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九夜看到凤王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帝王的时候，他的威严和气势即使是慵懒的坐在王座上，都不能掩盖分毫，而现在……
金色长袍松松垮垮架在身上，消瘦的身材和脸庞，双眼无神而浑浊，被宁芍儿扶着很艰难地坐到了王座之上，还猛地喘了两口气，这才沉声道：“楼九夜，楼家的三姑娘是吧？”
楼九夜只是简单地拱了下手，以楼九夜现在的实力，自然可以不用特别顾及这些王公贵族单纯的俗世权力，但是当她看到凤后一身金银锦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极其自然地坐在了王座旁离得不远的软椅上时，目光不为人觉察地闪烁了一下。
这位凤后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凤后了，而是那时候的洛妃，虽然那时候洛妃确实是荣宠一时，带着整个洛家都很是光耀，但是并没有这么快就成了皇后的道理啊……
她记得太子宁宇瞻的那位母上大人，可是非常彪悍的存在才对。
楼九夜冷眼看向一旁微微垂头的宁宇瞻，却见他除了面上有些苍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甚至于对洛后的作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是。”楼九夜轻声回应着凤王的问话，不得不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如果朕没有记错，你是跟着龙门试炼的队伍一起去了无量森林，怎么会又单独出现在帝都？”凤王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有气无力地靠在王座上，更像是机械地问着。
楼九夜瞳孔缩了缩，抿唇顿了半晌才慢慢道：“龙门试炼遭遇了不明袭击，并没有成行，九夜也是在无量森林中历尽千辛万苦才重回帝都。”
“哦？遭遇了不明袭击？”凤王眼角微微一跳，眼底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却又迅速地变成原有的浑浊，干涩的声音继续响起：“那你的其他同伴呢？”
“……这个九夜不太清楚。”楼九夜微微蹩眉，这个凤王是怎么回事好像是特意针对自己一样，这种询问的口气更像是质问。
“我看你不是不清楚，而是太清楚了吧？那些人不都是被你杀害的么？”洛后却在旁边搭腔了，一双妖媚的细长眸子狠狠瞪视着楼九夜，脸上满是暴戾的神色。
楼九夜奇怪滴看向一脸狰狞的洛后，惊奇于她竟然这么愚蠢地直接针对自己，洛后会为了楼长乐的死而怪罪楼九夜这一点也不奇怪，楼未央既然已经安然出现在楼家，就说明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已经被楼未央不知道说成了什么样子，楼九夜也并不打算再去解释。
但是他们这样颠倒黑白，公然挑起众多世家对楼九夜的不满，她可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要知道去参加龙门试炼的队伍中，可是几乎囊括了所有帝都俊杰，先不说各个世家花心思培养的优秀后辈，就是皇室的支系子弟也有很多参与。
要是楼九夜谋杀的罪名确定下来，那可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凤后这么说是否有证据？”楼九夜挑眉直接看向洛后，丝毫不畏惧地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洛后似乎没有想到楼九夜会这么硬气，咬了咬牙才道：“大胆，怎么敢这么跟本宫说话！还不跪下！”
“怎么？没有证据所以要用这种无聊的权利来压人了么？”楼九夜已经看出来凤王的不对劲，那根本不能用重病来形容，而是直接被人操控一般，变成了一个道具，而这一切的原因都跟洛后这个突然出现的因素不无关系。
“放肆！”凤王突然大喝一声，洛后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在一旁也不再出声，而是凤王状似愤怒地猛然站起身：“殿外侍卫，给我把这个杀人犯拿下！打入天牢！”
楼九夜眉头狠狠一皱，下意识就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却陡然感觉到身上被几个充满着威压的目光盯住，瞬间有些动弹不得的感觉。
魂宗！
只有魂宗才能对处于魂导师巅峰的楼九夜产生这么强大的影响力！
但是她现在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想拼一场逃走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想要再进来查探楼钦鸣的踪迹就要难上加难，若是现在不反抗……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宁芍儿这时候抬起一张明艳的小脸，看着楼九夜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嘴唇微微动了动。
楼九夜只听见耳畔传来她极小的声音，吐字清晰道：“你最好束手就擒楼九夜，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楼钦鸣会怎么样……”
