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泥包裹着特蕾西娅的脸颊，她怔怔的望着落雪的天空，感到一种被水淹没的窒息。
那落在她腹部的拳头不是拳头，而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戳进了她的心。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夏明会对她拳脚相向，对她打出这样酷烈残暴的一击。
一击把她从零斯集团总部打飞出四号城，让她如折翼的鸟儿，如燃尽的流星一般从天上坠落。
天空是灰白而雾蒙蒙的雪，四号城高大坚黑的城墙正无声而沉默的屹立在旁边，可她却已经没有勇气和力气再越过这堵高墙飞进四号城去找夏明要个说法，即使她的灵能胜过他。
她和他之间，已经被这堵厚厚的高墙给可悲的隔绝开来了。
仰面躺在冰冷苍白的雪地上，偌大的世界空寂无边，仿佛所有人都将她抛弃，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她闭上眼，从眼角缓缓滑落下痛苦的眼泪。
——
“怎么样，小白，对于这场表演你还满意吗？”
零斯集团总部，45F，夏明踩在碎石地面，微笑的问着头顶上的龙女。
刚才的战斗虽然结束的相当迅速，但这栋大楼从75层到45层的地板天花板全都被战斗的余波震塌破碎，变成了破碎而完整的空壳。
小白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消失了，她确实观察品尝到了特蕾西娅发自内心的痛苦与恐惧，这美味佳肴令她是那样欢欣喜悦甚至是沉迷。
但是……
“满意？”
她挂在夏明胸前的两条小腿紧紧并拢，大腿夹住他的脖子，两只冰凉的小手贴住夏明的脸颊，上面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就不怕把一切搞砸，不怕那个家伙真的被这样的绝望打击得一蹶不振，从此变成一个失意失望的废人？”
“不怕。”夏明淡淡道。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特蕾西娅，我相信她一定会从恐惧与绝望中走出来，再度站在我面前，直面我，战胜我。毕竟那可是一场游戏都没输过的，对我百分百胜率的女武神啊。”
夏明的脸上露出微笑，无比认真笃定的说道。
“她这一次，也一定会赢。”
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笑容和那股笃定的语气让龙女感到一种莫名的不爽。
“夏明，我看得到你内心的恐惧，你看似无比笃定相信那个女人，但比起她的死，你更害怕她在这样的打击下真的彻底失去信念和勇气，你其实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坚定。”
她俯下身，在夏明耳边缓缓说道：“你真觉得这场游戏那个女人会赢？”
“呵，我期待着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的脸上会流露出何等丑陋痛苦的表情，会让我品味到何等鲜美的恐惧。”
两团巨大的雪球随着她的俯身被压扁成更大的圆形，证明了其柔软和弹性。
她的眼眸里却只有冰寒的冷意。
夏明的一切谋划她其实都知道，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看似是夏明从她身上借取了灵能，用来打击赤焰的女武神。
但她知道他真正的算盘。
他一方面是想用这种破而后立的帮那个女人重塑更加坚定而无敌的信念，一方面则是将她分享给他的灵能当作庞大的灵能源泉，不断吞噬吸收消化，以此来壮大自身。
“夏明，你们人类中有句古话叫玩火自焚，或许都等不到游戏结束的那一天，你就会被我灵能先一步给同化。”
“如此贪婪放肆的索取吸收我的灵能，你会一步一步深陷不劳而获的快感中，沉溺，沉沦。你会慢慢发现，你的心智，你的人格都在一点点向我靠拢，染上属于我的颜色。”
“而当你想要抽身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早已陷入这片沼泽中无法自拔，越是挣扎，只能越是绝望痛苦的看着自己越加被我的灵能吞噬同化，最终彻底成为我的奴隶。”
“明明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没有发生改变，但从精神人格的意义上却已经被改造替换杀死……”
龙女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却又阴冷而充满魅惑，像是毒蛇缓缓缠住了夏明的身体，在他肌肤上爬行。
“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恐惧，夏明，你……感受到了吗？你……会好好带给我，让我享用的，对吗？”
她在试图让夏明生出另一种恐惧，她是邪恶的冰龙，她以恐惧为乐，以此游戏作为精神的食粮，人生的追求。
现在她很不高兴，所以她哪怕是凭空捏造，也要给夏明制造出恐惧。
更何况这样的未来本就有极大的可能发生，又怎么算得上是捏造？
“小白，如果真的变成了那样，只要我的死能激活特蕾西娅的斗志，坚定她的信念，即便是被你的灵能影响堕落同化成你的奴隶，那……我也死而无憾。”
夏明不仅没有如她所愿生出发自心底根源的恐惧，反而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一脸坦荡。
龙女生气的眯起了眼睛，瞳孔收缩成一线，形成可怕的竖瞳。
她的尾巴从背后伸出，卷起他的脖子，牢牢的收紧，像是一根绷紧上吊的绳子。
然后她不再说话，抿起嘴唇，夹紧双腿，将更多的灵能注入夏明的身体。
那是无比冰冷而邪恶，令夏明感到仿若被万千冰刺穿心一般扎心冷彻的灵能。
夏明打了个哆嗦，忍受着窒息的痛苦走出这片废墟，往楼下走去。
零斯集团总部大楼虽然被毁了三十层，不知有多少邪恶的资本家被几位七阶灵能者战斗的余波震死过去。
但也不是所有高层都死完了。
此时就还有几人正站在楼梯入口前，看着从上面废墟里走出来的夏明，看着他脸上那张象征着螺旋王身份的铁质金属面具。
“从今往后，零斯集团的一切都归我掌控，我是新一任的螺旋王，我是你们新的主人。”
夏明看着那几位战战兢兢发抖战栗的高层。
“对此，你们有意见吗？”
“没……没有。”
面对他的目光，几人低下头，声音颤抖的说道。
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来这里迎接他，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和决定。
“也对，反正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为你们遮风挡雨的螺旋王，只是一个戴着这张面具能镇压整个北地的七阶灵能者，至于这面具下的脸孔究竟是谁，其实根本无所谓不是吗？”
夏明冷笑着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