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周围一圈,躺着六七具喽啰尸体,看创口,明显是短兵刃,刀刺所至。
爱无忧问道:“这几个都是你杀的?”
“是啊!你英雄救美,我也只能拔刀相助,马到成功了!”司马云空一边解着缰绳,一边回答。
爱无忧“切”的一声:“我看你是护财心切,唯恐两手空空罢了!”
司马云空解开了缰绳,跳上马车,也是调侃一句:“上来吧!大仁大义的少侠!”
爱无忧几步近到马车旁,轻轻一跳,坐在了司马云空的旁边,玩笑一句:“走吧!为民除害的老哥!”
司马云空漠然一笑后,忽问道:“兄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行侠仗义啊!”爱无忧顺杆子往上爬,答得即干脆,又利索。
司马云空嗤之以鼻一声:“夸你一句,就得瑟,我信你个鬼!行侠仗义还会来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爱无忧却是一脸正色:“这你就不懂了,侠客也是人,也有吃喝拉撒的时候,总不能让侠客勒紧裤腰带去打抱不平吧!”
“呃——!”
司马云空无言以对,想了想,立刻摇头晃脑着说:“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当浮一大白啊!”
“可惜了!现在是有人没酒,有钱没肉!有车没女人!”爱无忧也是摇头叹息。
“有的!有的!到市集,咱哥俩也去尝一尝那喝花酒的乐趣!”司马云空一如向往的眼神,说着话的时候,口水都快掉了下来。
“……”
白色的马很瘦,但脚力很好,一路无阻,直出哨卡。
遥远的天边,已露出一小撮鱼肚白,爱无忧远远的就看见昨晚蹲伏过的那块怪石头。
偷东西,竟然偷到凌晨,这是爱无忧没有想到的。
大凡盗窃大宗的东西,时间超过一个时辰,就算犯了偷界的禁忌了。
爱无忧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个晚上,两人竟犯了好几个禁忌。
难道绝世神偷就是这样做的?爱无忧不知道,但他却悟到一点,在偷界里,一味的固守成规也是不可取的。
马车已驶到了怪石的旁边。
“哈哈哈!痛快!痛快!发财了!”司马云空控制不了内心的兴奋,忽然大声嚷嚷起来。
爱无忧的思绪被这嚷笑声给彻底的打碎,但他没有埋怨,也没有附和,反而是很自然的向上看了一眼前面几棵大树。
普通人看多少眼,大树还是大树;机敏心细的人,哪怕只看一眼,就已‘洞穿’了稠密树叶后的危险。
爱无忧的右手已若无其事的握在了剑柄上,左手也已灌注了真气,以最佳的姿势待机而起。
“老哥,勒马!”爱无忧轻唤一声。
“哧!哧!……”
数十枚暗器在爱无忧的话落声后,从稠密的数叶中疾射而出。
“锵!”利剑就如等待已久的乐器,伴奏而出。
掌击车板,借力而起。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外如此。
爱无忧的判断是准确的,出手是及时的,大脑是冷静的,心是沉着的,只有手中的剑是灵动的。
挥洒的利剑,划出一道道银线,交叉、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银网,恰到好处的与飞来的星芒碰撞在一起,激起一朵朵银花,如萤光般一闪即逝,却又一去不复返。
光芒散去,金属的交击声无回,换作马嘶止蹄,在地上踏出几道长长的印痕,马车才晃动着停住。
白衣飘逸,利剑凛然,爱无忧锐利的双眼透露出自信,扬起的嘴角代表着揶揄。
没有任何杂念,也没有大侠般正义凌然的大声喝问。
这都是虚的,牛犊子才去搞那一套。
逆境中复杂的情况下,本就该一股作气。
本就不能退,就无须去退。
以攻为守,迎敌而上,也是一种扭转劣势的方法。
爱无忧没有感觉到马车的晃动,因为他站在马的背上。
爱无忧也没有受到马急停的贯力影响,因为他已化作一道白练,飞向树上的敌人。
人剑合一,‘剑御流星’,剑速惊人。
每次使出这一招,爱无忧都有不同的体会。
