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字古经
初日东醒,远远挂在天边,在高大险峻,连绵起伏的一道道山脉之内,将和煦温暖的光辉洒向每一处地方。
沐家庄静默的大地上,草木萧萧,一片寂静。
紫色衣袍裹身的妙龄女孩俏然站立在禁地之上,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那人间炼狱已经不复存在了。女孩径直走向名为“藏经”的古塔,眼神中尽是兴奋之色。
当女孩走近塔前,如此之近地欣赏这世间无数修士所梦寐之塔,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古老朴素,神秘奇幻。塔身通体无窗无门,没有多余花哨的装饰,浑然一体,仿佛是取天地柱石,一蹴而成,得自然之气象,吸月吞日,乃成天地大道之气势,任何生物在其面前仿佛如蝼蚁,似蜉蝣,不可撼动。
在塔体表面那些奇异纹络,细细观之,便会沉迷其中,感受到一种天地始然,开天辟地的神明力量。只是那塔身并非全是奇异纹络,其中雕刻着一幅幅古老的壁画,没有一丝色彩,没有多余的线条勾勒,可是方女孩第一眼看去的时候,便被定住了。
浓烟遮天,鼓震苍穹,战马嘶叫,兵戈相接。女孩感到自己仿佛身处那壁画上的绝顶战争之中,原本没有任何色彩的壁画,此刻却是变得鲜血淋淋,她仿佛已经闻到了刺鼻的硝烟,仿佛看到了身披铠甲的战士头颅高高飞起,血指长空,仿佛已经听到了战鼓隆声,铿锵坚响,血流长河,遍野尸首。
“呼”,女孩长舒了口气,竭力地从壁画的幻境中挣脱出来,一股清凉定心之感自怀中令鉴传遍全身。女孩的眼眸中涟漪惊动,脸色苍白,红唇发干。
女孩伸手揉捏着肩上的小白狐,崩紧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下来,失神地盯着面前的远古壁画,略显惧意道:“此画定是神人巧匠所做,其中隐隐有股震人魂魄之能,果真不凡!这仙家重地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有‘塔鉴’想必我定会被噬取心魄,丧失神念,变成行尸走肉的怪物,埋骨于此了。”
女孩感叹了半天,待心神皆静下来,便抬步向前走去。那古塔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进入,但是女孩没有丝毫急躁焦虑之色,好像已在预料一种,只是来到塔前,伸手将那块令鉴取出,五指成爪,抓住令鉴硬生生向塔壁上砸去。
没有任何声响,那古老令鉴竟然渐渐化入塔壁之内,随即一片绿色光幕浮现在女孩面前,光幕大小只可容一人通过,形同圆、似明镜、如湖面、不知通向何处。可是女孩脸上尽是洋溢着兴奋之色,冲进了光幕一种,当女孩身体全部没入其中后,光幕随即迅速缩小,化为一点消失不见了。
“唰”
女孩凭地出现在了一处平整的石板地上,四周光亮如白昼,一缕缕阳光从四方窗口中铺射进来,一切都是清晰可见,想必女孩一定是在古塔之内了。
古塔内部与从外面观看相差甚远,首先古塔内部大小远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广得多,好像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一个巨大空间被强制缩小放在古塔之内,而且从外面看来无门无窗,浑然一体,没有层次,可是由塔内观之,却是发现有很多四方小窗来接引光线,抬眼看去,塔分十三层,每层之间都有一阶悬梯置于边壁相互连接,通行自如。
清晨的光辉静静躺在光滑平整的石板上,略带倦意。古塔内部色彩单一,没有绚丽的彩色描绘,没有奢侈华丽的外物装饰,只有塔壁上挂着几盏简陋油灯,整个古塔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静静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女孩此刻身处古塔第一层,向四周看了看,这层整齐地排放着一个个朱红色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有些许雕刻精美的木匣,木匣下面都有一个小木牌,刻着关于匣内物品的文字。
除了木架之外,在塔壁四周上有些许小洞,错落交叉,参差不齐。内置木匣,下方仍挂着小木牌。空气中迷漫着令人气爽神怡的味道,想必这些木匣中所装之物定然有些奇药异果之类的吧。
沐家庄传承千年,所有重要仙藏多封于此,有修法经诀,天地宝材,神药仙液,无上兵戈,哪一件放在世外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是他人日夜心系之物,这里却是琳琅满目,多不甚数,可见沐家庄底蕴雄厚,“天下第一庄”之称并非徒有虚名。
女孩定眼看了看,一件件价值连城的仙藏在她眼中惊不起一丝波澜,仿佛视之无物,就连她肩上的小白狐只是嗅了嗅,然后就耷拉着眼睛,闭目神游去了。这一人一狐的神情若是让世人看见,想必会吐血身亡吧,
女孩没有过多停留,抬腿迈步,踏上了悬阶,朝第二层走去。第二层与第一层结构大同小异,只是比第一层略微窄小几分,仍然有很多木架和孔洞用来放置宝物。
女孩还是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扫眼片刻,径直走向了第三层。当女孩踏进古塔第七层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细细观察。第七层已经比第一层小了几成有余,木架也没有摆放很多,明显珍宝数量要远远少于第一层,但由为重要的是第七层的空气尽是萦人魂魄的馨香,吸上一口就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天地气息由为浓厚。
女孩此刻停足与此,明亮的眼睛扑扑眨闪,难免心意所动。就连那小白狐也是一改倦意,眼睛里充斥精光,一溜烟从女孩肩上跳下,化成一到白影消失在木架之中。女孩也未曾阻拦,浅笑一声,向更高的地方走去了。
当女孩来到第十层,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了,第十层大概只有一屋大小。没有任何木架和孔洞来放置物品,唯有一道金色光束自顶而下,放出柔和的光芒。光束中悬立着几件东西,颇显神秘。
女孩也不再向前,想必是畏惧那莫名光束。就在这时,小白狐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跃到了女孩肩上“吱吱”叫着。女孩转过来看了眼白狐,却看见小狐爪里多了两个颜色鲜艳的果子,正往嘴里塞着。
女孩神情一窒,不由得深吸了口道:“你吃的不会是火云果和圣灵桃吧?”
