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单脚踩在枝叶之上,却稳如泰山一般,躬身说道:“二殿下正在进京路上。”
裘千夜挑眉:“哦?他被大哥下令流放永州岛,怎么能进京?”
那黑影没有回答。
裘千夜想了想,又挑眉一笑:“明白了,他哭着喊着要来奔丧,以为大哥不在了,大哥所下的指令也就没有了效力,又想回来一争江山天下了。”
那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裘千夜挥手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黑影再一躬身,翻身跃出树冠,转身即去。
裘千夜摸了摸下巴,“看来红尘事未了,谁能跳出五行中?该去再骚扰一下那个人了……”他坏坏地笑着,好像在琢磨一件可以捉弄别人的麻烦事,自己却格外得意。
然后,他也跳下树冠,飞身而去。
褚雁翎自从搬出飞雁皇宫之后,就一直住在驿站中。飞雁的这座皇家驿站面积不小,平日里可供往来的外国使臣、飞雁官吏差役等一二百人同时入住。
裘千夜为了让他方便自在些,特意命人将驿站东边最大的一片院子都划给了他。而后来的金碧使臣……越晨曦等人则住在了西院。每天褚雁翎出门回来的时间不定,也不是总能看到越晨曦,纵然见到了,两个人就是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并没有多余的话会闲聊……至少不在人前闲聊。
所以在所有人的眼中,褚雁翎和越晨曦并无特殊的交情。
但是褚雁翎自己却在见到越晨曦的那天起,就在心里压上一个很重的担子。
他曾经很不愿意来飞雁走这一趟,就因为他知道这一趟背后的故事实在太多。
他的父皇,鸿蒙皇帝一直惧怕金碧,总担心金碧有一天会成为秦始皇一样的野心大帝,一吞诸国。所以鸿蒙皇帝不惜以商会为由,为金碧国探听飞雁的虚实这一招,让褚雁翎很是不屑。对金碧的卑躬屈膝,真的可以换来的鸿蒙国的太平自保吗?飞雁身在金碧和鸿蒙之间,正好是鸿蒙的屏障,唇亡齿寒的道理父皇怎么会不懂?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而来,却没想到能成就裘千夜的人生逆转。他已在心中暗暗想定:与其给鸿蒙树立一个没有必要的对手……飞雁,不如拉拢飞雁,得以拥有日后和金碧抗衡的实力,这才是鸿蒙的上上之道。
莫岫媛当然是个意外,但若能带着这样甜美的意外回国,未尝不是一个惊喜的收获。而且莫岫媛对于裘千夜来说也算是个地位特殊的朋友……碍于莫纪连这层关系,裘千夜肯定会厚待莫家,他本想再为莫岫媛讨得一个公主封号,不仅日后回国时对父皇母妃有个交待,就是有一天飞雁和鸿蒙需要联手时,莫岫媛也会是一个最好的沟通桥梁,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但,越晨曦的出现却让本来其乐融融的局势陡然变得形势严峻起来。他没想到金碧皇帝的反应这么快,或者说……这么沉不住气。裘千夜在金碧皇帝的眼中是怎样一颗必须拔除的钉子?不仅在金碧要毒杀,回到金碧之后,依然还要书信侮辱,不惜挑起事端。
是不是如果裘千夜立刻翻脸宣战才是金碧皇帝想要的结局?飞雁现在羽翼未丰,与其将一个狼子野心的敌人留到羽翼丰满之后再杀,不如现在就提前动手……若褚雁翎是金碧皇帝,思来想去,这也是他唯一能定下的最好的计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不择手段的?一切,都是寻常。
刚刚走回房间,就听院外有人在说:“莫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讶异地推开窗子,只见莫岫媛一身粉盈盈的鲜嫩之色,站在院子内,正在问道:“褚殿下回来了吗?”
褚雁翎惊喜地笑着开口:“岫媛,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莫岫媛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却又急切地说:“我有话要问你。”
“进来说。”他打开房门,他贴身的几个扈从都识相地站得远一些,莫岫媛走进屋内,还未坐定,便劈头问道:“你们鸿蒙有一位公主要嫁给金碧的太子?这件事是真的还是谣言?”
