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龙本以为这艘商船没什么油水,抢点银子便放了,哪想到上船上竟然坐的是大金主,到手的肥羊他自然不想就这样把撒手。
赵闲自知不能善了,脑中急转,略一思索便道:“家中父辈是京都的商户,此时正在洪城做客,若嫌这钱少了可以差人给你送双倍的来,希望朋友给个面子,不信的话,可以把我扣下,让她们先行离去送信。”
赵闲孤身一人被扣到没什么,只要不暴露身份,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可安大小姐就不一样了,这么水灵灵的姑娘人家打鬼主意怎么办。
见赵闲如此说,老三有些意动,能出手三万两明显不是寻常人家,能多敲点自然比一刀剁了的好。
过江龙和手底下几个商量了几声,也都在点头。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安碧柔芳心乱颤,望着镇定自若的赵闲,觉得那个流氓似乎变了个人。
形势危急,她那里愿意让独自留下来独自离去,忙开口道:“不行!你不能留下来。”
“嗯?”众人微微一愣,看向这个被淋的浑身湿漉漉的美人想说什么。
安碧柔拉住赵闲,鼓起勇气道:“我不能让你留下来,你的安危比我重要的多,我留下来,你回去拿钱来赎人吧。”
我天,你以为我想留下来?赵闲对她彻底无奈了,摆摆手道:“你一个女人留下来有个屁用啊,我是大少爷。你现在给我乖乖离开,取了钱来赎我行不?”
“这如何使得,?你要是有了危险,我,我…”安碧柔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眼中的担忧尽显,虽然害怕却不愿独自离开。
过江龙看着两人缠缠绵绵半天,你来我往驱着对方离开,露出口黄牙笑了笑,大吼道:“谁说让你们走了。你们俩都给爷爷留下来。让那几个下人去送信,银子到了你们一起活,钱没来你们一起死,爷爷我成全你们。”
这孙子不讲道义啊。别落在我手上。赵闲脸色当即变了。
没能让赵闲离开。安碧柔眼中失望了几分。不过一起死也好过苟且偷生。这坏人本事那么大,我们肯定不会死的。她暗暗安慰自己了几句,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好了。现在谁也走不了了。”赵闲无奈的弹开双手,见她小脸都吓白了,却固执的想要陪着自己,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他撕了块布缠住左手的伤口,擦了擦额头的雨水,看着旁边的水匪老三,轻声道:“带路吧。”
老三手上提着刀,将绳索下放到水里的小船上,还不忘大大咧咧的笑道:“你到是挺淡定,寻常商家见了我们这些待刀子的,早吓得跪地上叫爷爷了,你到跟回自己家一样,以前也在道上混过吧?没杀过人练不出这胆子。”
“说笑,天生胆子大罢了,我哪里敢做那杀人的买卖。”赵闲随意和劫匪闲聊着,用手搂住安碧柔的腰把她抱起来。
“你…”猛然被赵闲搂住,安碧柔微微愣了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脸色爆红的静静垂眸,也没有说话。
劫匪的小船靠到了商船下面,赵闲拉住绳索,轻轻嘱咐道:“大小姐,抱紧了,别掉下去。”说完,翻身一跃便顺着绳索往下面的小船滑去。
天上刮着大风,雨滴沙沙的滴落在江里,连带着绳索也左右晃动。
脚下便是滚滚江涛,雨水从发梢滑落贴着脸留下,安碧柔脸色煞白,只有腰间有力的胳膊能带来安全感。她本来还很矜持,不想捏着拳头不想抱住赵闲,可一声惊雷闪亮天地最终击垮了她,心中的恐惧最终战胜了理智,脸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死死抱住赵闲的脖子,语无伦次的:“赵闲,抱紧我,抱紧我……”
这种娇小姐那里见过这场面,也真是难为她了。赵闲心中暗暗一叹。
他小心翼翼的稳住身体,轻轻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就当体验生活了,我和怡君几个月前还冬泳来着,她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和你吵架,有我在没事的……”刚说到这里,肩膀上一阵剧痛?,赵闲脸色大变的道:“哎呦,你咬我作甚?怎么和柳姐一个……咳!”
安碧柔惊呼之下,鬼使神差的在赵闲肩膀上咬了一口,反应过来脸色又是一红,低头道:“我,我害怕…咬你一口也不行啊?”
看着平时高傲的和金丝雀般的安大小姐,变成这副可怜巴巴的摸样,赵闲到真不好计较了。算我倒霉吧,这姐仨虽然不是亲的,爱咬人的毛病倒是如出一辙。
滑落到小船上,几个水匪见赵闲很配合,倒也没有粗鲁对待,只是用刀押着他们到了过江龙的船上。
过江龙约四十来岁,身上的刀疤跟蜈蚣般颇为骇人,裸露的胸口还真纹了条小龙,光看外貌就知道绝非善类,安碧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虽然小船在波浪上下起伏,过江龙却如坐在平地上一般,身体都不怎么晃动。
他用弯刀敲了敲船沿,数着手上老三递过来的银票,半晌后,吐了口唾沫道:“好家伙,爷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这得劫十几年才赚的回来吧。”说着,他又把目光转向赵闲:“你是干什么的?”