楼钦鸣在她手上？
楼九夜几乎下意识地心中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脸得意阴险的宁芍儿，却见后者再次乖巧地垂下了眸子，推到了凤王王座后面的阴影中，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殿外的侍卫已经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了进来，每个人身上都是全副武装地高品阶装备，看起来英武不凡。
不行，她不能被打入天牢，到时候就算知道了楼钦鸣的行踪也不能无声无息地逃出来，得不偿失！
楼九夜狠狠咬着牙，双手都被握出了根根青筋，刚下定决心要狠狠反击不能坐以待毙，就听见殿外陡然响起个漫不经心地声音：“且慢。”
萧自在？
楼九夜惊喜地回头，却见那一身艳红色长袍的男人缓步走进大殿，雌雄莫辩的绝美容颜在如泼墨般的云发掩映中如同画中人，挂着慵懒的笑容走到楼九夜身边，手掌轻轻搁在楼九夜的左肩上朗声道：“恐怕你们没有权利就这么处置九夜吧？”
“萧自在，又是你！”洛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萧自在，似乎并不惊讶萧自在从原来的女性形象变成现在的男性，而是跟他有着八辈子仇似的瞪视着他。
楼九夜陡然想起来，传言中多年之前因为公开跟萧自在表白后来又纠缠萧自在，而被萧自在直接揍了一顿的哪位皇子，似乎就是洛后的亲生儿子……
凤王此刻又恢复了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并没有因为萧自在的闯入而有什么反应，萧自在带着饶有兴致的目光将众人一一看过，最后目光凝注在一直都没有设么反应的宁芍儿身上，顿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才慢慢转开轻笑道：“凤后是不是有点健忘，我们凤月的规矩中，是否有这么样一条法令。”
“进阶成为魂宗或武宗以上的凤月人，将会由凤月长老堂来管理，不接受皇室法令的制约？”萧自在一字一顿地看着洛后愈加苍白的脸说道，直到对方有些受不住地撇开眼神，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抚了下楼九夜的长发道：“凤后难道是要破了规矩么？”
洛后不停地喘着粗气似乎被萧自在一番抢白说得心中气狠，却是哑口无言，只得强硬道：“楼九夜会是魂宗？！她个丫头才多大！怎么可能是魂宗！萧自在你就莫要再胡说八道了！”
楼九夜从萧自在进来就垂落的脸上慢慢溢出一丝笑容，慢慢抬起头看向洛后，双手平平伸出，掌心快速跳出了明艳的光明色火焰！
整个皇宫大厅内气温陡然升高，惊得众人骇然看向楼九夜，只见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光明之力中，金黄色的光芒渐渐拧成了实质，吞吐的火焰状的光明魂力甚至有些液化的趋势，那正是魂宗的标志性技能！
“真的是魂宗！”
“14岁的魂宗？！”
“还是光明系！”
“天才啊，不不不，这简直是妖孽！”
侍卫们这时候都被楼九夜身上神迹一样的光芒吸引，那里还想得起来自己进来大殿要干什么，即使是一直都不相信的洛后，这一刻也是无语地看着楼九夜凌厉的眸子，不甘心地死死咬住下唇。
“那就先留在宫中等待长老们的调查吧，大皇兄送送楼三小姐，哦对了，还要先将萧前辈送过去，作为龙门试炼的参与者，萧前辈都有一定的嫌疑。”
宁芍儿这时候终于抬起了头，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已经呆滞的洛后，自顾自吩咐着。
凤王完全听从她的话语一样，将上述的话交代给了一群呆若木鸡的侍卫，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要往后殿走。
宁芍儿又转向依旧呆滞的洛后，皱着眉提醒道：“凤后娘娘，您该去替凤王沐浴更衣，然后进行祈福和治疗了。”
洛后似乎刚醒悟过来一样，对于宁芍儿的指挥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一把抓住了走到一半的凤王，看似是搀扶，实则是挟持地扶住他的手臂，将凤王拖走了。
宁芍儿继续看着那些似乎有些惊慌的侍卫：“还不退下？”
最后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了宁芍儿和楼九夜，殿外是重兵把守的宁宇瞻和被看管起来的萧自在。
楼九夜看向宁芍儿隐晦不明地眼底，有些嘲讽地牵了牵唇角：“似乎没有原来那么蠢了。”
宁芍儿面色平静似乎是胸有成竹，丝毫不被楼九夜的嘲讽影响，而是露出个古怪的笑容猛地贴近楼九夜耳边，用阴冷的声音缓慢道：“楼九夜，我要你死。”
楼九夜眼眸倏然睁大，紧接着才慢慢呼出一口气，同样低声道：“我知道。”
宁芍儿缓缓抬起眸子阴狠地盯视着楼九夜，巴掌大的脸上满满都是煞气，唇边带着刻薄的冷笑：“你以为还有谁能保护你？没有了主人，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楼九夜，魂宗又如何，你以为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么？”