他一怔,迟疑着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从裘千夜那儿。”莫岫媛将白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几句,又说道:“你现在只告诉我,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从鸿蒙离开前,父皇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未得到金碧的回应,所以,也未必成真。”
莫岫媛一下子坐下来,皱紧眉头,喃喃自语道:“这可真糟……”
褚雁翎干咳几声,说道:“这有什么糟的,他们是他们的事,与我们两人的事无碍。”
莫岫媛瞪着他:“你是在跟我装糊涂吗?你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吗?你们鸿蒙一只手拉着飞雁,一只手巴结着金碧,你我若呗夹在其中,以现在金碧和飞雁就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架势来看,我们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褚雁翎笑道:“日后的日子你发什么愁呢?说不定金碧的太子南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对裘千夜他也没有必杀之心。金碧皇帝年纪不小了,日后传位给南隐,我们两国交好,再拉着飞雁一起三国和睦,现在的紧张就有可能会改变……你现在发的愁岂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莫岫媛叹口气:“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传染了童濯心那个杞人忧天的毛病,本来这些事本不用我这个女儿家操心的。更何况,你我之间……也未必就有那么一天。”
“这话可不对。”褚雁翎忙搂住她道:“咱们两个人是彼此都说定的,怎么又变成‘未必’了。你不要吓我哦。”
莫岫媛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知道我心里是认定你这个人了,也知道你对我不是玩笑,是认真的。我只是不确定你家那边,和我家这边,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你看,你父母至今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吧?我父亲虽然现在并没有公开反对,但他心中的打算是等你走了之后,你对我的心淡了,我的心也淡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就会变成过眼云烟,没有人再记得。”
褚雁翎一怔,笑道:“你爹心中的打算你怎么猜到的?”
“那天我听他和我娘说的,正好我去他院子里给他请晚安,听到他们说起我的名字,我便躲起来了,结果听到我娘说……我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对你投怀送抱,日后再要许人也不容易了,只能跟你走了,但又怕你最终是要娶本国的皇亲小姐,怕我做不成你的正妃而要做小,然后委屈了我。我想我爹娘都是这么认为的,老人的话是要听一听的。”
“胡思乱想。你果然越来越像童濯心了。”褚雁翎挑起眉尾,“但我却不能做裘千夜。”
他猛地偷香莫岫媛,莫岫媛不是第一次被他吻,挣扎了一下便顺着他了。但褚雁翎今天却着实大胆,最后,莫岫媛胸前的衣襟乱了,腰带也送了,半抹裹胸上的粉色牡丹花都露了出来。
莫岫媛只觉得颈下一凉,察觉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松掉了,她的脸霎时就红了,推着他说:“闹什么……色鬼!”
但这句话却像是在和男人调情一样,褚雁翎喘着粗气道:“不是闹,你我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的爹娘也好,我的爹娘也罢,不是就都没有意见了吗?”
他一把抱起莫岫媛,压上内室的床,两个人的衣服全都被揉成一团乱花般皱褶,肢体勾缠,气息紊乱,肌肤相触在一起,年轻的血气直往上涌,再多的理智都挡不住欲望的不断膨胀。莫岫媛当然从未和男人这般亲密过,虽然压迫力十足,却在心底充满了快乐,被人拥抱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极度渴望拥有,她虽然是一直被人羡慕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但是这样炽烈地被人索求着,拥有着的感觉却是美好得欲罢不能。
“岫媛,没想到你甜美得像是我们鸿蒙雪山上的雪莲一般。”他抽空说着情话,在她耳畔吹着热气,“今天我就是那个爬上雪峰,摘下雪莲的人。”
莫岫媛哪里还有力气说话?任他予取予求的,瘫软得像是一汪春水。
褚雁翎起初本有几分闹她的玩笑心,渐渐的自己当了真,也如箭在弦上,欲罢不能。
两个人缠得越来越紧,褚雁翎有几分得意地低声说道:“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人了,看你还能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