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厅的门哐的一声合上,屋里变得光影交错起来。杜子淇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站在门边,漆黑的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粘滞感,缓缓地扫过楚非绯的眉眼,才转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阿房。
“杜大哥?”楚非绯有些紧张,脸上的微笑也僵硬起来。
“医馆自有人照料,不需要我去多事,不过这里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有兴趣弄弄清楚。”杜子淇盯着阿房,看也不看楚非绯地说。
“什么事?”楚非绯笑得勉强,一边做手势,让阿房起来。
阿房倒是比楚非绯镇定多了,不动声色地瞥了杜子淇一眼,依旧站到了楚非绯身后。
“绯然居如今的手笔越来越大,我很好奇,陆坤到底想做什么?”杜子淇缓缓地走近,目光带着犀利,压迫地盯着阿房。
阿房不动声色地抬眼道:“杜御医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阿房愚钝,听不明白。”
杜子淇冷嗤了一下:“阿房姑娘,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浪费时间装糊涂了,其实不管那姓陆的想做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不过要是牵扯到这小丫头的话,我倒是不得不操点心,不然这蠢丫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说谁蠢呢?楚非绯皱眉,刚要张嘴,杜子淇看也不看地手一抬,楚非绯小巧的下巴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微微一抬,嘴便闭上了。不但如此,杜子淇的手指还顺道在她的红唇了抹了一把,楚非绯瞪着杜子淇,郁闷地擦着嘴。
自从淇水对岸回来后。这家伙的态度就越来越嚣张了,可她偏偏没什么办法,因为要细细算起来,她欠了他好几次救命之恩,就算这家伙再无礼,她也不能发作。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其实对这厮也气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虐待”久了,虐啊虐啊的,也就习惯了......
阿房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又看看杜子淇,微微挑眉。她刚到了也没几日,虽说时间很短,但是对这位杜御医和自己主子的相处模式。倒是非常地印象深刻。
她还记得初见杜御医时,这厮冷冷淡淡的。似乎根本没将自家主子放在心上,如今看起来,竟然像是眼里心里都是主子。阿房作为女侍,对这种现象。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只不过,这位杜御医霸道了些。主子在他面前,常常显得很憋屈。
其实这点阿房也没有什么意见。两情相悦的时候,一人霸道点,这叫情趣,阿房也算是过来人,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杜子淇霸道归霸道,温柔的时候那是真温柔,也难怪主子虽然憋屈,但也从没有见她发过脾气。
阿房心里转着念头,饶有兴趣地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杜子淇。
杜子淇微微皱眉:“阿房姑娘,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的吧?”
楚非绯又想说话,杜子淇的手指干脆点到了她的红唇上。
居然这样主子都没生气?阿房再次挑眉,表达了对杜子淇的刮目相看。
“阿房姑娘,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单独聊聊。”杜子淇按着楚非绯的红唇道。
阿房目光微闪,这杜御医虽然言语不多,倒是目光如炬,看得出自己一直在瞒着小主子。
便轻轻咳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过相比杜御医说的这件事,阿房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向杜御医请教。”
杜子淇嘴角微微凝出一个冷笑,忽又散去,低头看了眼,瞪着他的楚非绯,微微一笑,撤了手指:“要不,你先出去自己玩会儿?我和你这丫鬟谈谈?”
这是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楚非绯差点气笑了,本来是她想把他支开,然后和阿房谈正事,怎么现在变成了她被他支开了?
“外面太阳大,我看这里挺好。”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道。
杜子淇也不坚持,只是袖起手,淡淡地看着阿房,那意思是,你家主子这么没眼色,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房有些为难,现在小主子分明已经起了疑心,要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愿意向小主子和盘托出的,也省得大家整天遮遮掩掩地累得慌。
只是瞒着主子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却是崔大人和陆总管一开始就定下的死规矩。
陆总管的意思是,小主子年纪小,怕她装不住事,压力太大,推翻现有的皇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还不如瞒着小主子,让她开开心心地赚点钱,给自己将来打下些基业和民心就好。崔大人也同意陆总管的观点,而且崔大人还担心小主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意气用事,坏了大事,故而也主张瞒着小主子。
这样一来,阿房就算有心想告诉主子,也碍于禁令,不敢言了。
看着自家主子威胁的目光,阿房备敢压力地轻咳一声:“杜御医,阿房身为主子的女侍,自然要将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冬要添衣,夏要去火,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阿房份内的事。”
杜子淇袖着手,不动声色地听着,一旁的楚非绯也睁大了眼睛,等着阿房下面要说出什么来。
“杜御医近日里与我家主子几乎形影不离。”阿房说到这里顿了顿,瞟了眼自家主子,楚非绯的脸微微泛红,抓起一旁的通缉令开始扇风:“有点热......”
阿房暗暗好笑,接着道:“阿房就不得不连带着对杜御医也多留心些,这一留心啊,便发现杜御医的来历还真是个迷呢。”
楚非绯心里默默地道:你能查出来才奇怪呢,其实我根本就怀疑他是非人类,搞不好就是什么山精树怪变的,不然怎么能这么变态呢。
楚非绯心里yy了一番,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长在一棵张牙舞爪的怪树身上,一边凄惨地喊:“慢一点,等等我。”一边费力地将树根从泥里拔出来的情景,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