小白狐根本无暇顾及,自顾自地啃食着美味,不一会儿,两个果子便全都如羊入狐口了,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白狐悠闲地用爪爪刨了刨略微鼓起的肚子,满意得眯着眼睛,“咯”,白狐一声响嗝,随即一团灵气仙香从狐口中吐出,想必是未能消化掉的神果奇能吧。
这令女孩哭笑不得,调笑道:“你这贪吃鬼,那火云果与圣灵桃恐怕都是一百年的神果了,被你这般囫囵吞下,暴殄天物,要是让外面的那帮老头们知道,还不把脸都给气绿了?”
白狐听了,好像是非常得意似的,冲着女孩兴奋地“吱吱”叫。女孩也不在意,转过去看着光束里的几件珍宝,揉着白狐的脑袋道:“我修道未成,自是碰不得,还是劳您大驾取得宝物,然后我们速速离开,否则迟则生变。”
白狐好像能通人语,跳跃到了那光束前,魅影一闪,便钻入光束之中,瞬间光束散出万丈光芒,变的越发粗壮起来,有种要粉碎万物的气势。一道白影冲出光束,正是那只小白狐,它的毛发有些都变得焦黄,看起来光束里面也是危机重重,女孩眼睛被完全吸引住了,因为白狐口中多了一块奇形怪状的绿色木枝。
女孩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从狐口中取下那块木枝捧在手里,满脸的兴喜神色,激动不已,自语道:“哈哈,地榕根,有了你我就可以去找到地榕神株了,那样的话……”女孩此刻完全沉浸在了兴奋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狐的神色。
白狐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扬起头四处嗅着,突然,怪叫了一声,飞速地向上奔去。女孩被叫声惊醒,转眼看去,白影已经消失在了通往第十一层的悬梯上,女孩欲要呼喊,可是已经看不见小白狐了,便将地榕根揣入怀中,追着白狐去了。十一层没在,十二层也没在,女孩仔细张望着,却找不到白狐的影子,心想到:“这贪吃鬼肯定去了十三层,那里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碰的,会出事的啊!”女孩也没多想就冲向第十三层了。
此处已经特别接近塔顶了,上方有一根朱红漆色的木梁,因光照不及,藏匿于黑暗之中,模糊不清。那趴在地上的白狐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先是蹿到石台上面,然后环视四周,将眼睛定在了那根塔顶顶端的朱红色木梁上,闪电般顺着塔壁向上攀去,爬到了那根木梁之上。
女孩有点莫名其妙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静静呆在原地。
一时间整个石塔内没有了一丁点声响,静得出奇。
突然,一个黑影从塔顶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跌落在了女孩面前的石板上,随即一道白影也跃了下来,正是小白狐,它眼睛贼溜溜的盯着那个东西,不敢向前,警惕不已。女孩蹲下身子把那东西拿了起来,细细观之,小狐也跃起爬到女孩肩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东西看。
那是一本经书,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就整本书没有一字一图,干净得如狗舔了一般,而且纸张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好像就是普通宣纸编扎的。女孩也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异宝的气息,但是能藏在这第十三层而且是那么隐秘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什么凡物吧,所以女孩并没有将其随手扔掉。
忽然,一道雄厚略带怒意的声音炸响开来。
“还不快往出走!”
女孩瞬间变色,将怀中的地榕根和无字古经仍在地上,急切地对白狐道:“快点把这些藏起来!”
狐口大张,一股邪风将两件东西卷入口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