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笈收复九重宫后,怒极崛起,杀伐北地。他为姜钦之死报复似的攻击北戎之兵,五万人马全歼十万大军,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从此以后,他战神之名威赫西北,和老宁国公一起,与北戎激烈交战,兵戈不休。
直到三年后的,玉山关之战。
“玉山关之战,师父战亡。我杀退了戎兵,活剐了北戎太子,一路打到离龙城不足百里之处,将北戎杀退五百里,此后才终于消停点。”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话,里面包含的浓浓杀意和血气让姜苗苗蓦地打了个寒颤,使劲往他怀里拱了拱。
什么杀退戎兵,那是他率亲军血战数倍于己的敌军,坑杀几十万俘虏。
什么活剐北戎太子,那是他煮了活人肉汤,分了麾下亲兵尝味!
饥餐胡虏肉,渴饮北戎血。
这对西北军而言可不只是一句夸张的词,哪怕换了一个时空,这血淋淋却又充满无尽悲壮气息的场景,同样会命中注定的出现。
因为这让他毁誉参半的暴行,同样骇住了被他杀破了胆的北戎,西北这四年一直安静,北戎不敢大举试探。
也因此,晏笈才有了机会,悄悄潜回京城。
姜苗苗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晏笈,你之前面具被伤流景打碎,身份不就暴露了吗?我可不信大齐没有北戎的探子,一旦消息传到西北,北戎再用兵怎么办?”
北戎一直安分,就是因为他们以为晏笈一直留在西北。姜苗苗不知道晏笈是怎么没被人发现的,或许他也在西北安排了替身?
但昨天事情一出,西北的可明显就是骗子了!
“我早有布置,不过再过段时间,我的确要回去一趟。”他道。
姜苗苗唇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耳朵贴在了晏笈的胸膛上,听着他缓慢跳动的心跳声:“你要走啊。”
“不会去太久的。我说过了,会亲自教你练武。”
他伸手抱着她,安抚道,“北戎被我宰了四十多万的兵,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我担心的是,伤流景会借此机会挑拨生事。”
“他闲的慌啊,到处蹦跶来蹦跶去惹麻烦。”
姜苗苗目光微冷,“他那样满手血腥的人,也敢挂一串佛珠,不怕佛祖被他气死。”
“他不信佛,不过玄天宗的镇宗之宝是《伽蓝明经》,而传承武器又是佛珠罢了。”
《伽蓝明经》?
姜苗苗缓缓眨了下眼睛。
这是玄天宗的镇宗之宝,和《天魔幽卷》一个性质?而且这两个书名,一听就是相对相克的属性。
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被沁惊瞳的幻术迷惑住的时候,记忆里翟姒可是和她提到过这个!
那翟姒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聊到了深夜,姜苗苗慢慢困意又起来,说话也是有一腔每一腔应和着,晏笈便催促她早些休息。
的确是困,身体受伤更要求修养,姜苗苗嗯了一声闭上眼,却感觉到,晏笈一手按上了她胸前的膻中穴,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输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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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呢,这么不老实,松手……”
“别动。”
不过还没等她捣胳膊阻拦,那股清凉的气流便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知道那是晏笈的内力,流淌遍她的全身,给她调养元气。
太舒服,仿佛全身都浸泡进泉里,连毛孔也打开,浑身软绵绵根本不想动,她慰藉地哼唧了一声,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而那股清凉的内力,流淌遍全身,有一缕意外探入丹田,与其中让姜苗苗全身都刺痛的东西一碰,忽然就缠成了一团。
如果此时,有人内视,一定会惊愕发现,在姜苗苗的丹田内,竟然出现了一黑一金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力!
它们吸附成了一团,像阴阳鱼似的在旋转、融合,最中心,缓缓诞生出了一抹小小的白色,无声无息里,慢慢滋养变大。
……
姜苗苗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身旁无人,被褥平整整齐,温度却早已降下来。
晏笈已经离开了。
姜苗苗倒是不担心他去西北,他说了是再过段时间的,大概离开是为了去处理朝堂上的事。
那些事情太多了,也没人能帮他,他能抽出昨天一晚上陪她休息,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在起床的时候,姜苗苗意外发觉自己竟然是神清气爽的很,若非肩膀和手上还有夹板,她倒要怀疑自己是有多健康。
而白露进来服侍她洗漱时候,也笑道:“郡主,你今天气色竟然这么好。”
铜镜模糊,姜苗苗凑在水盆旁看了一眼,平静的睡眠,倒映出的脸庞上,苍白脸庞意外漫开一抹红润,整个人看起来都生机勃勃。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晏笈的调息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事情推到晏笈身上。早上随便吃了几口后,她离开屋子,去了展老太君停灵的灵堂,静静跪在了棺前。
守灵。
晏笈在这庄子里,给展老太君设了灵堂。本来该是去宁国公府的,但是既然是他开了口,谁还敢提一个字的反对。
烛火微晃,她默默跪在那里,心中悲痛,眼泪却哭不出来。
从早上到晚上,腿都变得酸麻,白露等人不敢拦,君飞羽不忍看,在旁边屋子静静等待。
直到夜色变黑,双腿都僵硬刺痛到毫无知觉,她垂着头,神志恍惚。
有人大踏步进门,带起一阵风,吹得灵堂里烛火闪烁,他来到她身边干脆利落跪下,姜苗苗这才惊醒,侧目一看,是晏笈。
“你怎么来了?”她轻轻问。
晏笈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伤势还重,守灵撑不住的,回去休息。这里,我替你跪着。”
“可是……”她纠结。
“她是我师娘,跪一跪理应当然。”他道,理直气壮,“更何况,孙女婿守灵,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