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爱无忧,田文正不知见过多少次了,但一起去办各自的事就只有九次,可是每次都给他留下难以忘怀的痛。
他每次都想摆脱爱无忧,独自赶路,却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地方与他相遇。
田文正试过几次想要把他打趴下,可是,无论是动拳头,还是用兵器,都没办法占到多少便宜。
“小子腿脚好快!”田文正瞪了一眼爱无忧,从牙缝里冷冷挤出六个字。
其实爱无忧并不是比田文正的轻功高多少,只是他走的是大门,沿着官道赶过来,而田文正却是走小路绕了一个大圈。
爱无忧站了起来,双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嘻嘻的说:“老小子腿脚也利索的紧!”
田文正并不生气爱无忧这样称呼自己,他打量了一下爱无忧的衣服,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又穿店小二的衣服?”
爱无忧也看了看自己这身穿着,乐道:“我怎么就不能穿店小二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把钱又花光的?”田文正当然知道,爱无忧只要把钱花完,就会在玉美坊的酒楼里找事做。
但爱无忧基本都是在厨房做事,这次似乎是身兼两职。
“我跟赫连依一拼酒了!”爱无忧一拍胸脯春风得意的说道,仿佛他这钱花得一点都不冤似的。
赫连依一并不可怕,她不但不可怕,还长得美艳动人。
赫连依一是玉美坊的大总管,爱穿粉色长裙,是那种能将身体的曲线展现到极致的群子。
大多数男人见到她时,只看一眼,眼睛就会情不自禁的定在令人鼻孔喷血的部位。
而赫连依一扇子一挥,眼睛一眨,微微一笑,摆动身姿走的时候,大多数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
赫连依一可以用任何方法和任何理由,将跟着她的男人都灌醉。
所以,爱无忧是唯一 一个能躺在赫连依一床上睡觉的人。
当然,他也仅能一个人躺着睡。
也因此,爱无忧觉得花的钱不冤是有道理的。
田文正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也就这么多,至于她的武功怎么样,他却是从未见过,这不禁令他内心深处一动。
“她这个人怎么样?”田文正随意的问道。
爱无忧眼珠一转,很有深意的问:“你指的是哪方面的?”
“你知道多少?”田文正还是那么随意的问。
“你想知道多少?”爱无忧仿佛看到一个快要入圈套的‘猎物’。
“收银子吗?”田文正好像识破了爱无忧的意图。
爱无忧笑了,他在笑的过程中已想到了该怎么回答是最好的,他“嗨”的一声道:“咱兄弟俩的交情,谈钱不是太见外了吗?”
“别拿这种模菱两可的话来套我!就一句话,到底收不收银子?”田文正在钱的问题上,从来都是很小心谨慎地。
爱无忧很无奈,叹气一声道:“你杀人都还要大把的报酬,我出卖点秘密是不是也应该收点辛苦费呢?”
“的确应该!”田文正回答得很中肯。
爱无忧眼睛一亮,忙问:“你的意思是答应给咯?”
“不给!”田文正回答的很干脆,仿佛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一般,话一说完,就沿着大道快步向前走去,连看都不再看一眼爱无忧。
爱无忧一点没有生气,他脚尖轻轻一点石面,就跳到了大路中央,迈开大步跟了上去,嘴里却不停的问:“喂!田老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刚刚!”
“你一共攒有多少钱了?”
“不知道!”
“你还有家人吗?”
“无可奉告!”
“.............”
晌午时分,夏日炎炎,官道上看不到一个赶路的人。
这种天气,最适合那种晚上办事,白天休息的人。
离县城不算很远,绿林山脚下。
官道旁一块梯形的平地,七、八间瓦房一字排开。
周围柳树成荫,细草绵绵,一面青色的酒旗,斜斜的插在屋檐的泥墙上,酒香随着青旗的左右摇摆,慢慢飘向远方。
酒家仅此一家,但却不是远近闻名。
今天的客人很少,所以杨柳酒家显得特别的安静。
一棵最大的柳树下,两张竹编的懒人椅,一左一右躺着的正是爱无忧和田文正两人。
两人中间,摆着一张不太大的长方形桌子。
桌子上放有一壶竹叶青和一壶最便宜的白酒,竹叶青是爱无忧点的,兑水的白酒当然是田文正点的。
桌上还放有四个菜:一个是鲁味拼盘、一个是时菜炒肚尖、还有一个是酱爆小排骨、最后一个是时菜炒鸡杂。
田文正只点了一个很便宜的时菜炒鸡杂。
椅子和桌子设计得非常恰当,爱无忧躺着就能夹到菜、喝到酒,所以他喝得很尽兴。
田文正不怎么动筷子,酒也就喝了一两杯。
也难怪,看着近在咫尺的好酒好菜,田文正又怎么吃得开心起来呢!
爱无忧几杯酒下肚后,斜眼瞥了一眼田文正,又看了看那壶兑水的白酒,笑笑道:“为什么不喝酒?”
田文正盯着那壶竹叶青,摇摇头:“酒无香味,喝不下去!”
“那为什么不吃菜呢?”爱无忧瞧了一眼那碟‘时菜炒鸡杂’,还是那种表情的问道。
田文正看了看自己旁边这碟菜,又扫了一遍另外三碟菜,连连摇头苦笑道:“不喝酒,菜又怎么吃得下?”
“嗯……!我请你喝酒怎么样?”爱无忧两眼一眨不眨,仿佛在告诉田文正,他说的这句是真话。
田文正的头左右晃了两下,嘴里喃喃:“这酒是我的钱买的!”
“我知道,不是打了借据吗?来来,我请你吃菜!”爱无忧还是那么诚恳。
“这菜也是我的钱买的!”田文正还是那样喃声道。
“我知道,不是跟你打了借据了吗?借十两还你一百两,银子借了就是我的,你不用心疼,办完事准还你!”
说这一串话的时候,爱无忧的眼珠不易觉察的似乎转了几下。
爱无忧越说得明白,田文正越是担心,他不由得从衣袖里拿出那张借据,默默念道:“爱无忧借田文正十两文银,办完事后还一百两银子,立据为证!”
“田老弟,你看白纸黑字,是不是没毛病?”爱无忧把半个身子侧撑着,把头凑近一些问道。
田文正默默的又念了两遍,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着那借据念叨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你别胡思乱想那么多!白纸黑字在那里,上天让你挣九十两银子,就不会少一两,那肯定就是你的!”爱无忧在关键的时候,打断了田文正的思绪。
田文正很无奈,他看不出这张借据的毛病,他的双眉快挤成一条线了,让他头疼的事又来了。
如果他悟通‘借钱的是孙子,还钱的是大爷’这句俗语的真谛,打死他都不会借钱给爱无忧的,可是他偏偏经不住这高利息的诱惑。
田文正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突然顿住了,眼睛向着进城的官道望去,轻声道:“有人来了!”
爱无忧也望了一眼,然后又躺到了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仰着头把杯中酒慢慢倒入嘴里,撩下酒杯才说道:“不就六匹马吗!”
“错!是六匹脚力非常好的快马!”
田文正说着话的同时,已把那碟时菜炒鸡杂和那壶兑水的白酒挪过了一边。
接着他毫不客气的吃起了爱无忧点的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