？”乌游条件反射道。
王凡嘴角一翘：“我们城里人真会玩啊！”
噗！
闻人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摆手道：“没事，没事，这茶水有点咸，你们继续聊，别管我！”
乌游眼角不停抽搐，只感觉眼前阵阵黑，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蹭蹭蹭往上蹿，他有一种揍人的冲动，要不是本能地察觉到这几个人不简单，尤其是他们的头头和后边那个无头人，更是深不可测，让他有些心惊，他早就动手把这些个敢耍他的外人揍趴下，然后五花大绑了。
“阁下……可真会开玩笑。”乌游嘴巴抽搐了几下，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
王凡心里好笑，又岂能看不出这老家伙心里的想法，只不过如今他也看不透这老头，只知道一件很明白的事，那就是这乌游对自己等人有所图，目光中甚至有着些许炽热。
究竟在觊觎我们身上的什么东西呢？
王凡不解，可是也不点破，既然老头有所求，又接连试探，自己一行人才进门，他就装作随意地打听他们的来历、目的，那就说明这老头迟早会交代的，他应该有求于自己一行人才对。
既然如此，不妨先晾晾他，同时也积蓄己方气势。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陡然安静了下来，王凡如果一心打算装模作样，装疯卖傻，那乌游也没有丝毫办法。
王凡喝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皱起眉头，这茶真特么苦，还涩！啥破玩意啊？至于这么穷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凡一行人谁也没说话，都在静静养神，白起更是趴在伊恩腿上睡着了，哈喇子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老族长乌塔先忍不住了，扭头对乌游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乌游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睁开苍老的眼睛，咳嗽了两声，然后看向了假寐中的王凡，爬满皱纹的老脸上扯出一个微笑。
“阁下既然到此处旅行，必然不能错过这里的人文景观，故事传闻，老朽正好识得一些，不知阁下可愿听一听老朽讲述？”
王凡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多谢了！正好，我也对这些传说趣事极感兴趣，平日里也没少听人说起，今日到此处，能有落脚之处已是万幸，若还能有人讲述一些民族轶事，便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哈，阁下愿意听，是老朽的荣幸才对，老朽平日里行动多不便，也就只剩下脑子里藏着的这些个见闻趣事，能消遣消遣时光了。”
乌游果然来了精神，抬手抱了抱拳，然后就操着老迈沧桑的声音，开始抑扬顿挫地讲述起一个故事来。
“在许多年前啊，距离此处数百里的大山深处，有着一个十分庞大的部族，这个部族里基本上都是苗族人，一共有十几个姓氏的苗族，共同组成了这个巨大的族群。”
“山里耕地少，但好在猎物够多，凶禽猛兽无穷尽，靠着狩猎以及农桑，日子过得倒也挺舒坦，人人都有饭吃，有肉吃，有衣服穿，饿不着，也冻不着。”
“整个族群可谓是欣欣向荣之气派。”
说到这，乌游话音一转，语气突然无比落寞和悲伤起来，“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族里生了一些意外，引得天憎地恶，降下诅咒，这一苗疆大族的命运就此改写！各种天灾人祸纷纷降临，整个部族被厄运缠身，所有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仅仅不到五年啊，那个庞大的部族，就已经烟消云散！原本十几个姓氏组成的大族，如今只剩下乌氏一族还在苟延残喘。”
乌游泫然欲泣，“到今天，我们不得不承认，昔日的苗疆大族，气数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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