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中队,这是他们的名字。一共一百二十五个人所组成的小小社会,在这个末日世界苟延残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覆灭在鼠人汹涌的潮流当中,只是他们现在还活着。
五个人,他们是今天负责外出寻找食物的人。前面三个人手里握着枪支,后面两个人手中只有刀具。不过如果并非必要,他们绝对不会开枪,因为枪声会很轻易的吸引来大群的鼠人。
“今天,我们每人都至少背回去五斤粮食,不然我们的食物就不够了。”为首的男人这么说着,手中是队伍里唯一一把步枪,被油涂得锃亮。
“嗨,队长,不用这么严肃嘛。除了我们这些大男人,剩下那些老头娘们小屁孩,就算饿上一两天也饿不死,他们也不负责什么劳作,我们没必要这么累吧。”一个吊儿郎当的队员晃着手上的小口径手枪不经意的说道。
队长一巴掌糊在了那个队员的头上:“小周你这个衰仔,给老子记住,老头里有你爹,娘们里有你老婆,娃娃是未来,尤其是娃娃绝对不能饿着!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得给他们一口!”
小周摸了摸脑袋,撇着嘴不服气,但是也没说什么。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人类,他们的心里还是任何队长说的话的,只不过疲惫和生死的压力,让他们不想为了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拼命。
就在这个时候,队伍最后的小李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转头一看,慌忙叫了起来:“队长,队长!老孙不见了!”
“什么?”队长猛地回头,却发现的确,他们的队伍当中只剩下了四个人。他手中的枪支保险当场打开,做好了射击准备,四个人分别背靠背的紧盯着四周。
“嘿嘿嘿嘿嘿……”一串清脆的笑声从他们的身边掠过,让他们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鸡皮疙瘩从背后渐渐渗透出来,他们慌张的四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紧接着,就在他们慢慢向前移动的时候,一个竖直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正好飘在队长的身前。队长甚至连看都没看就扣动了扳机,但是等到月发子弹被射出之后他才慌忙的停下了射击。
“老孙?!”
是的,现在在他面前悬浮着的,正是他们队里的队员,老孙。不过此时的老孙双眼圆睁,眼角渗血,身上还有好几个洞,但是很显然这些枪孔并不是老孙死去的原因。因为,老孙的脖子后面是一根绳,绳子的另一端连在三楼的窗户上。
很显然,老孙刚刚是被人绑上了三楼,在脖子上套上绳子之后推了下来,现场颈椎骨折身亡,自己打的那些枪只不过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过程。
“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队长问道,他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他们的话,现在应该就在附近。
就在这一刻,走在最前面的小李,突然惊叫一声,落进了下水道当中,那下水道的井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走了,上面只是一张涂了油漆和铁锈的硬纸板。
“小李!”队长大叫一声冲到了井盖边上,却看到一根尖锐的铁管从小李的喉咙里钻了出来,上面还穿着一挂肠子。很显然,小李摔下去之后,那管子从他的后边扎进去,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给他来了个对穿,现场死亡。
“该死的,要是想做什么就站出来,鬼鬼祟祟的算是什么英雄好汉!”队长气急败坏但是恐惧也在他的心头蔓延。这种诡异的手法,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像活人做出来的事情。
就在那一刻,路边的一辆看上去废弃已久的车子突然点火发动,在驾驶舱空空如也的情况下朝着他们开了过来。队长只来得及拉住自己身边的那个队员朝着旁边躲开,而小李,则被车子硬生生把下半身怼进了墙壁之中,眼看是活不成了。
紧接着,汽车轰然炸开,一片玻璃碎片飞溅而出,将队长拉开的那个还有些呆愣的队员的脖子划破,他无力的抱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不住地溢出来。
“是谁,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队长似乎已经被恐惧逼疯了,他手中的枪支四面扫射,一匣子弹很快打空,然而就在他哆哆嗦嗦的装弹的时候,一只鲜嫩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队长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自己身后那飘扬的红裙,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背着手对着他微笑的小女孩,红裙飘飘,大红色的高跟鞋宛若火焰。
“你……是你?鬼,鬼啊……”队长手中的枪怦然落地,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后猛地爬了两步,脸上满是恐惧。
“呵呵呵呵呵呵呵……爬楼梯还真是辛苦呢,不过,我从地狱回来了。”说着,月舟的手掌猛地扎进了队长的胸口,五根纤细的手指如同精确的手术刀一般,将他胸口正中间连接所有肋骨的小骨块挖了出来。
“唔……求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刚刚的五指刀似乎没有把握好力量,伤到了他的器官,他的嘴里已经开始喷涌出血液。但是,他还是如此哀求道。
月舟轻轻摇了摇头:“很可爱的愿望,然后不可能。我会让所有人,每一个在我的身体上驰骋过的人和每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全都感受到痛苦和恐惧!”
