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无波的流过了两日。
这两日里,姬容和慕容非一如往常,俱都十分默契的不再提那一夜的事情。但饶是如此,一直跟在姬容身边的慕容非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姬容对待自己态度的异样——很细微,但明明白白的存在着。
两日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慕容非明白一些东西。心中有了计较,第三日,慕容非不再留在姬容身边,而是向对方要了假,赴司徒凛的约。
是夜,岚翠楼雨字阁似乎没有想到慕容非真的有时间同自己出来喝一杯,早早定了位置的司徒凛显得十分热情,刚掩了雅座的门便拍开酒坛的封泥,向慕容非连连劝酒:“五十年以上的好酒,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接过酒,慕容非抿一口,半晌挑眉:“确实是好酒。”
“本来就是。”司徒凛喜滋滋的回答,复又道,“说起来,你怎么有时间赴我的约?我还以为你会时时跟在你那殿下身边呢。”
“殿下倒不喜欢我跟的那么紧。”慕容非淡淡一笑,眯着眼看了杯中澄黄的酒液一会,方才徐徐饮下。
听见慕容非这么说,司徒凛看了慕容非两眼:“这才两日……那位就厌倦你了?”
慕容非低低一笑:“是啊,殿下是惯常风流的。”
这么说罢,慕容非又喝了一口酒,心中思量:惯常风流……若真是惯常风流那倒还好,也不需花费如此的心思了。
“风流?”司徒凛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我怎么觉得是你太难伺候了?”这么说完,他又道,“那位殿下在民间的名声可是向来不错。”
慕容非但笑不语。
司徒凛瞅了瞅慕容非的表情,不由抱怨:“我怎么觉得你又有什么计划了?”
还是不太好的那种……心里头想着,司徒凛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就要喝下。
“怎么,你也开始喜欢这种酒了?”慕容非突然开口。
极快的停顿一下,司徒凛登时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哪种酒。”
言罢,他随手泼去杯中的酒,拿起碗盛了汤:“这里没我喜欢的酒……我喝汤得了。”
慕容非没有再说话。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喝酒一个喝汤,天南地北的聊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司徒凛见菜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我出去让下面再上几个菜。”
喝多了酒,慕容非脸颊上泛起些红晕,也不开口,只微微点头。
扫了慕容非一眼,司徒凛似乎漫不经心的说:“觉得醉了就喝点茶醒醒,你旁边的窗户也可以开了通风……对了,我们刚才有没有说过,那位可能跟你联姻的姑娘已经到达澜东了?”
端着酒杯,慕容非无声的笑了笑:“我知道。”
“知道就好。”司徒凛点头,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出去后还细心的再关上了门。
听见门板合上的细微响声,慕容非打开窗户散去房内的燥热,随即微微闭眼靠向椅背,脸颊绯红,似乎真有些醉了。
慕容非没能休息多久。就在他合上眼睛后不多的功夫里,开门的声音便响起来了,很轻,伴随着同样轻微的脚步声。
是练武之人特有的脚步声——但并不是司徒凛的脚步声。
慕容非骤然睁开了眼,正看见一个着青色稠衫,配鹅黄系带,明眸皓齿的女子——或者不能说女子,而应该说女孩更恰当一些——款款走近。
说是联姻……可对方只有十四五岁么?慕容非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长相甜美的女子,心中挑剔。
“慕容非?”女孩走进,冲着慕容非甜甜一笑。
慕容非并未站起——因为体内流窜着的,越来越明显的热流——而只微笑:“姑娘是?……”
“你配问我的名字么?”女孩偏了偏头,声音清脆明快,越见可爱,也越见恶毒,“我父亲有意将我许配给你……可我怎么听说你不止杀父戮母来晋身,还出卖身体讨好主子?”
慕容非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凝了一下。
极认真注视慕容非的女孩顿时笑了:“无话可说?那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便是真的……又如何?”慕容非微顿一下,随即将手中杯子放下。
瓷杯与木头相撞,发出‘嗑’的一声轻响。
“不如何。”女孩的笑容依旧甜美,她开口,语气并无多大起伏,但其中的鄙夷却是赤|裸易见,“慕容非,你真下贱。”
慕容非微微眯起眼,他盯着女孩的嘴唇,将变化的姣好的唇形与那些字眼一一对上:慕、容、非,你——真——下——贱。
片刻,慕容非敛下眼,随即飞快抬起,云淡风轻:“便是那样,又如何?”
女孩直直的盯着慕容非,眼神中又是鄙夷又是惊奇:“你觉得不怎么样?你和窑子里……”
女孩倏然住了口,当然不是因为顾忌慕容非的感觉什么的,而是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当着男人的面说那种地方不好听。不过她随即又开口:“你觉得不怎么样,可我却受不了自己将来可能的丈夫是个卖身体的。”
言罢,女孩看着慕容非,言笑晏晏:“所以,我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一个很好的,能让你以后见了我就主动回避的办法。”说到这里,女孩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一只满足了的贪食的猫,“你说,我聪不聪明?”
