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极桂身随心动,一屁股盘膝坐到徐阳泰对面,左手一道真气打出,抵在徐阳泰心口,放出灵识控制自己的真气在徐阳泰体内助他梳理那些灵草所产生的绿色灵力,另一手虚空一抓,再次现出一棵灵草来,一把塞在还在高声嚎叫的徐阳泰口中。
“呜——呜——”那徐阳泰本已是痛的意识模糊,大嘴张的老开,直若血盆大口,陡一被苗极桂塞进了灵草,立时便把嘴巴撑满,嚎不出来了。
塞完后,苗极桂两手俱是印在徐阳泰身上,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真气缓缓流过徐阳泰的每一条经脉,口中道:“这棵是定神草,你只需抱守元一,摒除杂念,其余的交给我吧。”
徐阳泰苦不堪言,对这面前相助自己的阳清派长老毫无感激之情,反而是又恨又怕:现在的这番苦难,都是苗极桂给的,这会儿却来装的什么好人了?!
徐阳泰心中恨恨,又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只得听了苗极桂吩咐,紧守灵台,不叫那乱窜的药力伤着脑子。
正当苗极桂与徐阳泰二人行功之时,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随着脚步声,又有一人慢慢接近了二人,突地对着二人说道:“药老怪,我山上山下兜了快半日光景,寻遍你的狗窝,都未曾把你给逮着,原来你却躲在这里!上次打赌输给我的火丹花呢?快快与我拿将出来,我还有大用……哎?这不是徐阳泰那小子吗?”
苗极桂本是紧扣心弦,只因运功之时最忌打扰,尤其是这疗伤一事,须得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马虎,此时苗极桂听得有外人入园,更是凝神戒备,侧耳倾听,待得听到此人开口,说上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答话,只不断的运功舒缓徐阳泰体内的药力。
这人走到二人身旁站定,低头一看,见得二人面对面的动作,眼珠儿一转,便知其中三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双手负于背后,只静立一旁等候。
直过了半个时辰,只见苗极桂轻喝一声,变掌成爪,口中道:“吸!”
苗极桂说完,双爪猛地向后一拉,两道绿色药力形成的真气从徐阳泰胸膛毛孔中透了出来,被苗极桂双爪牵引,带到外面来了。
苗极桂接着道:“你先莫要放松,现如今你体内大部分药力已去,可仍有小股残留于各处。你且再坐上一会儿,待得将这些药力完全消化了再说。”
徐阳泰眼还未睁,也管不得这后来之人是谁,急忙按照苗极桂所言,运功炼化起剩余药力来。
苗极桂话罢站起身来,向后退上几步,双爪一拢,如抱球一般将两股药力合而为一,换做一手托起这绿色光团,另一手做了个落雨诀,嘴一张,喊出一个字来:“凝!”
“凝”字一落,忽而周围越发湿润了起来,苗极桂擎着法诀的手握成拳头,往天空里一挥,漫天的水气随着他这一下开始凝聚成云,也是他着意控制了力道,这云头不大,仅有两亩方圆,正合好将雨云下的这片药园给遮蔽住。
苗极桂见那雨云已是厚重无比,水滴将落,时机已成,托着绿色光团的手紧紧一握,看准了雨云正中,一使劲,猛地将绿团掷了出去。
那绿色光团直直飞去,不偏不倚正中空中云朵,两者陡一接触,那绿团立时便被吸了进去,又有苗极桂一声大喝传来:“散!”喊罢双手急变,那雨云随着苗极桂双手动作竟而慢慢变绿,犹如之前绿团眼色,云雾滚滚,金灿灿的阳光透将下来,也变成一抹淡绿,映到三人面庞,
翠绿欲滴,场面之奇,醉人如梦境一般。
苗极桂看了看天空,见那片云彩最后一块白色净土也被绿色所掩盖,终是双手掐诀道:“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电起幽灵。雨来!”
话音刚落,那已变做绿色的云团立刻在空中一阵翻滚,“滴答!滴答!”落起了绿色的雨滴。
渐渐地,昏昏沉沉的天上,细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被云彩遮掩的天空低垂如绿色的雾幕,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到每一棵灵草上。
这雨滴有灵,每打在一株灵草上,便叫那灵草更壮一分,好像幼小的孩童一般,眨眼不见,便长高了些。
苗极桂环视着正被绿色雨水滋润着的药园,那株株灵草可都是他的心头肉,如同他的孩子一样叫他心疼,每日记挂,这一场雨下来,着实叫他高兴起来,虽然这雨本是自己的杰作,可放在平时,他哪里舍得花费如此本钱去做这一场雨来?