楼九夜懒得跟她争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至少他爱的是我，而你永远都是他的一个下人，永远只能叫他主人，就这点区别。”
“你！你很好，楼九夜！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不然我就不叫宁芍儿！”宁芍儿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楼九夜，却不敢现在就动手，刚才楼九夜那种魂宗才有的魂力却是吓到她了，也让她觉得分外棘手。
楼九夜嗤笑一声怒极反笑，一掌将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扇到了一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宁芍儿，那我也告诉你，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要是想玩就玩点大的，别整些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阴谋诡计，徒让人看了笑话！”
她转身就走，丝毫没将宁芍儿像要杀人一般的眼光放在心上，潇洒地月白色背影走远，只留下句话。
“宁芍儿，有句话还给你，我也要你死！”
宁芍儿咬牙切齿地看着楼九夜冷眼瞪视着想要上来给她戴索拷的侍卫，冷笑着朗声道：“我自己会走，你们都给我滚边儿去。”
那些侍卫早就对这个14岁的魂宗充满了敬仰，此时不得不对她出手本已经是不愿意，只是碍于上级的命令才不得不如此，现在看到宁宇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干脆就真的躲到了一边去。
萧自在笑眯眯地看着楼九夜挺直着脊梁走出来，才慢悠悠道：“都说了些什么？”
楼九夜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又看看四周的围观侍卫们，还有申请莫名的宁宇瞻，那意思似乎是在说……‘白痴么不看看这里是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萧自在耸耸肩，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口型……‘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的。’
‘不在意和傻逼明明是两个概念。’楼九夜瞪眼。
萧自在继续耸肩‘对于我来说都差不多’……
两人一路眼神交流着被宁宇瞻带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偏僻宫殿，这才开口道：“看来两位心情还不错，那就在这儿待着吧。”
“太子殿下，您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母后换了人？”楼九夜差不多猜得到原来的凤后有什么下场，不是已经成了冤魂，那就是被打入冷宫。
宁宇瞻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你不用挑拨离间，既然本王现在还是太子，那就说明本王至少看得清局势。”
“局势？呵呵呵呵……”萧自在冷笑着看着宁宇瞻脸上的阴郁。
宁宇瞻忍无可忍地瞪视着两人，眼底涌出冰冷的薄怒：“你们两个被囚禁的人还能笑得出来，希望你们以后还能笑得出来！”
“那就尽量如你所愿。”楼九夜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示意宁宇瞻任务完成可以退下了，那动作分明是在打发小狗。
宁宇瞻额头青筋一跳，似乎就要暴怒出手，却及时刹住了，深深看了眼面前破败宫殿的大门，才转身带着大部队离开。
楼九夜这才转身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大门，伸手满满一推……大门吱嘎吱嘎地响着向内打开，露出杂草丛生的窄小庭院，和一眼就能看穿的几间屋子。
散落满地的瓦片上已经生了苔藓，掉了一半的窗户依稀可见原本精致的雕琢，屋内几乎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个没有褥子的硬榻上侧躺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
“哎哟，说曹操曹操到。”楼九夜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细细打量着已经大变样的女人。
没错，这个女人正是凤月原来的凤后，宁宇瞻的亲生母亲，管氏之人……管淑琴。
楼九夜这才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前凤后明明是管氏的代言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就被洛氏取代了呢？管氏在前朝难道都没有什么作为么？洛氏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似乎是听到门边的响声，管淑琴睁开了双眼，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掠了下别到二耳后，这才慢慢地坐起身来看向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被关到这里来，自然是犯人。”萧自在饶有兴致地倚在一旁的门框上，一点礼貌都没有，当然也不能指望一个敢于跟皇帝叫板，跟皇子打假的人能对一个被废掉的皇后有什么礼貌。
