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胤禟和唐心九秋闱回来之后, 府里的气氛再度变了。原本变着法争宠的侍妾们,现在一个个都乖的跟小白兔似的。当初在唐心九受冷落的时候,明里暗里奚落过她的几个侍妾, 更是连锦墨院的大门都不敢踏进去。
胤禟宠唐心九, 已经宠出了新的天际。其他侍妾已经懒得去争宠, 反正也争不过, 还不如乖乖的在府里呆着享福, 好在吃穿用度方面,胤禟也算大方,没有减少半分。不过郞氏还是在唐心九不知情的情况下, 被胤禟偷偷遣出府去了。
如今这九爷府里,就是唐心九一个人专宠。坊间为这事, 还闹过一阵子。大家都不信这风流多情的九阿哥就此修身养性, 一次胤禟和几个朝中大人私下聚会, 几个大人私自叫了几个姑娘作陪,胤禟不仅坐怀不乱, 甚至在姑娘凑上来的时候主动避开了。一时之间,几位大人都惊疑的看着他,感觉不认识了一般。
倒也不是唐心九管着他,只是胤禟此人,看着风流多情, 实则内心是个至情至性的种。他认定了唐心九, 眼里心里就只有唐心九一个人。更何况, 在他心里, 觉得从前有诸多对不住唐心九的地方, 更是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来弥补之前的伤害。
转眼又到了除夕, 宫里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家宴。这一次比往年多了些人。一些年岁小的阿哥也带着新娶的福晋过来了,其中数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完颜氏最得圣心,她年岁虽小,却生的一个能说会道的嘴,把老佛爷康熙爷都哄得开怀大笑。
正月里胤禟和胤禩、胤䄉、胤祯几人聚了一聚,几个阿哥同时都带着自己的嫡福晋。唐心九原本只拉着澜月说着话,一旁被十福晋拉住的完颜氏抽出身来,走到了唐心九的身边,笑吟吟的说道:“九嫂好,妹妹是完颜婧仪。”
“你好。”唐心九客气的点点头。
完颜婧仪继续道:“听十四爷提起姐姐多次了,终于有机会说上话,之前在宫里的宴会,姐姐都没怎么说话。”
唐心九尬尴的笑笑,心里琢磨着十四那家伙在府里偷偷说了她什么坏话。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怪异,澜月忙笑着道:“妹妹,你这心里就想着你九嫂了,也不怕十四弟吃醋。”
完颜婧仪掩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打趣道:“八嫂尽会开玩笑,要吃醋也是九哥吃醋。我哪敢和他抢九嫂。如今这北京城都知道,九嫂可是九哥心尖上的人。”
唐心九总觉得完颜婧仪来势汹汹,对自己的笑虽然很完美,可是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头,让唐心九十分畏惧,下意识的不敢接近她。
很快上元节就到了,胤禟和唐心九两人在府里吃了元宵后,便寻思着出去走走。城东每年上元节都会有大型的灯会,热闹极了。之前唐心九一直没机会去看,这次心里痒痒,正好胤禟也有意陪她出去逛逛。
两个人也没带个奴才,就这样走了出去,连个马车也没有坐,一来边走边看倒也有意境,二来,这街上熙熙攘攘,坐马车反而慢。
走在街上,果然人来人往,极其拥挤,胤禟紧紧的牵着唐心九,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她被人群挤走了。
看着胤禟紧张的样子,唐心九不禁发笑,打趣道:“胤禟,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胤禟挑了挑眉,特自信的回答:“一个值得倚靠的丈夫。”
“不不不。”唐心九不停摇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特像一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胤禟揉了揉唐心九的头发,一脸宠溺的说道:“那你就是说自己是个小鸡仔咯。”
方才还笑个不停的唐心九瞬间跨脸……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灯会的地方。灯会上热闹非凡,猜灯谜的,耍龙灯,舞狮子,踩高跷的……众人都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气氛里,一派喜气洋洋。
唐心九兴致勃勃的拉着胤禟走到了一处较多人围观的地方,原来是在猜灯谜。
“约会前,苏轼词抄了一半”唐心九念了灯谜,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个头绪,“好难哦。”
