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开门的服务员只敢偷眼看他,那么帅的一个男人,眼神却像是要杀人似的。凭着经验,她几乎已经可以判断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此不知道满足,有了那么好的男人,还要在外面偷腥呢?
拿着房卡的手在发抖,眼前这个男人自然是比客户还要得罪不起,否则怎么会破了酒店的规矩,她咽了咽唾沫,听到“滴”地一声,一道绿光亮起,另一只手便已经旋开了门把,高大的身影挤入房间。
画面在眼前定格了一秒,肖景的背影遮挡了床上了女人,只是,他依然可以判断。尹逸遥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火烧着了,他几个箭步走上前,在肖景才意识到有人进来转头的同时将他整个人拎起,朝着墙角猛摔过去。
“碰”!
肖景顿时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什么,脸上又是重重一拳,顿时,鼻血直流。
“啊!”服务员捂住嘴巴,急急地递过纸巾,“先生,没……没事吧?”
这阵势,该不会出人命吧?
床上的女人眉头依然紧紧拧着,显然神志不清,尹逸遥的头稍稍凑近,便是漫天的酒味。该死的,她喝酒了!喝了酒,还敢跟男人进房间,她是怎么被人吃的都不知道的吗?
手轻轻地拉下她脖子上的衣领,脖子光洁如初,他轻轻的松了口气,伸手想要往下搂过宁檬的脖子,手却是被倏地扣住了。
“宁檬已经睡着了,她需要休息。”
尹逸遥眸光如刀,冷声道:“这里不是她该休息的地方,你给我放手。”
肖景冷哼了一声:“这里不是她该休息的地方,难道你那里就是?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是我的……”
“女朋友,不过……是假的。”肖景接过他的话,“既然是假的,那么,你同样也没有资格带走她。”
尹逸遥眼皮一跳,这样的事情,她都告诉肖景了?她预备做什么?已经心动了吗?这样的花花公子!
“这不是资格不资格的问题,我现在必须带她走。”蓝眸微敛,尹逸遥脱下外套披到宁檬身上,肖景正要开口,却听到床上轻微的申银:“……尹逸遥……”
尹逸遥动作一僵,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肖景攥了攥手心,他在坚守什么?又在坚持什么呢?从他在酒吧见到她一直到现在,她口中的人只是“尹逸遥”,她说喜欢他,说爱他……他还在坚持什么?坚持,有用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直爱着的人,爱得痛,爱得久,爱得深……他虽然那么不愿意尹逸遥把她带走,可是,被他带走对于宁檬来说不是最好的吗?她爱他,他……还能怎么办?
很快拦腰抱起了她,大步走出房间。心依然还是焦灼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有想把这个女人痛打一顿屁股的冲动,想到刚刚肖景那么近地看着她,靠着她,他就……
扯了扯衣领,明明冷的天,却是焦躁得难受。
车子在马路上快得有些吓人,人已经找回来了,但心底不明白为什么还是那么焦灼,像是有什么压在心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地跳跃,头脑发胀地疼,侧目看了一样车后座的女人,她似乎在咕哝着什么,眉头依然紧蹙着。
一个女孩子,竟然跑去买醉,究竟有没有常识!总是那样毛躁得让人放心不了……
“吱”地一声,车子跟路面的摩擦依然是尖锐的,大动作地打开车门,抱起女人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宁檬无意识地把头朝着温暖的怀里靠去,好熟悉的味道,真的好熟悉……可是,她遇到的那个人不该是肖景吗?她竟然把他当成了尹逸遥……
苦涩地勾了勾唇,宁檬晕晕然地抓着男人的衣领,嘴里嘟囔着:“肖景……”
尹逸遥的脸色陡然深沉,他冷厉的蓝眸望着眸子微阖的女人,她把他当成了肖景?该死!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他如果来迟了一点,那么……她是愿意的吗?肖景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不是男女朋友,她把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是想做他的女朋友?
胸腔的愤怒没有消停过,打开房门,把她丢到床上,拉上被子。宁檬觉得脑袋眩晕,眼睛闭着睁不开,又是天旋地转,喉咙的位置干燥得像是要冒烟。
“肖景……”
又是肖景!