“犯人？看着不太像。”管淑琴并没有什么悲天怜人的情绪，平静地看着面前两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你是楼家的三姑娘吧。”
楼九夜囧了一下，怎么搞的谁都认识她，她记得唯一一次参加皇室庆典的时候明明自己很低调的啊……
“那个一直在吃东西的小姑娘。”没想到管淑琴又加了一句话。
“噗……”萧自在没忍住喷笑出来，急忙扭过脸去捂住嘴，肩膀一个劲儿耸动，憋笑憋得辛苦极了。
楼九夜脸色更囧，使劲掐了一下萧自在，才耷拉着嘴角跟管淑琴苦笑道：“原来都被看到了啊，我还以为不会注意到我这么个小人物呢……”
“……你们也是被洛氏弄进来的吧。”管淑琴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用的是肯定句。
楼九夜听这句话就知道管淑琴也是被弄进来的，八成宁宇瞻也是被拿住了把柄威胁着的，她皱皱眉头，突然感觉这次洛氏的动作如此之大，看来是预谋很久了。
见楼九夜点了头，管淑琴重重叹了口气，才出声道：“你们看来是不了解这宫中的形势，刚从无量森林中出来就被拿下了吧。”
虽然有些出入，但是也差不太多，楼九夜再次点点头。
“现在这个皇宫，都是洛氏说了算了。”管淑琴目光中带着点苍凉，遥望着宫殿外破败的荒草：“王被他们控制了起来，似乎神志也不太清明的样子，瞻儿也被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听他们的命令行事，我这个最没用的直接被踢到了这冷宫来，只能苟延残喘……”
楼九夜眉头越来越紧，没想到事情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
“管氏？”楼九夜下意识地出声提醒道。
“管氏倒了……”管淑琴也很是感慨，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被管氏退婚的少女，如今出落地如此出色耀眼，不禁有些为当年暗中的行为感到后悔，但是现在并不是叙述悔恨的时候：“因为寂雪的事儿，整个管氏都被连根拔起，族人们有的逃了，有的被压入大牢……”
“竟然倒了？”楼九夜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盘踞凤月如此长久的家族竟然就这么倒了！
“寂雪的什么事情？”楼九夜急忙问道，看到管淑琴的表情再次印证了心中的猜想：“难道是……苍冥冠？”
“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管淑琴苦笑着点点头：“就是那件事情，王听信了洛氏那个女人的鬼话，竟然认为是管氏在背后操纵这个事情，这才将管氏连根拔起……”
“你难道不好奇么？”楼九夜大着胆子问面前这个面容凄楚的女人：“你不好奇管寂雪为什么要偷苍冥冠？”
“我知道那孩子的苦衷，毕竟……师命难违。”管淑琴显然知道的并不比楼九夜少，或许她早早就洞悉了一切，但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稳定宁愿装作不知，却不料反而害了自己的家族。
“这么说，容雁天的事情你也知道？”楼九夜可不会同情她，而是紧锁着眉头问道。
“是的，从寂雪那孩子第一次接触容雁天，我记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能说。”管淑琴为微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低声道：“直到几个月前，我知道了帝国学院圣魂失窃的事情，这才预感到大事不好，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圣魂失窃指的就是帝国学院高塔内的火系圣魂，被容雁天带走去复活幽冥教主，得知这件事情的管淑琴意识到这个贯穿了整个王朝各个环节的大局似乎到了收口的阶段，再想要粉碎已经不可能。
果然，第一个中枪的就是管氏，几乎是一夜之间，苍冥冠失窃和圣魂失窃的罪魁祸首都指向了管寂雪和管氏，管淑琴一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直接被打入冷宫，管氏被杀的杀，得到消息的纷纷逃走，不出三日，这个经历了数载辉煌的大家族就灰飞烟灭。
取而代之的是洛氏，有凤王刚刚册封的新凤后洛氏，还有洛家三长老在长老堂中的威望，洛氏的两个弟子在帝国学院内的九级生地位，还有前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纷纷倒向洛氏的各个家族。
一瞬间，似乎民众们都以为洛氏早就已经是个成熟的豪门世家，而不是什么新兴的家族。
事实上，洛氏的背后，脱不了幽冥教的影子。
结束了跟管淑琴不算很愉快的谈话，楼九夜和萧自在两个人在侧房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便相顾无言地开始练习眼神功夫，大眼瞪小眼地打发时间。
最先破功的是萧自在，微微撇了下嘴角轻声道：“你又在那推理什么？”
楼九夜无奈地瞅了他一眼，才翻了个白眼道：“说了你也不懂。”
