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忧所说的话,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半信半疑。
两人比较谨慎些,不急于溜须拍马,‘鬼’明晚来不来还不一定。
有程鹏飞这个憨直、鲁莽的兄弟在挡着,罗三多和秦怀志就轻松多了。
两人脸有笑容,都抱着观望的心理一语不发。
像程鹏飞这样的人,是值得深交的,但又是最容易惹事的。
而爱无忧则把程鹏飞认自己做老的承诺,当作一句玩笑话。
程鹏飞急于知道真假,说完话就要进屋去解张有福的穴道,却被爱无忧拉住,说道:“别急着解。”
程鹏飞把爱无忧所说的话当作是心虚,他回头就问:“怎么?无忧兄弟是不是怕牛皮被捅破?”
爱无忧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为什么不让解?”
“翻倒的法坛没弄好,我担心张有福醒来看到,不就穿梆了吗?”
“唉哟,对哦!你看我这笨脑袋,”说着,程鹏飞急忙去搬法坛。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没想到这一点,见程鹏飞一个人去搬法坛,两人也帮着捡地上的法器和贡品之类。
忙活一阵,总算把一应事物归回原位,程鹏飞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无忧兄弟,接下来怎么安排?”
爱无忧微微一笑,凑近程鹏飞耳边低语几句,而程鹏飞一边嗯嗯的点头,一边笑眯眯的。
“喂!喂!只说与他一个人知道,这不公平吧?”罗三多表示抗议。
“就是!无忧兄弟你得一视同仁!”秦怀志随声附和一句。
爱无忧嘱咐完话,才说道:“两位先别急,待会见机行事就可以了,万事有我在。”
“听见没?万事有我!”
程鹏飞说完,就大大咧咧的进了屋里。
剩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表示很无奈,皆以一笑置之,相继进了屋里。
也不费什么力气,程鹏飞干净利索的替屋里七个人解开了穴道。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分头去别的房间里,把剩余的人穴道都给解了,并很快回到了客厅。
张有福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见家里的妻和妾都哎哟哟的从地上爬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道:“仙师,我怎么睡在地上?”
程鹏飞挺直腰身,半眯双眼,手捻八卦指,一副道法高深的样子说道:“张老爷,你们都被鬼之气给吹晕的。”
张有福爬了起来,瑟瑟发抖的问道:“那……那鬼捉住了没有?”
程鹏飞慢动作的摇着头,抑扬顿挫继续他的表演:“张老爷!不用惊慌,那个鬼已被我们赶跑了,谅他今晚不敢再来。”
听得鬼还没捉住,张有福“哎哟”一声,哭丧着脸说道:“没捉住有什么用,明晚他还会来,哎哟!要了我的亲命哦!……”
程鹏飞心里暗自偷乐:“你就是叫祖宗都没用,乖乖等大爷‘宰’一顿吧!”
罗三多和秦怀志却是一脸的平和。
罗三多暗思:“程兄弟虽然鲁莽一点,但做起事来竟有模有样,这张有福也是该得碰上他。”
秦怀志心里想:“如果不是无忧兄弟教与妙计,这程兄弟就不可能那样沉着冷静。”
爱无忧则泰然自若的站着看戏,他对程鹏飞的表演还是很满意的。
有些人虽然笨点,但不影响他在某方面的发挥,程鹏飞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把两只手抬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老爷!我的手饰都没了!呜呜呜……!”
接着,又是“哇!哇!……”的五声大哭,一个接一个的哭喊道:“老爷!不得了哦!我们的手饰也都没了!呜呜呜……!”
顿时,厅里哭声震天,震得那爱无忧四人直皱眉头,也震得那张有福头皮发麻。
女人哭闹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
年纪稍大、衣着光鲜的贵妇扯住张有福左衣袖就是一阵摇。
两个平妻也不甘落后,一个扯住了张有福右衣袖,一个抱住了张有福的右大腿,也是摇啊!
张有福仅剩一条左腿可抱了。
一个年方二十的小妾,水蛇腰,皮肤很白,黑长发,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
别看她哭得凶,但两只大眼睛没几滴眼泪。
特别她那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很容易让男人一见就爱。
只见这个小妾,动作不赖,迅速扑到张有福的跟前,一把就抱住了张有福的左腿,一边脸贴着腿肚,就这样继续她的哭哭啼啼。
剩下两个小妾动作慢了,没地方抱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捶自己的大腿,表演起她们拿手的哭戏来。
张有福上半身被左右拉扯着,而下半身被前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大幅度的晃动,脑袋都差点被晃晕了。
顿时,张有福双眉倒立,两眼像似冒火,上下嘴唇因气恼而抖动。
哪还管什么怜香惜玉!
哪还管什么温柔体贴!
张有福张嘴就大骂:“哭什么哭!我又还没死!都给我滚回房去!”
“呜呜呜……!”六个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张有福一咬牙根,阴沉的说道:“再不走,我就都休了你们!”