“重逢秋月满……唔……擒贼先擒王……唔……一轮明月照窗前……唔……”唐心九换了一个又一个灯谜,楞是没有猜出一个来。郁闷的拉着胤禟便要走。
胤禟原本还想看她表现一番,没想到唐心九却连番失利,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也猜不出来,真是笨死了。”
“你行你上啊。”唐心九怄气的回道。
胤禟摇摇头,张口就来:“约会前,苏轼词抄了一半,谜底是试药人。重逢秋月满,谜底是光临,擒贼先擒王,谜底是捕头,一轮明月照窗前,谜底是光临舍下。”
唐心九见胤禟随口就说出了答案,随即毫不客气将胤禟的答案据为已有,得意洋洋的说了出来,得到了一大堆奖品。胤禟看着她厚颜无耻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九哥,九嫂。”嘈杂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唐心九捧着一堆奖品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胤祯和他的嫡福晋完颜婧仪。完颜婧仪看到唐心九已经看到了他们,便拉着胤祯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九哥九嫂,好巧啊,你们也来逛灯会?”完颜婧仪走到两人面前,热情的和两人打招呼。一旁的胤祯则微微笑着和胤禟点了点头,“九哥。”而后,又对着旁边的唐心九淡淡的说道:“九嫂。”
“十四弟,十四弟妹,你们好。”胤禟也客气的和两人打招呼。
置身在这热闹的灯会现场,四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尬尴,唐心九一时之间心中泛起酸楚,好像都是因为她,害的胤禟和胤祯关系变得没有以前亲密了。
唐心九心里还想着事,婧仪就热情的拉起了唐心九的手,“九嫂,我们去猜灯谜吧。”
唐心九一听灯谜,郁闷的直摆手。在胤禟一个人面前丢脸就算了,她可不想在胤祯和她媳妇面前再丢一次脸。
“还是去放孔明灯吧。”唐心九瞧见天空中飘起了几盏素色的灯,灯火摇曳的点缀着黑暗的天空,一时心动,提议道。
“好呀,我们走。”婧仪拉着唐心九就走,唐心九将手中的礼物一股脑塞入胤禟手中,在两位阿哥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两位福晋已经失了踪影。
卖孔明灯的小贩摊位上围了不少人,婧仪和唐心九一人买了一个孔明灯,走到了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两个人问旁边的人借了笔,往灯上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九嫂,你许了什么愿?”婧仪抬起头看着缓缓飘上天空的孔明灯,问道。
唐心九也抬着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孔明灯,没有发现婧仪的表情有了些微的不同,回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呢。”
“是吗?”婧仪此刻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唐心九,原本和善的面容上竟然浮现了一些恨意,但是她控制的极好,笑容还在脸上:“九嫂,那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我希望,十四爷的心里能有我。而不是一个他不该妄想的嫂子。”
完颜婧仪脸上的痛苦和恨意已经控制不住,她虽然没有点明那个“嫂子”是谁,可是唐心九心知肚明。唐心九心中悲戚:“弟妹,我……”
完颜婧仪忽然发笑,将她脸上的痛苦悲伤和恨意都掩饰了下去,慢慢道:“九嫂,其实我只是恨自己没能早点遇到十四爷。”
唐心九震了震,“你知道吗?”她拉过完颜婧仪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胤祯还是个孩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会闹脾气,但是他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娶了你就是认定了你,不然他不会娶你的。”
完颜婧仪笑了笑,不置可否,指着不远处的两位阿哥,道:“九嫂,我们走吧,那两个人该着急了。”
唐心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点头,“嗯。”