赵闲靠坐在小船的甲板上,用袖子给安大小姐遮雨,同时轻笑道:“家中做珠宝生意,我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少爷罢了。”
“闲散少爷?”过江龙笑了笑,拿着弯刀蹲在赵闲跟前,摇头道:“当我过江龙这双招子,瞎了不成?你小子估计是那个大官家的后人,看这身板估计还是个武将。朝廷剿了老子几年,也没见能把我怎么样,你家里日后带兵来报复又如何?我过江龙这辈子啥都怕,就是不怕事,皇帝老子从我这过,也得拔下两块金鳞来,何况是你们。”
赵闲脸色变了变,这混蛋的意思是想撕票啊,他脑子急急转着,轻笑道:“朋友莫要说笑。若我是将门之后。携三万两银子出门岂会不带兵马随从?”
过江龙略微寻思,觉得是有点道理,随便来个知府都是前呼后应上百人,跟别提朝中将领了。
他摸摸下巴点头道:“有几分道理。今天早上自这里经过安家的将军。那官船足足五层高。上面光侍女估计都有上百,珠光宝气的吓死人,老子那是不敢去抢。不然非得把那狗官的脑袋夺下了当凳子坐。”
安碧柔脸色变了变,头越发的低了,倒是赵闲表情不便。暗道:狗官这个称呼,总算落我头上了,不容易啊。
过江龙唏嘘了一阵,见赵闲自始至终都护着安大小姐,又笑道:“老子讲道义,只要不是官,银子到了就会让你们走的。这位美人,是你婆娘?”
“我,我…”安碧柔脸上一红想解释,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劫匪又不敢开口,只是往赵闲怀里缩了缩。虽然浑身湿透,发髻撒落贴在脸上,颜色也没因此减少几分,反而越发的水灵了。
赵闲怕他打起了安大小姐的主意,便道:“是啊!恐怕没嫂子漂亮。”
“不不,比那婆娘俊多了。”过江龙随意笑了笑,正想接几句话,突然又反应过来。
他上下打量赵闲几眼:“老子咱觉得,和你说话像是和道上弟兄谈事情?你小子肯定不简单,非白即黑,绝对不是个好人。老子得当心一点。”
说着,他招了招手,几个手下便拉出绳子,他拿弯刀敲敲船沿道:“给我绑起来,绑紧一点,明天把钱送来了,老子肯定放了你们,押下去吧。”
夜色漆黑,江景如墨。
伴随着‘沙沙’的雨声和江涛,通房大丫头紫月,黑亮亮的眼睛闪着几丝无奈。
她撑着香腮趴在官船二层的窗口,颇为妩媚的脸蛋上带着几丝暗怨,遥遥的看着远方等着少爷回来。
床都暖好了,本以为这次甩开了几位少夫人,可以好好和少爷甜蜜几次完成老爷交付的艰巨任务,却没想到赵闲又跟着大小姐跑了,我紫月的命就这么苦嘛?紫月的小脸越发幽怨了。
而作为贴身大夫,自然要随时守在赵闲的身旁,隔壁的房间,便是风御医的居处。
屋中的窗户关了起来,点着幽幽的薰香,小几、屏风、软榻、屏风、浴桶配备齐全,浴桶旁边的木盘里还放着一男一女两套内衣,都是细心的国公府管家布置的,为谁准备的不言自明。
屋中,身着绿色连裙的柳烟儿斜靠在床上,柳眉秀眸,鼻梁挺翘,小嘴红润如樱桃,只可惜脸上带着几丝病态的苍白,稍稍破坏了这份美感。
风怜雪依旧素颜素衣,为柳烟儿号着脉,脸上带几丝凝重,幽幽道:“禀赋不足,只能以调理为主,姐姐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用药物稳住身子,不要操劳过度,短时间内还是不会有恙的。”
“无妨,自小如此,我都习惯了。”柳烟儿露出几声温柔的笑容,拿着手上的一块牌子,嘻嘻笑道:“我一介女流,承蒙大人的照顾,竟然也受封参谋将军行男儿之事,能在余下的时光为大人尽一份力,总比窝窝囊囊的死在深闺里舒坦。”
风怜雪眼中露出几丝惋惜,略微思索了片刻,又道:“大人足智多谋,却又怀着一颗慈悲心肠,妾身这辈子也无以为报。你是他的首席…嗯,首席工程师,对他有大用处,我定然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听我爹说,有位来往北齐的行商,曾经见到得这样的人,被天竺而来的高僧治好,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北齐?”柳烟儿眨眨眼睛,摇头苦笑几声,便没有了多言。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御医和柳烟儿都抬起头来,听见外面传来惊呼声:“不好了。少爷和小姐被洪湖的水匪给绑了…”
“什么!!!”柳烟儿和风御医大惊失色,连忙穿好衣服,出门询问情况。
紫月了解缘由后,都要吓疯了,急忙忙冲着楼梯下面大吼道:“四德,你怎么保护的少爷?”