慕容非静静听着那带奇怪尾音的‘聪明’二字,随即眼睁睁的看着五个有一身横练功夫的大汉冲进雅间,一字排开。
他依然没有站起来。
女孩笑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天真:“你是正等着人呢,还是准备站起来?可你等的人若会来,我又怎么找到这里呢?而站起来……你是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女孩眨了眨眼,十分俏皮,“——不要担心,只是一点小小的软筋散而已。恩,或者还有一些让人兴奋的副作用?不过这反正没关系,你下贱,”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容非一眼,女孩继续道,“别人可不。所以,我只是打算让他们同你好好的交流一下……伴随着一只脚或者一只手的折断。”
女孩的声音始终轻快得如同石头上跳跃的泉水,而在这银铃般的声音之间,慕容非慢慢抓紧了扶手,直至关节泛白。
是夜,绿芜别院姬容正坐在临水的凉亭之中,同裴青商讨澜东诸事。
今夜的天气不错,月光落在池面,折射出碧粼粼的波光,应着湖中的植被,一闪一闪,动人心神。
姬容用指节轻叩石桌:“裴大人的意思是,目前以安抚为主?”
裴青点头:“殿下应该也明白,澜东对羽国是积怨已深,一时的强制虽能取得效果,但时日长久则必遭反噬;若要根治,唯有徐徐图之。”
姬容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裴青所说的是真正长治的办法。只是……徐徐图之,要徐到什么时候呢?帝都那里……
帝都那里,又岂等得了他的徐徐图之?
虽说性格古板,但裴青也不是刚出来的愣头青,当然明白眼前的皇子顾忌的是什么。暗叹一口气,想了想,他又劝道:“殿下,澜东偏远穷困,兼之不服羽国管束已久,殿下若是能收归澜东,不止是羽国之幸,更是澜东之幸,百年之后,何愁没有青史留名?”
姬容依旧没有说话,他轻敲着桌面,视线落在凉亭之下的池面。
月色下,那本来宛如镜面的池面随着姬容的注视,逐渐泛起些微波澜。
姬容眼神忽的一凝,收回视线,他对裴青说:“裴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只是现在夜也深了,裴大人不如先回府歇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商量。”
这话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了,裴青只好起身告退。
点点头,姬容等对方离开后,又在凉亭中坐了一会,才对几步外的侍卫说:“好了,你们都下去,院子里不要留人。”
这个命令实在有些特别,那得到命令的侍卫愣是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殿下?”
“下去。”姬容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浑身一个激灵,那侍卫不敢再多问,转身小跑着通知其他侍卫,不一会就全数撤出院子,当然,也只是出了院子——那些出了院子的侍卫,已经沿着院外的围墙一溜站定。
只剩一个人的院子自然有些冷清。
坐在石椅上,姬容注视着正泛着几圈涟漪的池面,片刻方道:“出来吧。”
仿佛有什么栓得死紧的禁制一下子解开了,只听哗啦一声,一个黑影自池中跃上凉亭,定睛一看,却是本来出去喝酒的慕容非!
站定在姬容面前,慕容非衣衫尽湿,水珠从头发末梢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不一会,就淋湿了小片水磨石地。
姬容的面色有些阴沉。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站起身,对慕容非说:“浴池里已经放好热水,你去那里清洗一下。”
言罢,姬容不再看慕容非,率先走向浴池的方向。
微微垂着头,待姬容走出两步之后,慕容非才安静的跟上,只是身子有些摇晃,连带着脚步也沉重了不少。
来到浴池,热水果然已经放好,正腾腾的冒着热气,只是并无人伺候——姬容是素来不大让侍从亲近的。
曾经的行军生涯让姬容并无多少娇贵之气。走到池边放衣服的地方,姬容扫一眼各种格子,随意从中抽出几件自己不曾穿过的衣服,也不回头,只道:“待会你就换上这几件衣服。”
站在姬容身后的慕容非没有出声,只是喘息有些粗重。
姬容的脸色更沉了些。放下衣服,他并不想说什么,只转了身准备出去。但就在他刚刚走到慕容非身侧时,本来就微有摇晃的慕容非突然咚的一声单膝跪下,惨白的面色中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姬容停下了脚步。
站在他的位置,看见的不止有对方背上相交狰狞的伤口,还有对方那虽惨白些,却不损俊逸的面孔,以及……
以及,那被湿了水的衣服紧紧勾勒出的挺拔身段。
眼神已然转深,姬容没有开口,也不再准备出去,而是直接把人拉进了偏热的池水中,待对方面上有了些正常的血色后,这才动手为对方除去身上衣服。
慕容非穿的并不多,一件里衣一件外衫而已——一如之前所说,武人身体素来强健,隆冬着薄衫也并不稀奇。那么,手下身躯克制不住的颤抖是……
仿佛能听见姬容的心声,微垂着头,慕容非低低开口:“是软筋散。”
听见慕容非回答,姬容手上停了一下,随即用劲,直接扯下慕容非的上衣。
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被衣物扫到,骤然加剧的疼痛让慕容非的身子又颤了一回。
而衣服的除掉,也让姬容看清楚了慕容非背后的伤——是刀伤,有两道,交错着在慕容非的后背划出了一个斜斜的‘X’形状,皮肉翻出,好不狰狞。
眼神微微眯起,姬容的指尖在慕容非背后泛白的伤口边沿停了一会,随即抽开,同时起身,准备去拿放在外头的伤药。
但正是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慕容非突的握住了姬容的手腕。
停下动作,姬容以目示意,随即感觉到了什么,面色更沉,半晌才道:“……软筋散?”