唐心九跟着婧仪走了两步,就看到不远处胤禟和胤祯两人站在璀璨明亮的花灯旁边,谈笑风生,仿佛时光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的胤禟还会气的戳胤祯,那个时候的胤祯还会躲在胤禩的身后含泪控诉胤禟。这一刻唐心九忽然释然了,胤禟和胤祯还是像之前一样,并没有生疏,只是两个人都长大了,有了成熟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上元节的关系,今天的唐心九心思着实不少。想着想着,脚下不稳,竟向前栽倒。身旁的婧仪还未反应过来,尚在几步之外的胤禟道率先发现,匆忙跑了过来接住了唐心九。
“你也是本事,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下去,有没有什么事?”胤禟扶着唐心九,一边责怪着一边却担心的查看唐心九有无受伤。
唐心九靠在胤禟的怀里,刚想说什么,忽然感到胃里一阵难受,弯着腰就干呕了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胤禟吓坏了,忙拍着她的背道:“怎么了?要不要紧?去看个大夫吧。”
唐心九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难受的直起了腰,摇摇头:“不用,没什么事……呕……”
正说着,又一阵恶心袭来。
胤祯也吓的小脸煞白,急道:“九哥,九嫂这样不行,快带她去看大夫吧。”
胤禟点点头,一把横抱起唐心九,急匆匆去找大夫了。
胤祯伸长了脖子在原地看着,想跟上去看看却没有挪动半步。婧仪握住胤祯的手,轻轻说道:“你别担心,我看九嫂是怀孕了。”
“怀孕了?”胤祯微微发懵,反问道。
婧仪笑了:“你们男人不懂,我看九嫂那个反应就是有了。”
胤祯挠了挠头,有些开心又有些迷茫:“为什么每次我遇到九嫂,她都被查出来怀孕了……”难道他是九哥九嫂两人的送子观音……
另一边,因为上元节的缘故,大街上基本没几家店开着,胤禟沿着回府的路一路跑一路找,也没有找到开着门的医馆,只好回府。
唐心九在他的怀里一路颠簸,公主抱的待遇没享受到,反而难受的一直干呕。
到府后,胤禟忙叫来秦叙延去请大夫。那位老大夫被秦叙延一路拉着小跑来到锦画堂,到了锦画堂才喘了一口气道:“哎呦,老夫吃个元宵都不安生,九爷也是太抠门了,就知道使唤我老人家,多请一个大夫的钱都不舍得花。”
等等,谁之前抱怨九爷有了新大夫就忘了你的…
不过胤禟此刻着急的不行,根本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气急的朝着他吼:“快去看看福晋!”
老大夫一进门就瞧了唐心九一眼,心中早已有数,故意逗逗胤禟,没料到胤禟急的眼睛都发红了。老大夫也不再悠闲,上前把脉,“唔,九爷,福晋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老大夫已经离开,巧如去熬安胎药,房间内只剩下胤禟和唐心九。
唐心九开心的摸着肚子,“胤禟…胤禟?”叫了两声,没有得到胤禟的回应,唐心九疑惑的抬起头,没想到竟然看到胤禟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唐心九拉了拉胤禟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胤禟忽然就紧张的上前抱住唐心九,唐心九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紧紧握住胤禟的手。她能感受到胤禟颤抖的手,是在激动吗?唐心九疑惑的想着。
过了好一会胤禟才放开这个拥抱,紧张的看着唐心九,语气竟还带着颤抖,道:“唐心,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跟我说,孩子…孩子可以不要…只要…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不会生气,我再也不会和你生气…”他的语气带着哀求,害怕失去唐心九的心情全在眸子里,映在唐心九的眼里,看的心疼的不行。
唐心九又震惊又心痛的安慰着胤禟:“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我们会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你不要担心,我和孩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听闻这话,胤禟的眸子里瞬间闪出了光亮,他高兴地抱住唐心九,不停的说:“谢谢,谢谢你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