“无非就是洛氏这个局的破法。”萧自在噎了一下，不承认自己真的没有推理天赋，所以坚决要求参与到推理过程当中：“你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我说不定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别闹，我正想到关键的地方。”楼九夜皱皱眉，似乎是不情愿被打断的样子。
偏偏萧自在是个闲不住的，楼九夜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还很是自得其乐地推理的像模像样：“要我说啊，这一切都是那个洛氏的新凤后在搞鬼，为了争权夺利才闹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何必呢，大动干戈。”楼九夜不屑地抽了抽嘴角，似乎不相信萧自在说的事情。
“女人心海底针啊，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就不会因为争夺宠爱而去做这些傻事呢。”萧自在强调道：“再说了，管淑琴之所以能够稳坐这个位置，不正是因为有管氏在背后给她撑腰么，洛氏想要上位，不仅是洛后需要洛氏帮助，同样的，洛氏也需要洛后上位后的诸多照顾，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楼九夜本来听得有点不耐烦，但是听到最后却是眼眸一亮，急急地道：“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萧自在本来在那边自言自语，结果被楼九夜猛地一打断就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道：“洛后上位需要洛氏帮助？”
“不对，下一句。”楼九夜咬咬下唇。
“洛氏需要洛后的照拂？”萧自在再次冥思苦想，然后瞬间想起来了，一拍大腿道：“互惠互利！对，就是互惠互利！”
“对了！互惠互利……”楼九夜陡然敲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在桌子边上走来走去嘴中念念有词着：“就是互惠互利，幽冥教和洛氏，根本原因就是互惠互利……幽冥教能够给洛氏什么好处，洛氏又给了幽冥教多少方便呢……”
楼九夜是知道当初苍冥冠失窃事件其实跟洛氏是没什么大关系的，管寂雪之所以能够顺利地潜入宫中盗走苍冥冠，都是楼钦鸣让宁芍儿一手安排了两拨侍卫之间换岗的时间，根本没有洛氏什么事情。
那么，洛氏是如何搭上了幽冥教呢？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经擦黑，萧自在早就被那乱七八糟的推理搞得昏昏欲睡，楼九夜还在精神抖擞地进行各种演算，不时地自言自语。
正在萧自在要从了睡神的召唤而去的时候，听见房间镂空的窗户格子上传来有节奏的三短两长的敲击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窗外滑了过去，停在屋檐下紧靠着门边。
楼九夜神情一喜快步走过去，谨慎地观察了一下窗外的情况，这才快速打开个门缝，那黑影迅速闪了进来，楼九夜反手快速将门带了上，然后才转身看向那黑影浅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来。”
那黑影一身黑色长袍染了些许水汽，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喘气声有些大，过了半晌才拿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容颜，却是燕东离！
“宫中路线几乎没变，跟以前一样，所以才能找过来。”燕东离笑笑，他的过去是跟楼九夜说过的，那时候他还是洛氏的少年战神，不过很多年前在他自我放逐离家出走的时候开始，就不把自己当成是洛家人了。
“怎么样，有消息了么？”楼九夜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讨论什么皇宫中的地形问题，当然还是她先前留了个心眼，叫燕东离帮忙打探帮助楼钦鸣解除封印的几种材料的下落。
“大部分吧。”燕东离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然后才慢慢说道：“今天你走以后，封云遥那边传来消息说，帝国学院几乎都是在洛啸丰的控制下，校长独孤意没有回来，副校长容雁天又是幽冥教的高层，帝国学院从上到下现在都被移交到了洛啸丰手里。”
“……继续。”楼九夜紧紧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帝国学院那帮长老估计很难会听从除了独孤意之外的人的话，但是洛啸丰却可以调动帝国学院绝大多数的武力，比如那几个九级生，以及学院执法队……
“皇宫现在的侍卫几乎都被洛氏换了个遍，就连凤王的贴身侍卫都有很多不见踪影，怀疑已经遇害，同时皇室长老堂已经在洛氏的控制下，只有常年云游的几位长老还没有被控制。”燕东离越说越觉得楼九夜脸上情绪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说说材料吧。”楼九夜紧皱着眉头，虽然她也想到了洛氏对于局势的掌控肯定是非比寻常地牢固，但是这般铜墙铁壁的架势还是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