他神情郁郁地看着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插在裤袋里,拳头去握得生紧。那么花心男人,有那么好吗?她竟然还念念不忘了!
“肖景……你别,别对我好了……你知道我,我不会喜……喜欢你……虽然我喜欢的人,也不会喜……喜欢我……”
尹逸遥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她喜欢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我其实认识他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我……我也是……他好坏的,又凶,可是我看到他的样子,我知道……他不开心……我想让他开心一点……他那样的男人,笑起来一定……一点很好看……可是,他都没有笑过,哪怕是……我给他吃最好吃的饺子,他都……都没有笑过……”
尹逸遥只觉得呼吸一窒,饺子?她说……饺子?
喉咙干涩,心跳不知为何加速了,到了嗓门眼的位置,他在床边坐下:“那个人……是谁?”
从来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地说过话,生怕惊动了什么。他看着她,她的秀眉又难受地蹙起,嘴唇张了张,声音哑得让人心疼:“肖景,你怎么……怎么明知故问呢?你是故意想要我伤心吗?你明明知道,我会伤心的……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我跟他之间,根本没有未来,也都已经结束了……”
“肖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到锦澜,就是为了他……我想看到他,每天看到他,我想跟他表白……可是现在,我都不敢了,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也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我们之间是,是云……云泥之别……肖景,其实我也很想……接受你,可是我的心告诉我,不行……真,真的不行……我没法骗你,更没法骗我自己……”
有泪滑落,细看之下,那张脸早就布满泪渍了,她该是一直在哭?大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他听到她低低地啜泣声:“对不起肖景……对不起……我试过的,试过让自己喜欢你的,可是没有办法,我走不出来……我知道自己完了,我不想跟他靠近,可是……我想要远离的时候,却远离不了,在飞机上都能碰到,在临海也能碰到……肖景,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他的时候,都是最难堪的时候……我,我在他眼皮底下差点掉到海里,我……我滚到山崖,我被人挟持,甚至在临海……要跟一个傻子订婚……”
她低低地呜咽着没有了声音,那声音无疑是沙哑的,像是渗进了沙子,尹逸遥觉得自己的呼吸就这样顿住了,握着她肩膀的手生紧,她的话一点点地震着耳膜,震慑着他的神经。他咽了咽唾沫,她口中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他吗?明明是那么确定的答案,他却是难以置信,蓝色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床上那张悲伤的醉意朦胧的脸。
“肖景,不想再痛苦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尹逸遥沉住呼吸,脑海里闪现过她出现在他生活之后的一幕幕,那么早的时候,她是为了他来到锦澜?她的出现都跟他有关?她心底的那个人,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是他?因为他,她没有办法去接受别的男人……
“为什么是云泥之别?”
他沉声道,想到刚刚她痛苦的咬字,心也跟着缩紧,这个傻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怎么会有这种奇怪而又愚蠢的想法?她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过,怎么就会认为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
“当然是……”
“怎么当然是?你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怎么知道答案?”
“知道,我……我当然知道……从那一枪之后我就……就清醒了……肖景,你知不知道……那一枪打得好痛,真的很痛,我觉得自己……就好像要死了一样……你能想象吗?自己爱了那么久的人,对你举着枪……”
尹逸遥觉得喉咙的位置干涩的疼,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那是不得已的,傻瓜……如果不打下那一枪,你会没命……”
宁檬像是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又勾唇笑了笑:“肖景,我告诉你哦,这还不是最痛的事情,你知道最痛……痛的事情是什么吗?”
哪怕是醉成这样,心还是又被猛地拧紧了。晕眩中像是又看见了那样的画面,男女接吻的画面。明明那样平常,明明跟她毫无关系,可是怎么能让她那样痛呢?
有声音在耳边问:“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很想笑,张嘴却是喉咙生疼,半晌,她才哑着嗓子低声道:“就是……就是他莫名其妙地吻了你之后,然后又去吻别人,让你觉得,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大的大大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