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护卫毛手毛脚的,失了礼数,让萧世子见笑了。”裴霁安的语气十分友善,又客气有礼,完美的主人家形象。
瞿扶澜跟着道,“护卫平日里不做这些,一时疏忽也是难免。”
她知道裴世子处事严格,护卫稍微做得不好会被责罚,所以尽可能维护,没道理人家跟着保护她,因为一点小错就要被责罚。
结果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
萧时卿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切,嘴唇弧度有些僵硬。
裴霁安唇角弧度却异常柔和,让丫鬟送上煮茶的炉子,以及其他茶具等。
这是要煮茶的意思了,煮茶待客,礼数十分周到了。
石桌是圆形的,三个人坐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关系,瞿扶澜坐顶尖那个位子,裴霁安和萧时卿属于面对面情况。
瞿扶澜微微转头看着裴霁安用竹勺打水煮茶,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派头,不愧是世家公子出身,打小的教养和礼仪摆在那里,完美无瑕,光是看着就十分养眼。
不像瞿扶澜,打小一个野丫头,生长在田野间,即便长大了经过各种熏陶,在人前装装一下也是可以,但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装的时间长了也容易露馅。
瞿扶澜也没有看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萧时卿,“萧世子找我有什么事?”
萧时卿眸光却落在裴霁安身上,“我些话想与寄柔单独说,裴世子可否回避?”
本来这些话不应该由一个客人说出来,只是不管是裴霁安也好,瞿扶澜也好,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萧时卿才不得不出声提醒,还特地点明了寄柔这个名字。
裴霁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瞿扶澜就开口了,“不用了,萧世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在我这里不需要避讳。”
她正需要一个见证人,否则说了什么,萧时卿都不当回事。
萧时卿沉默了下去,裴霁安却主动开了口,“具体情况,我也大概了解,有什么事情,你们当面说开了也好,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扶澜,你是怎么想的?”
瞿扶澜道,“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并不想跟萧家扯上关系,关于这一点,我也跟萧世子说过,但显然没什么用。”
裴霁安看向表情越发难看的萧时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萧世子呢,说说你的看法?”
萧时卿嘴唇紧抿,握紧了手指,“我娘不知道你恢复了自由身,还想着为你赎身,带回萧家去,也许她言语表达不够好,但出发点是好的,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这一番话,让裴霁安都扬了扬眉毛,眼眸里的讥讽一闪而逝。
瞿扶澜笑了,“所以我的意愿不重要,只要你们想,我就得跟你们回去,对吗?”
她不知道萧夫人是怎么跟萧时卿说的,但可以想象,在萧夫人的口述中,她会变得何等不堪,而萧夫人自己,又是何等伟大。
在小说里就是这样啊,萧夫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原主被耍得团团转,里外不是人。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边生活不安全,回萧家是对你好。”萧时卿道。
“哦,如果我是你们萧家失散多年的姐妹,我就跟你回去了,可惜我跟你们萧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你并没有权利管我去留。”瞿扶澜道。
“寄柔,不要任性,当年我答应过李父,会照顾你一辈子,如今又怎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受苦?”萧时卿表情严肃道。
本来在萧时卿看来,最大的困难就是母亲不同意,如今母亲既然同意让寄柔回去,那么其他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死板,说不通,固执己见,忽略别人意见。
这就是萧家人啊。
瞿扶澜都无话可说了,思想不在一个频道的人,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萧时卿见她无言反抗,满眼不解,“你跟我回萧家,你想做的事,依然可以做,你宁愿选择外人,也不选择萧家,究竟是为什么?”
瞿扶澜说了那么多,他还不理解,那说再多也无用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人都是会变的,萧世子只需要明白这点就可以了。”
萧时卿抿紧了嘴唇,他不理解她的想法,但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力和排斥,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本来就不善于处理男女关系的人,此时心中也是无措。
他只知道自己想保护她,一辈子护着她,也有错吗?
裴霁安适时插话,进行了最后点评,“双方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但不管怎么说,当事人的意愿很重要,本朝法度严明,扶澜不愿意,萧世子也不能强求,对吧?”
萧时卿没理会裴霁安,也没说话。
裴霁安也不恼,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端茶送客。
“萧世子,请吧。”
萧时卿也知道今日多说无益,抬手去接,结果刚碰到杯子,就掉了。
热茶溅起,烫到了手。
裴霁安和萧时卿同时皱起眉头来,不过一个是被烫到了手,一个是疑惑而皱眉。
瞿扶澜立刻过去查看裴世子的手,一边忍不住责怪萧时卿,“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倒茶,萧世子不想喝就拒绝,何必故意打翻茶杯?”
萧时卿是因为她的拒绝而迁怒吗?也太小肚鸡肠了!
裴霁安忙道,“是我不小心,与萧世子无关。”
这一幕让萧时卿看得心口发堵,“我才碰到杯子,都没接稳,他就放手了。”
瞿扶澜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给你端茶倒水,都送到你手里了,不放手难道要一直拿着吗?你自己拿不稳还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瞿扶澜也有些迁怒了,但没办法,心中讨厌一个人,许多时候看问题就会带有偏见,下意识去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萧时卿被怼得无话可说,心头憋屈得厉害。
裴霁安一脸纯良,“扶澜,真是你误会萧世子了。”
瞿扶澜却盯着萧时卿,“萧世子做错事都不会道歉的吗?”
萧时卿握紧了拳头,半响才硬邦邦道:“抱歉!”
裴霁安十分的宽宏大量,“没关系,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
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最后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起身告退。
等出了门口,萧时卿看着前方,都没看裴霁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是故意的。”
裴霁安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哦,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