“因为……因为如果不是你们对我做的事,我现在就有信心和胆量,能够跟随在师父的身边了啊!”
伴随着咆哮,月舟两只手插进了队长的胸口,硬生生将肋骨往两边掰开,暴露出了他胸腔里的内脏,然后把他高高举起扔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乌鸦就扑到了这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开始啄食他的内脏。
然后,红裙的少女宛若红装的厉鬼,消失在了城市的阴影当中。她还记得,自己被侵害的地方,她会去那里,带给每一个人恐惧与痛苦。
在那仿若仓库的地方,大量的人们生活着。月舟轻轻咬了咬牙,手中一把小刀飞射而出,将天花板山的灯泡射落,黑暗笼罩了仓库,只剩下窗户里射进来的微弱的阳光,人们开始陷入混乱之中。
月舟平淡的经过一个个人,在黑暗当中,她整个人隐匿在阴影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庞。当她走过之后,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张开手,却也抓不住一丝影子。
轻轻甩手,炼金匕首已经在手中。利刃划过粮仓的金属门框,火星飞溅在面粉袋子上,火焰渐渐燃烧,少女的红裙混在在火焰当中,分不清红裙和火焰。
走过粮仓,少女走进了楼梯间,任由楼下的粮食,这种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烧成灰烬。她攀登着楼梯,在几周之前,楼梯对于她来说是个噩梦,但是现在的楼梯却仅仅被她踩在自己的脚下。
一如自己的噩梦。
粉尘爆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火焰的光芒照进了楼道。楼上的人们慌慌张张的想要下楼看情况,却被少女卡住了死角,杀到尸体摞起来能够阻塞楼梯间,少女才绕过了叠在一起的人体,向着楼上继续走去,留下的只有一瓶打开了的汽油。
卡塔,卡塔,这是少女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以火焰作为背景,少女丝毫不在乎大楼的一二楼已经化作了火海,她张狂的笑着走到了五楼,踢开了大门,手中的鞭子挥舞着抽了出去,将一个冲过来的人的脖子勒住紧接着就是一发过肩摔。不过在这个过肩摔的过程中,男人的颈椎应该比肋骨先断。
“还记得我么,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少女捂着脸笑着,看着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而此时,她的父亲手中的酒杯已经落在了地上。
“是你啊,垃圾,你居然还没有死?”父亲手中多出了一把手枪,对准少女连开三枪,但是少女却轻轻侧身就躲开了飞溅的子弹。
“是我啊,我亲爱的父亲,我本应该已经死了,但是神救了我,让我有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机会。不过为什么我曾经没有意识到,我那酒鬼父亲的身上,居然带着巫师的气息?”
