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撅嘴蹙起眉梢,叶心这表情的确让她看不透了,那毫无波澜的眸子里完全看不出是在嘲笑她天方夜谭,还是在惊骇她精明的判断。
“算了,我居然和个哑巴说这么多!”她忽然冷下脸来,那少有的一抹天真活泼瞬间消散,也不再多言什么,直接转身唤来门外的军士,让他们将叶心‘打包’抬了出去。
这是要动身前往中州了吗?叶心暗自窃喜,陆依依就算真对他施展些什么折磨的手段,他也觉得值了,跟着她可是等同有着两名炼魂境强者,连同自己在一块保护呢!
叶心被直接抬上了一辆车辇,里头很是宽敞,早已铺好了厚实的棉絮,虽不如之前床榻上的金贵,可也的确能减低不少颠簸的力道,而且看似这车辇是专给他一人使的。
他等待了片刻,听得有大量人声接近,透过轻纱微掩的车窗看去,正是那少女陆依依,在她左右正是那对炼魂境修为的护卫,而在四周则是许多的,穿着华丽之人,甚至有不少,看那衣袍,似乎是州郡之间最上层的官员。
而在最前方最其引路之人,略显严肃,威武端庄的五官不怒自威,脖颈之间隐隐有着金戈铁器留下的疤痕,一看就是个武将,而叶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川州郡王,想不起名字来,但应是此人无疑了。
“既然三位执意要去,纪某就不做强留了,他日若有机会再来川州,可一定要再赏脸来我府上小住几日啊!”川州郡王名为纪南星,此刻他看着像是在对那三人掐媚,可实际上只是对这那少女陆依依在示好。因为他恭维的目光一直就只落在其一人身上,早已出卖了他。
“纪伯伯客气了,依依打扰您这么久。如今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的确是时候该回去了。您的心意我必会铭记在心!”陆依依温婉有礼,很淑女的以兰指敛裙,微微蹲身行了个礼以作答谢之意,可叶心从那侧面的角度看去,却看见了其目光边缘里漫着的一丝厌烦,似乎这种场景这种不得不敷衍的言辞,她见过说过的都太多,已经有些麻木。
纪南星表现得很满意也很顺从。连连点头,将她引上了另一辆车辇,说道:“那路上多保重!”
陆依依含笑黔首,随即便钻进了辇中,很快就传出吩咐:“语姨,出发吧!”
然后那叫做无言的男子则跳上了叶心所在的车辇,驱车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后,相送的人群才敢散去,不过纪南星却是久久的蹙足在那那儿,不知道看着那慢慢消散在空气中的蹄扬之尘。在想些什么。
“大人,依依姑娘身份太过特殊,我们这次暗中坏了她的任务。若是被查出来如何是好?”他身旁一名修为不弱的统领凑上前来,仿佛这句话已经憋了好些天,陆依依一离开,他立刻就要吐露出来。
“她已经知道了!”纪南星却没头没尾的回了这么一句。
“什么?”那人大惊,不自觉的都吓退了一步,他可是天武境后期的强者啊!
“她们选择此刻离开,分明就是要脱离我们的视线,同时也是在警告我们,我们若是继续插手干预。那丫头很可能会翻脸。”
“那大人之前拟定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实施?”二人一问一答。纪南星最后还是被这关键的一问给楞住了。
经过一番挣扎后,他如释重负。两侧肩头都狠狠的舒展了一下,说道:“算了,就送个人情给那丫头吧,她是个聪明人,我不再干预她的任务,他也会看在我所受的损失上念上一份恩情,这件事就随她们去吧,我们都别管了!”
就在此时,却有一名仆人模样的男子形色匆匆的赶了过来,在纪南星耳畔快速附了几句。
“什么,燕铁戈手下第一战将燕彪,孤身入我川州境,追杀第五红名多日,竟生死不知?”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句,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蹙眉,再次看向已经消失的两列车辇良久。
“怎么了,大人?”那名统领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燕铁戈丢了爱将,在向我施压,想让我帮着一同寻找呢,不理他便是!”纪南星与燕铁戈修为、官职都是不分伯仲的,他自然没必要非给对方面子。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轻声低喃:“若是我没猜错,陆依依所带走的并不是什么天残之人,而是一个天大的祸害,离开我川州也好,去祸害中州吧,那样至少该伤脑筋的不是我!”
两列车辇在烈日的照耀下缓缓前行,可小半日后,叶心竟发现,他们并非是朝着中州而去,反而又绕回了他与陆依依相遇的河畔,不过却没有停留,而是顺着河流一直向下,直到一处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潭处才停下。
这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却给人异常阴森的感觉。厚实浓密的水草,结成旮旯疙瘩,毫无秩序的扑洒在水中,且把那水都印成了浑浊的灰色,随着深处暗流轻轻摇摆间,好似恐怖的蛇兽在翻腾一般。
“就是这儿了,那畜生逃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将叶心遗留在车内,那夫妇二人簇捧着陆依依已经去到了那令人心颤的水边。
“哼,都是纪南星那个老狐狸,若不是他也想要这畜生,暗中派人去它原本的巢穴中闹腾了一番,故意将它惊得逃了出来,我们也不必花费这么大力气来寻它。”陆依依抱怨的撅着小嘴,此刻完全看不到凶狠恶毒的韵味,只有一抹狡黠天真的烂漫:“不过好在是被我们找到了,他也算识相,这次没有继续派人捣乱,我便不和他计较了!”
“呵呵,依依你倒是大度,这畜生本就是纪南星发现的,并且是他费心费力蹲守了好几个月的目标,我们的确算是横插一脚有些说不过去,他现在识趣的让出来,也着实是让他心痛了一把!”无言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纵然是炼魂境强者,他也感到了一丝惭愧和尴尬。
“那可怪不得我了,谁叫那些老家伙对我要求那么严,非得我猎杀这种境界的妖兽才算合格,那根本就是在刁难我。好在找了半年,终于在川州找到了这么个好的目标,我怎么能错过嘛!”她似抱怨又似撒娇,让这对极其溺爱她的夫妇当真是不忍说出一句责备的言辞来。
“可怜的孩子,不过我们虽然心疼你,也不能坏了规矩,这畜生我们帮你逼出来,至于如何击杀,还得靠你自己哟!”她称作语姨的妇人,全名叫做无语,与无言倒真像是天作的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