“还带一点其他作用……”这么说着,慕容非略一迟疑,随即吸了一口气,倾身吻上姬容的薄唇。
姬容并没有动。
吻上姬容薄唇的慕容非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只是轻轻摩擦着,动作温柔,仿佛十分珍惜。
姬容依旧没有动,只是并不推拒。但不迎合,本身其实便是一种推拒吧?
慕容非暗自想着,又摩擦流连片刻,终于还是退开了身子。但就在他刚刚准备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本来一直没有动作的姬容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用舌头挑开对方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心底的惊讶和身上的痛楚交杂在一起,让慕容非一时没有动作,而姬容稍嫌激烈的动作,也终于在这无声的承受之中渐渐缓和,及至温柔。
一吻结束,慕容非脸色泛红,呼吸急促,明显有了情动。而主动了的姬容面色却依旧淡淡,眼神也是深沉,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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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慕容非的性情,便是再情动也不可能失去理智。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姬容不太对劲的情绪,不由开口:“殿下?……”
抬手拂去一缕黏在对方脸颊上的黑发,姬容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看了慕容非一会。
被对方看的有些久了,慕容非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压下|体内乱窜的热流,舔舔干涩的嘴唇,再次开口:“殿——”
剩下的那个‘下’字,慕容非并没能说出口——在他说出口之前,姬容的吻已经落在了他的唇角。
是一个有些冰凉的吻。
慕容非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但这一次,姬容并没有停留太久,只是稍碰了碰,便继续轻吻而下,从对方弧度漂亮的下颔直至修长的脖颈,再到脖颈之下的两根锁骨。
在那怎么看都显得精致的锁骨上流连一会,姬容突然张口,轻咬了一口。
慕容非蓦的闷哼一声。
姬容咬得并不用力,所以他不觉得疼;而锁骨也并非什么敏感的地方,所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抑制的欲望升起……他只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由对方的碰触而生的那种不大强烈,但足够怪异的感觉。
自然不是兴奋,但……
……也不全是难受。
慕容非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微的恍惚。
注意到对方的走神,姬容极轻的挑了眉,忽的抬手,在对方胸前的凸起上重重捏了一下。
比之方才强烈数倍的感觉牵动了慕容非的每一根神经,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慕容非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咽下几欲出口的呻吟。
但呻吟咽得下,身子的颤抖和体内乱窜的热流却抑制不了,慕容非下意识的靠紧了池壁,也不顾是不是会压到背上的伤,只打算用池壁的冰冷来压一压那自心底而生、让人不知所措的怪异感觉。
姬容并没有让慕容非这么做,一手依旧掐捏着对方胸前的凸起,另一只则快速的绕过伤处,扶住对方肩头。
慕容非素来引以为傲理智在各种冲击下被消磨得七七八八,本能的挣扎着,想要脱离难受的源头。
姬容的手忽的紧了。
肩头的疼痛让慕容非稍微清醒了一些,刚准备发问,便感觉对方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一些。
大家都是男子,当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慕容非只极短暂的停了一会,便不再退后,反而抬抬身子,更贴近姬容,同时微带生涩的打开腿,环上对方腰肢。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邀请了。
没有迟疑,姬容略一用劲便撕开对方的长裤,而后顺着对方结实的大腿往上,探入那紧致的地方。
理智回来了,身体也就跟着多多少少能控制一些了。慕容非尽力放松身子任由对方侵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握了拳头。
在热水的润滑下,下|身虽有异物入侵的感觉,但其实却没有多少痛楚……但其实,痛一点才好吧?至少不至于像眼下这般难耐。
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细汗,慕容非暗自咬牙,却怎么也无法忽视身下那怪异到了顶点的感觉。
并不是不知道慕容非的忍耐,但姬容显然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只是耐心的借着热水松软对方□,不时弯曲指节。
额上的细汗越发多了,姬容称得上温柔的动作让慕容非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只是此时,慕容非却反而怀念起上次那种疼痛的感觉了——至少,那还能让人掌控。
心头涌起了不知是慌乱还是其他些什么的情绪,慕容非忍不住低低开口,声音暗哑,语气中也渗透些哀求:“殿下……”
似乎听进了慕容非的话,姬容抽出了手指。
手指离去,身体一下子空虚下来,慕容非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觉一个比手指更大数倍的东西直直的闯了进来,同样不疼,只是十分的滚烫并且饱胀。
仿佛是长久的忍耐终于到了极致而后猛然炸开,慕容非一阵恍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腹部一直往上冲,冲过心口,冲过咽喉,再冲出*——可慕容非并没有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或者他本来也没有说什么。
带着几分恍惚,慕容非向着姬容伸手,而后按着对方的肩,倾身上前,让两人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空隙。
依旧不疼。
慕容非想着,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唇边。
温热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