少女轻轻抬步,在房间内走着,就好像一个来父亲的办公室游玩的女孩一样。当然,前提是不看她手中那拖着尸体的鞭子与滴落血迹的匕首。
月舟的父亲站了起来,手中的手枪落地,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蝎式冲锋枪,对准少女扣动了扳机,一瞬间无数的子弹奔涌而出。
月舟猛地一跳在前方落地,紧接着打了个滚儿靠近了父亲的桌面,手中的鞭子横扫了过来,在半途就击穿了音障。
然而,父亲却丝毫没有紧张,甚至让鞭子抽打在了他的脸上。只看他的面孔如同水一般荡漾了一阵之后就恢复了原状,那能够抽碎石头的鞭子竟然没有一点效果。
“我有一个问题,父亲。既然你是个巫师,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当做商品甚至是贡品,送给各个高层享用,甚至把我卖给那群鸨子鸟?”
少女手中飞出一颗手榴弹,看样子她根本就没有期望听到回答。但是父亲右手手中蝎式冲锋枪的子弹打完了之后就从桌面里抽出了一把散弹枪来,握住散弹枪的枪管猛地一个击打,那手榴弹就被从窗户里打飞了出去,在落到三楼左右高度的时候轰然炸开。
“很简单,制造机会。我的巫术并不擅长暗杀,所以我只能用普通手段杀敌。比如,慢性毒药,水银,有的是伴随在赠送你所附带的药物里,还有的,是附加在我和他们搭上关系之后一起吃饭的饭碗或者酒水当中,伴随着碰杯将我杯子里的药物扩散到全桌人的杯子里。”
“而这一切,都需要用我现有的资源制造出机会。不过,我的资源,只有你罢了。”
说着,那父亲的身体表面开始疯狂地荡漾起了波纹,整个人就好像把一块石头扔进水面上的倒影一般,让人即使只是看,都会觉得眩晕。
父亲的巫术,叫做卸力波纹,能够将供给在肉体某一处的物理打击通过波纹的形式扩散到全身承受。换句话说,本来能够大伤到淤青发紫的伤害,现在仅仅是微微疼痛一下,甚至拔掉一根头发的疼痛都不如。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各种人玩,是你的爱好的,我的好父亲。如今看来,作为巫师的你,也是个精蛇病,和我一样的精神病,我们都是同类人,那么我也就不怪你了……再杀了你之后!”
说着,少女身形一转已经出现在了父亲的身后。空间门,曾经唐骥最喜欢的巫术,在这里又一次出现。只可惜,匕首刺在皮肤上,冲力却被皮肤的波动泄去,完全没能刺进皮肤。
“空间移动?可怕的能力,可惜如果不是攻击类的能力就对我没用。”说着,父亲转身一脚踹在了月舟的小腹处把她踹在了墙上,紧接着又抽出了一把小口径手枪,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空。
那父亲的设计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如此之进的距离下,却依旧命中了四枪,将少女的左臂和左腿击伤,另外两枪全都打在了躯干上,一枪贯穿了肺,另一枪大概没有伤到内脏,只是在小腹侧面制造了一次贯穿伤。
走到了少女的面前,父亲一把捏住少女的脸庞,把她强行从地上拽起来,一脚踹在了少女的胯下:“给我记住,垃圾,你个没把的!你真的就是个垃圾,不要妄想改变你自己的定位了!看看你的衣服,穿这么好,你配吗?杂种!”
但是就在下一刻,父亲却猛然喷出了一口血。直到现在,父亲低头看去,才意识到,原来在他捏起少女脸庞的那一刻,少女手中的火树银花就已经存在。而伴随着少女被他拽起来的这个动作,火树银花已经在他的身体侧边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液从纤细的伤口当中宛若高压水一般喷射而出。
“父亲……不,你不是我父亲,我能够感受到……这就是你虐待我的原因,是我的母亲死的原因……呵呵呵,我们家啊,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绿帽子酒鬼,一个出轨婆娘,一个杂种,我们家啊,可真是个,好家庭!”
大楼在火焰当中倒塌,只有个别幸存者逃了出来,却在被火焰吸引而来的鼠人的啃噬之下尽数殒命。唐骥坐在一边的大楼上,手里拎着被烟呛晕过去的月舟,砸吧着嘴。
没想到啊,天底下居然有比我爹唐少龙还奇葩的老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