它不是唯一的,它可多变;它没有装饰,但却可融合;它可以令人致命,但也可以胜造七级浮屠。
枝叶纷碎,“叮叮!当当!”刀剑相碰,剑气在三人周围极速扩展,震断了树枝,震碎了繁叶。
碎叶点点,如天女散花,被这人为的劲风吹得满天乱舞,一时不得落下。
然,两条人影,一胖一瘦,一刀一剑,却如狂风吹落叶般,不由自主的倒飞落于地上。
涂一诚握刀的手,还在瑟瑟发抖,他没想到爱无忧的剑法会如此的犀利。
牛飞的剑还在颤颤巍巍,他没想到爱无忧的内力会如此的深厚。
涂一诚怒目仰视,而内心却在责怪自己太过于轻敌。
牛飞咬牙切齿,眼睛恨恨的斜瞥一眼爱无忧旁边的一棵大树。
牛飞恨的当然不是那棵大树,他恨的是树上两个同伙。
他恨他们为什么不及时出手,他恨他们为什么如缩头乌龟般迟钝。
“还说是高手,常州总捕展艺洲、副捕头李亚廷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罢了!”牛飞恨得不禁暗骂。
可是,牛飞错怪他们了。
他们不是不及时出手,而是还没明白过来。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明明是伏击者,怎么就一瞬间又变成了被袭者。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隐藏暗中,居高临下,占尽天时地利,却为什么片刻间又变成被动者。
他们更不明白,涂一诚说的“只重创,不杀人,”是何用意,但是大买卖他们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们高估了涂一诚的能力,却低估了爱无忧的本事。
涂一诚和牛飞的无能,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堪一击。
趁着爱无忧还没‘发觉’,他们已果断的出击。
‘跳三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展艺洲跳起来时,果然是连挥三刀。
多一刀都不肯,少一刀也不愿意。
但每一刀都凶狠无比,一刀斩爱无忧的胸口,一刀斩爱无忧的腰部,一刀斩爱无忧的双腿。
这不是重创,这是要杀人的招式,展艺洲似乎已忘记了涂一诚说过的话。
‘啸风刀’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李亚廷跳起的一刹那,寒光闪闪的刀,就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飞劈而下。
刀式威猛,势要将爱无忧一劈两半为快,李亚廷才不管什么“重创”和“重伤”,当差怎么能听贼的话呢!死人一样可以分车上的银子一半。
两人搭档当差多年,已配合得十分默契,用这样的刀法杀人已是得心应手,能躲过这威猛凌厉的双杀,他们却还没见过。
贪婪让他们面目狰狞,自信让他们义无反顾。
两把刀几乎是同时挥出的,但李亚廷跃起得就更高点,所以他的刀是比展艺洲慢一拍的。
看似不起眼的瑕疵,在爱无忧的眼里却是个漏洞。
有漏洞就是有机会,有机会就得抓住最佳的时机。
而最佳的时机,就得抓住重点,而重点就在李亚廷的那一式重斩。
李亚廷的重斩,是在展艺洲的弥补下,才敢肆无忌惮的勇猛挥出。
重斩都是势大力沉的,所以破重斩就得刀势还没完全落下时,就把它给化解。
后退,爱无忧不作想;躲闪,势必被展艺洲的三刀所逼迫;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有一个。
在瞬息间做出准确的判断,是一个高手必须所具备的能力。
当下,爱无忧并没有犹豫,猛的抽身跃起,恰好躲过了展艺洲的三刀。
与此同时,爱无忧的剑也已挥出,利剑如画眉般的弧度,正好迎上了李亚廷将要劈下的刀。
“当!”利剑击在了李亚廷的刀背上,溅起一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