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微微一笑:“当今的皇帝,只不过也姓楚而已,却不是神武皇后那一支的,要真论起族谱,楚浩初这一支,应该算是太祖的远房亲戚,除了都姓楚外,连血缘都很难攀上关系。”
哦,这就好,楚非绯微微点头,至少她不用担心,以后要面对一个有“超能力”的皇帝。只是随后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可是,神武皇后总有后人吧,当初天佑的正统皇帝,总应该是神武皇后的后人吧?神族后裔那么强大,怎么会被当今的皇帝篡了位?”楚非绯觉得邵飞也是从二十四世纪而来,所以毫无顾忌地和他讨论起大逆不道的话题来。
邵飞微微摇头:“你们二十四世纪基因技术发达,应该了解基因的遗传并不带有必然性,有时候可能是隔代遗传,有时候可能是隔了好几代。神教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对天佑皇族的动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据我所知,天佑建朝500年来,历经十四代君王,其中并没有出现遗传到神族血脉的子嗣。”
唔......那真是太可惜了,楚非绯有些遗憾地想。又觉得邵飞说“你们二十四世纪”的口气,带着一种隔阂的古怪感,但那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邵飞有些踌躇地目注着楚非绯,光影下,她的侧脸显得晶莹剔透,婴儿般娇嫩的皮肤下,仿佛能看到细腻的血丝。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一身官袍,站得笔挺的丫头。其实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他的呼吸一滞,涌到了嘴边的话,就那样拥堵在那里,仿佛含了一颗不知什么滋味的果子,一股酸酸苦苦的味道涌了上来。
“什么?”楚非绯抬起脸,一双水蒙大眼晶亮,定定地注视着邵飞。一身官袍凤帽的她。看上去精致秀美,却又不失英气,她背着手。挺直着身子,虽然仰着小脸,却给他一种她在俯视他的错觉。
邵飞深吸一口气,压住那异样的心绪。这一刻。他忽然醒悟,如果这只是一幕戏剧。那么原本作为看官的他已经过度地着迷,他的心神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主角的命运牵动着,他会忧虑她的前途,会心疼她的遭遇......
不。这不是他该有的状态,这原不****的事,他只是一个早就该死的孤儿。而他的使命从入教的那一刻起,就被刻在了他的骨血里。眼前的女孩是他的死敌......只不过有趣的是,同时却又是他的主人呢......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温润如玉的脸庞,衬着那红宝石般的血红眸子,仿佛圣子与邪魔的结合体,矛盾,却又该死的惑人美丽。
他不在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不过是给他无聊的生命找一丝存在下去的乐趣罢了,他在心里反复地暗示着自己,只不过是一幕戏剧罢了,他将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
如今命运故弄玄虚的层层迷雾就要拨云见日,这幕戏剧的高潮即将来临。早已经知道结局的他却无比期待起来,眼前的女孩会按照命运的轨迹继续走下去,又或是会像以前那样,再次神来之笔地带来什么惊喜?
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已经围绕在她身边,预言是否依然会发生?他发觉他在意的并不是预言中的巫族的兴亡,而是她的结局,那个悲惨的,令人无限惋惜的结局。
他的心紧缩了一下,是因为对剧情的过于关注而产生的紧张吗?他自嘲地笑了,看戏看得这么投入,堂堂东乌铁血廷卫,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他犹豫地看着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就这样看着她懵懂无知地去迎接未知的命运?又或者他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又如何能改变大巫的预言?
五百年前,巫族遭逢大变,仅存的一位大巫逆天施为,拼尽功力,做了一个惊人的预言,也正是因为那个预言,惨败的巫族才决定远遁天涯,养精蓄锐,暗暗蛰伏,为的,就是等待有朝一日,那预言应验的日子。
至于当年大巫的预言具体说了什么,其实只有历代的教主口口相传,而这一代的神教教主已经失踪多年,自然也就没有传下这个秘密。
邵飞所了解的,还是幼年时,无意间从教主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时隔多年,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也就只隐隐记住预言中的一句:“五百年后,巫族当兴。”
巫族当兴,巫族当兴,教主曾经那么笃信这句预言,而整个巫族,也为了这句话准备了整整五百年。
邵飞并不知道预言中是否对天佑的未来进行了描述,只不过他推想,作为巫族死对头的天佑,巫族兴盛的时候,天佑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眼前的女孩,就是这个即将溃败的王朝的继承人。
从邵飞知道楚非绯的真实身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再加上后来,在旧寨遗迹那里看到的壁画,结合当年大巫的预言,邵飞便隐隐地拼凑出了全貌。
巫族当兴,而她,则会死。
邵飞注视着楚非绯,血红的眸光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瞒着她,自然对神教有利,而告诉她,却又似乎有些残忍。只是这样看着她毫无所觉地走向死亡,却是更加的残酷。
他避开了她清澈的目光,缓缓地匀着呼吸,微波的古井平静了下来,他的嘴角又挂上了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袖起手,用一种无关紧要的语气:“五百年前,当时的大巫曾经有过一个关于天佑皇族的预言。”
“哦......”楚非绯不甚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她的心思又飞到了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人身上,神族的后裔吗?她的嘴角不自知地浮起微笑,好像因为知道了那人的隐秘身份,而隐隐地兴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