张有福这招还真管用。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六个女人手帕擦着眼泪,低低的抽泣几声,极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客厅。
爱无忧和罗三多他们三人看完了整场大戏,四个人的耳朵直到现在还嗡嗡作响。
他们不敢笑出声来,只能憋着,但憋着的表情就像拉屎拉不出来那样,脸涨得通红。
总算过去了,他们也不用憋着了。
厅里在此刻才算彻底的安静,张有福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他那样子,仿佛比爬一夜的山还累。
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喘着粗气,然后又立刻就踱起小碎步来。
张有福踱着步的时候,他的右手背不停的拍着左手心,一脸的苦瓜相,还不停的叨叨叨:“哎哟!怎么办?鬼都没捉住怎么办?哎哟!难道真的要搬家不成?……”
到这个时候,就该说点什么了,爱无忧忙给程鹏飞递了个眼色。
程鹏飞会意,咳咳两声:“张老爷!”
张有福停止踱步,应道:“仙师有话请说。”
“搬家也没用,这鬼盯上你了,你去到哪,他都会去找你的?要不怎么偏偏来你家,而不去别人家呢?”
程鹏飞说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以假乱真中带着一点点夸张。
听见这话,张有福身子立刻僵了一下,脑子就往程鹏飞指引的方向去思考:“诶!对呀!那么多户人家,就偏偏来偷我家,一定是盯上我了。”
“张老爷真聪明,一点就通!”程鹏飞这不是拍马屁,他是要张有福更加确定是真的。
果不出所料,张有福哭丧着脸说道:“哎哟!要了我老命啰!如是这样,仙师,那……那该怎么办?”
程鹏飞闭目沉吟几下,一睁开眼睛就摇头晃脑有节奏的说起来:“别慌!别慌!我们不是还在这里吗?待得明天晚上,再摆法坛,我等定将这鬼捉住不可。”
既然搬家也没用,鬼肯定是要捉的。
张有福满怀希望的求问,得来的却是这一句,他带着怀疑的眼光问道:“今晚你们都捉不住鬼,明晚你们又能捉得住?”
听得出张有福的意思,又是想换一仙师,程鹏飞心道:“喲霍!这胖老头不笨,好在无忧兄弟早有安排。”
程鹏飞嗯嗯两声道:“那个鬼的确是厉害,凭我们三个徒子徒孙法力,自然是很难把他捉住。
可是,我们的祖师爷来了,有祖师爷坐阵,施展上乘法术,定将那恶鬼拿住不可。”
听得程鹏飞说自己是祖师爷,爱无忧只稍稍有点诧异,不禁暗笑:“你怎么乱改台词呢,我说是龙虎山的法师,你却给我来个祖师爷。
就我这模样,顶多就是二十来岁,白胡子和白头发都没一根,怎么看也不像啊!”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发觉程鹏飞说得有点过了,很容易让张有福产生怀疑,于是,两人忙不停的给程鹏飞递眼神。
程鹏飞也发觉说错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将错就错。
张有福哦的一声,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爱无忧。
年轻、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名门正派的大家风范。
但就凭这些断定他就是祖师爷,张有福觉得一点不像。
可屋里就这几个人,难道祖师爷还没来?于是,张有福问道:“祖师爷在哪呢?”
程鹏飞唉的一声,摇头说道:“张老爷,你糊涂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不就是啰!”
说完,程鹏飞让一下身,非常恭敬的给爱无忧鞠了一躬。
“他?”张有福上下打量爱无忧,一脸的狐疑自然而露,他摇摇头道:“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你们的祖师爷呢?”
程鹏飞内心“诶呀”一声,心知自己刚才大话确实吹过头了。
“怎么办?这时求谁都来不及,他MD,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我要吹到十万八千里去!”
暗自打定主意,程鹏飞才镇定自若的说道:“张有福,你只是个肉眼凡胎,怎识得散仙千千万,上仙万万千?
他是得到过如来佛祖点拨过的爱来真金大仙师,别看他长得像年纪轻轻,可已有三百岁了,你可知天上一日,地下就是一年,他在天上就像一岁大的小孩,长这样子那都是显老了。”
牛皮吹得过大,更难令人相信,张有福又不是大傻子,他怎会相信如来佛祖的弟子会下凡间。
但看见程鹏飞对爱无忧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又不敢确定,心里琢磨着想让爱无忧露一手,于是,说道:“这……爱来真金仙师,你真能捉鬼?”
秦怀志和罗三多听出了张有福的意思,心里都暗怪程鹏飞嘴不把门,说得他们俩都不信。
程鹏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牛皮吹得够响亮了,他现在只能期待着爱无忧去摆平了。
爱无忧虽恼程鹏飞多事,但人却很是镇定,他手拂那没有胡须的下巴,微笑颔首道:“本尊驾云经过于此,被他们叫住,看来与于你也算有缘,你是凡人,自是看不出真假,不如这样吧,张有福你来看!”
说完,爱无忧转身左手背负,摆了一个最有仙家气派的姿势,右手剑诀指向屋外法坛上的一张驱鬼符,说了声“起――!”
就见,符纸的两角扑拉拉的无风自己动了几下,接着飘飘呼呼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