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林场,差不多是中午了。这九十九道弯,除了远,并无多少特色,这和我来时候的心情全然不一样。来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新鲜吧,而现在,尽管听了世君姐姐的故事,我还是觉得除了远也没什么了。但米二妮可不这样想,她拽着瘦竹竿的手臂,蹦跶着,缠着瘦竹竿讲故事。
“我讲了一个了,还要讲?”瘦竹竿嘴角噙着笑,捏了一下米二妮的鼻子,他想了想,说,“我没得故事说了。”
“要不你编一个新的情人弯的故事?”红夹克在前面一点和世君姐姐并肩走着,他说。世君姐姐也转过身,眼里满是期待。
我本来在林子里追一只锦鸡,听到瘦竹竿又要讲故事,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拿了一束杜鹃花说:“哥哥,你又要讲故事呀?”
瘦竹竿摸了一下我的小辫子,说;“玉儿想听什么故事?”
我偏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想起了手里拿的花,递给瘦竹竿,说:“我要听映山红的故事。”
米二妮拿过映山红,问:“对了,我昨天就有个事没问,山下的映山红不是五六月份开吗?都这个时节了怎么山上还有?”
“灰千上面的杜鹃花一年开两季,一季五六月份,一季八月份,只是第二季开得少。”世君姐姐给米二妮说。
红夹克瞧见溪水边的一簇映山红,说:“我挺喜欢映山红的,我画画。”说完,他坐在地上,一会儿瞧瞧映山红,一会儿动几笔。我歪着头看他画,满是好奇。
“哈哈,其实不是花开两季,而是映山红的花期不一样,有的五六月开,有的七八月开,只是凑成一垄一垄的,难辨认。”瘦竹竿耐心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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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故事呢?都这么久了还想得出来吗?”米二妮一副小女儿神态。
“你们要听情人弯,玉儿又要听映山红,你让我怎么讲?”瘦竹竿抱着膀子说。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痞,眉毛折成一个倒八。
“我知道你想出来了,快讲,就你鬼点子多。”米二妮俏眼瞧着瘦竹竿。
“要讲也行,谁想听就亲我一个。”瘦竹竿嬉笑着说。
“我要听映山红。”我把瘦竹竿拽下来,大大方方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你们不听了?”瘦竹竿戏谑地瞧着米二妮,说,“那我只讲映山红的故事了。”
米二妮踮起脚在瘦竹竿脸上啄了一口,一触即分,她俏脸微红,低着头说:“美得你。”
“我们也要听,我们也得亲吗?我来了,等我,诗玫。”红夹克放下画笔,眯着眼抬头问。他说到瘦竹竿的名字,故意把嗓音压低,嗲意十足。
“免了,免了,你亲我我倒无所谓,只是,”瘦竹竿看了一眼世君姐姐,说;“我怕你舍不得。”
红夹克低头继续画画,说:“我有什么舍不得?亲你一口我又不掉块肉。”他抬头看那簇映山红的时候,瞧见了瘦竹竿嘴角的戏谑和世君姐姐含羞的样子,方才明白了瘦竹竿意有所指,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瘦竹竿,笑得直咳嗽。
“你笑什么?”瘦竹竿一脸疑惑地问,“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红夹克走到瘦竹竿边上的坎上坐下,问,“你说说呗。”
“昨天你画青桩,很悲伤。而一个画家,是用画说话的,尽管你没有告诉我,但我看出来了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瘦竹竿单手枕着下巴,说。
“嗨,谁没有故事?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有的话我就讲给你听。”红夹克听完一怔,旋即就恢复了洒脱的模样。
“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我知道的是,你那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吧。”瘦竹竿没发觉红夹克的异样,继续说道。
“是个悲伤的故事,不过和世君无关,你肯定想多了。”红夹克叹了口气,说。
世君姐姐红着眼跑开了,红夹克也没去追,继续作他的画了。
“你倒是去追呀。”米二妮拽着红夹克的手。
“二妮,松手,我还差一笔,就一笔。”红夹克急切地说。
“等你画好,别人都没影了。”米二妮没好气地说,她也不管红夹克,自己跑着去追世君姐姐了。
“你和她肯定不止兄妹关系吧。”瘦竹竿到红夹克身边坐下,问。
“我自小就住在干爷家,和世君熟。我爷爷和他爷爷是几十年的弟兄了,在世君满月酒那天他们俩喝麻了,说给我们订娃娃亲,世君还当了真。”红夹克一脸忧伤地说。
“那你给她说了?”瘦竹竿问。
“没,我都尽量躲着她,几年没来看我干爷了。”红夹克说。
“那你今年怎么舍得来了?莫非想通了?”瘦竹竿笑问。
“那还得从头说来,我在美院读书,碰上一个女孩儿,我俩相处了挺久,只是不久前分手了。”红夹克眉目间全是哀伤。
“嗨,我就说怎么见着你的画都是忧伤,原来是被情所伤。”瘦竹竿拍了拍红夹克的肩膀,摇摇头。
“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不过灰千的一草一木都是造物主的杰作,来这真值得,”红夹克收起了画夹,说,“走吧,我们去追他们。”
“给我看看你画的山踯躅?”瘦竹竿问。
“这是给世君画的,她最爱的就是映山红,而她还得了花美人的称号,这个给她算是给她说开吧。”
“什么说开?”瘦竹竿追上红夹克的脚步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红夹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