最底层的船舱内是男丁居住的地方,安老爷子亲自挑选了数百侍卫,都居住在这里。
肥硕的四德正在优哉游哉的在烧烤架前啃着鸡腿,听到这声影吓的脸色煞白,旋即又暴怒起来:“好嘛。老子‘雁过林’隐退江湖不过几年。竟然有人劫到了我的头上,当真不知好歹,想当年我孤身一人,单手一剑……”
“单你个大头鬼啊!”紫月又气又怒。站在舱底的入口怒道:“还不带兵去救少爷。出了事情。一百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哦!”四德连忙扔下鸡腿,阻止人手准备出动。
“等等!”柳烟儿急急走了下来,认真道:“紫月妹妹。现如今大人落在了匪类的手里,贸然带兵去围剿岂不是害了大人,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那,那怎么办?”紫月更是焦急,只能一边指挥着舱底国公府的侍卫准备出发救人,同时商量起救人的方法。
风御医心中急切,救她一家老小的恩公现在有难,她确实最帮不上忙的,不禁急的团团转。
柳烟儿踌躇半晌,幽幽一叹道;“现如今,只能先凑齐赎金,让侍卫埋着,见到大人和安大小姐安然无恙后再动手了。”
众人也只能点头,急吼吼的凑起钱来,六万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安老爷子的钱,除了花在赵闲身上也没其他的用处,给他准备的到极为充足,紫月一个人就掏出来了,可该怎么和劫匪商量又成了问题,众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具体的行事方法。
在众人还未察觉的时候,停泊在官船旁边不远处的一艘小舟,慢慢离开的岸边,伴着凄风冷雨飞速往洪湖的放向使去。
灯笼在船舱中晃荡,船头立一黑色倩影,秋水宝剑未出削,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小舟在波浪中剧烈起伏,衣衫被雨水浸湿,却未让她摇晃分毫,仿佛长在了船首,美眸中冷意尽显,还带着几丝急切…
即将走马上任的征北将军外加安家的大小姐,竟然在洪城一带被水匪给劫了,可把正在洪城一带清剿匪类的官员吓的够呛。
他们常年跟洪湖水匪打交道,深知这群悍匪的凶恶,真发现了人质的身份,肯定二话不说就拖出来祭刀,基于此他们也不敢声张,连夜冒着大雨派船偷偷摸摸的赶往洪湖,希望能把赵大伯爷给出来。
至于拿钱赎人?官兵们完全都没考虑,这群水匪逮住了肥羊,拿了钱就放人的话还叫水匪嘛?
就在众人商量营救计划的时候,赵闲和安碧柔双手反绑着,被过江龙等匪徒带到了洪湖之上的匪寨里。
此地也算不上是寨子,就是十几艘破败程度不一的大型商船,搁浅在洪湖中小岛的岸滩上,其间穿插着搭建的木楼,用木柱悬在湖面上,里面居住着众匪类,面积倒是挺大的。
为了应付官兵的清剿,水寨四角还筑有角楼,几个闲汉坐在上面摇骰子,丝毫没介意被风吹进来的细雨,大刀砍在旁边的木珠上,桐油火把被飘进来的雨水激的‘兹兹’作响。
为了以防万一,赵闲的眼睛都被蒙上来,随着小船上下起伏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下了船后被领进了一间阴冷潮湿的屋里,脚上感觉踩的是稻草,估计是柴房之内的地方。
“赵,赵闲,你还在嘛?”安碧柔本来就晕船,受了惊吓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停下来后啥都看不到,心中又怕又急,禁不住出手呼唤了几句。
“我就在你后面。”赵闲轻轻安慰了一句,周围还有外人,他也不好多说。
“嘭!”的一声轻响,屋中燃起了火把,赵闲的眼罩被取了下来。
刺眼的火光让赵闲许久才适应,左右打量几番,突然发现这里是一间破旧的船舱,四周密闭没有窗口房门,只有木楼梯通往上面的甲板,把舱门一盖住就直接变成密室了。
几个押送的劫匪在上面的舱口看着,扛着大刀的老三用嘴咬着刀背,双手拉住绳索把他和安大小姐反绑在了一起,才取下刀来大大咧咧的道:“你们小夫妻好好叙旧,爷们拿了钱自会放了你,丑话说在前头,快不过我这刀就别他娘没脑子的想逃跑,搅了爷清静有你们好受的。”
赵闲手腕被浸湿的麻绳勒的死紧,闻言不禁苦笑道:“我被绑成这样站起来都困难怎么可能,再说这是你的地盘,我又能逃到那里去?”
“说的也是。”老三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的看着坐在地上五花大绑披头散发被淋成落汤鸡的二人,因为浑身被雨淋的湿透,他也不愿意在这阴冷的舱房里就留,拿着火把便上了楼梯,扣上舱门上了栓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