这场雨持续不停,直下了一炷香的时辰,苗极桂看那云中的绿色渐少,几不可见,这才收了法术,散去空中云朵。
雨过天晴,一轮小小彩虹竟悬挂在药园上空,药园中每一片树叶上,每一棵草尖上,都挂满绿色水珠,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气息,苗极桂看了看一旁树下仍在打坐行功的徐阳泰,又看了看这天色,点了点头道:“你且快些,等好了以后,我这还有几味草药要试呐。”
徐阳泰虽心不在此,可五识未闭,这句话可叫他听得是清清楚楚,一时间毛骨悚然,想起每吃上一种灵草,自己就要受上一种磨难,再叫他吃?哪里还能行了?
徐阳泰心里急躁,想早早寻个理由,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他牢记苗极桂所言,运功之时切要稳住阵脚,不可三心二意。只得忙摒除杂念,整了整精神,调动体内灵气去炼化那为数不多的最后一些残留药力。
正这时,之前进入园中之人突然跳将出来,轻轻踱起了步子,自语道:“这雨好生了得,瞧这棵棵灵草,少说也凭添了五十年份的给养!”
这人开口说完,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接茬儿,只得转过脸来,看向苗极桂,这一看可将他气的七窍生烟,只见那苗极桂好似看不见他一样,只自己蹲在一旁地垄沟中,小心的捻起一片灵草的叶子,布满褶皱的大手不住温柔的婆娑起来。
这人一时好像受了委屈似的,对着苗极桂道:“药老怪,你是真没看见我,还是装没看见我?”一边说,一边向前几步,走到苗极桂跟前,将脸凑了上来:“你当你如今视我不见,我便能也视你不见,饶了你打赌输与我的注筹吗?!”说完手掌一伸,直接摆在苗极桂眼皮底下,嘴里道:“快快拿将出来,别耍赖皮,你这药老怪平日里也不知道输与我多少东西,我可都记着呐!不过那些我倒不急着用,这火丹花却是迫在眉睫之事,我那九火焚天大丹正缺这一味,大不了日后丹成,我送你一两颗尝尝鲜嘛!”
这一番话说出来,可算是叫苗极桂有了反应,只见他蓦地低下头来看了看眼前的大手,又转过头去,看向适才说话之人,本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老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狡黠:“丹小怪,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娃娃吗?你我打赌,多半都是你输,这火丹花虽是赌约之物,可真正输的人,却是你!那说好的六玄丹,却又在哪里呢?”
这人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是被苗极桂道破了事情的真相,可一向厚脸皮的他顿时堆满了无所谓的笑意道:“药老怪你又何必太过认真呢?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过要你一株火丹花,你就这般推搪与我?”
苗极桂也不答话,两手各往一面抓去,只听“嗡、嗡”两声响过,两手中各现出一个物什来,只见左手边的是一个小袋子,样式无甚出奇,就似寻常修士所配备的储物袋模样,而那右手边的却是一朵小花,这花瓣浑圆分五瓣,每瓣都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花蕊呈球状,肥肥胖胖,圆圆滚滚,大出花瓣许多,整朵花火红艳丽,如同鲜血一般十分惹眼。
此花一出,周围温度陡升,便叫修士都觉得炎热,恐怕若是凡人在此,都能凭空被这温度烧着了去。
那人一见苗极桂手中红色花朵,口中急道:“火丹花!”说罢伸手就抓,苗极桂哪能叫那人如意?把手往身后一躲,便让开了那人闪电般的出手。
只听苗极桂摇头说道:“莫礼非!你这丹小怪想要行抢不成?”
原来被苗极桂称作丹小怪的人,竟然就是徐阳泰师祖苏礼常的好友,同是位列九大长老,也是阳清派九大长老中唯一一位礼字辈门人,司职炼丹房的炼丹修士——莫礼非!
别看他莫礼非平日里痞气十足,活像一个流氓,最喜捉弄他人,可若要说起炼丹,那可是十天十夜也说不完的,他喜好炼丹已如痴魔,炼起丹来谁也不顾,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要妄图阻止其炼丹。
莫礼非此点与苗极桂极其相似,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经常相互为伍,聊天打屁,莫礼非司职炼丹,自然是颇通药理,两人以药相交,亦是颇为融洽。寻常时分,莫礼非便称他苗极桂做“药老怪”,而苗极桂也以牙还牙称之为“丹小怪”。
只见那苗极桂躲过了莫礼非这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火丹花装进了另只手拿着的袋子里,接着道:“这是百草袋,可纳灵草,保灵气药性不失,我们也好久没动过手了,不知你如今修为如何,你且试来,若能从我手中夺取这百草袋,那火丹花我便送与你了。”
莫礼非一听,立时苦着一张脸道:“我哪里是您老人家的对手?”
苗极桂道:“我只用单手,你可出全力,如何?”
莫礼非想了一圈,仍旧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本事。”
莫礼非言罢,转头看向一边树下打坐的徐阳泰,口中问道:“这小子又如何来了药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