即使面对这幽冥教主，她都没有真正的害怕过，顶多就是拼死一战。
但是面对着联合了无数势力的洛氏，她竟然有点无从下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局都会因为楼九夜的一丝丝举动而产生巨大的颠覆性的结果，而这种结果是不是楼九夜能够接受的或者说是她希望看到的，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数据去推断，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判断出来的。
这也是楼九夜现在无法做决定的原因。
燕东离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材料上面有几种我已经帮你收集到了，但是还有两种材料比较棘手。”
“哪两种？”楼九夜急急问道，现在对于她来说，洛氏的阴谋还不算特别重要，主要是先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救出楼钦鸣才是关键。
“黑绒金丝石和明川水。”燕东离肯定的语气道。
“黑绒金丝石我拿到了。”楼九夜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却更加郁闷道：“我先前说九头鸟商会里竟然没有明川水？”
明川水其实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金色的圣水，具有特别强大的光明系魂力，是光明系魂术师的最爱，但是随着光明系魂术的没落，明川水也变
成了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东西，九头鸟商会中的明川水也只是楼九夜偶尔才得知的，并不是很肯定。
但是根据前面宁芍儿的那一些列表现，估计明川水就算是在九头鸟商会中曾经有过，现在也不会是楼九夜能找得到的了，肯定已经被宁芍儿取走了。
“该死，没想到刚回来就碰到这种情况。”楼九夜狠狠捶了下桌面，气鼓鼓道。
“先别着急，想想看还有什么线索？”萧自在这时候精神了点，没有刚才那副困倦的样子了，抚了下楼九夜的手背安慰着：“现在只要弄明
白洛氏跟幽冥教的交易内容，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楼九夜的脑子现在简直一团浆糊，听到萧自在的话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燕东离有些担心地从戒指中取出清泉水递给两人，然后弄了些简单的食物给两个饿了半天的人吃了，才继续说道：“也不是说毫无线索，先前我从重律殿经过的时候，好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重律殿？”楼九夜心烦气躁被清泉水压下去了不少，开始恢复正常的思维能力。
“那是十三年前建成的宫殿，后来一直被用做对于国家重犯的关押场所和行刑场所，因为煞气太重，一般很少有人会靠近那边。”燕东离解释着，实际上他也不曾真正见识过重律殿的内部，只是听别人说起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十三年前……”楼九夜念叨着这个时间，似有所悟地盯着窗外月上半天，乌云慢慢遮蔽了上来。
“九夜？”楼九夜愣了很久，久到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担心地叫她。
“啊！我们去一趟重律殿！”；楼九夜猛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急三火四地就要往外冲，却被萧自在一把拉住：“你到底要去干嘛啊，这么冒冒失失的你以为你还在自家院子里么，外面可都是有重兵把守的，你这是要出去给人家扔话柄么？”
“东离都能进来，咱们有什么出不去的，那个宁宇瞻也不是蠢货，肯定会知道这种地方管不住我们啊，怎么会还蠢到要让那些侍卫真的拦下我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楼九夜摆了摆手，表示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她绝对可以自称为大师。
“好像也有道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兵力分布么？”萧自在看着身边迷茫的燕东离一眼，才低声问道。
“没有，没有看到一个侍卫啊。”燕东离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看楼九夜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这才进宫来寻找，却在冷宫里找到了她，还附送了个萧自在。
“这就对了，我们快走。”楼九夜眼眸一亮，却被萧自在又是拉了一下。
后者一脸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
“你是不是真的脑袋坏了，人家明摆着是要等着你自己往圈套里钻，你还这么急切地要出去钻！”
“楼九夜，你清醒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