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我轻的很

混战的人群正在酣战不止,忽然一声娇喝传来,"住手!"

众人看清来人后缓缓停了下来,但仍团团围住手拿帛书的司徒圣。

司徒圣看了看来人,道:"青月仙子,你已是五耀灵体,还用得着贪心神女功法?"

青月道:" 这根本不是什么功法,你们还看不出真假来吗?"

司徒圣笑道:"仙子何需欺骗我等,来此的人都是凡俗修道者,神女功法是我们唯一能多活几年的希望,难道仙子也要抢去吗?"

青月微有怒气道:"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一灵体还用得着骗你们!"

司徒圣不由皱紧了眉头,说道:"莫非被陌阡郁掉了包!"

青月缓缓摇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若不说个清楚,只怕他们没人信我,倘若真说个明白,又要被他们耻笑,我......我到底该不该说呢?

司徒怪见她摇头否认,反没了下文,等了片刻只好问道:"仙子何以见得它不是功法?"

青月无奈叹了口气,"它......它是我......亲手埋下的,我当然知道了。"见众人面露怀疑,又道:"你们假若不信,我可以念给你们听听,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司徒圣连忙翻开帛书,道:"仙子请讲。"

"无中生有。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余下几张都是我胡乱画了些符号,最后以一副图录,关外老者骑牛西去结束,司徒教主,我说的对不对?"

司徒圣苦笑一声,"仙子记得如此清楚,当然是错不了了,可笑我们为它争了一夜,多数受伤不轻,仙子可害苦了我等啊。"

青月脸上一红,"各位,对不住了,我没想过,有人会让它出世,如果早知今日,当年我也不会......不会胡闹。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它伤了和气,青月在此向各位赔罪了。"说着向众人深施一礼。

众人连忙还了一礼,呵呵笑道:"仙子不用如此,就当大家是切磋一场,背后捣乱的人,才是可恨。"

司徒圣双手将帛书递了过去,"仙子的东西,今日正该物归原主。"

青月双手接过,藏入怀中,"多谢各位不责怪于我。"

众人见事已明,纷纷向她告辞离去,刹那间只剩她一人,从怀中取出帛书,翻开看了起来,我早该满足了,能有这么多回忆,何以不知足!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呆了良久,再睁开眼时,不再迟疑,一路向南飞去。

少泽山上,两座新坟前,青月面带笑容,轻轻自语:"清风,我们当年埋下的帛书,终于重见天日,可骗了不少人哪,你听到会高兴吗?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缓缓滑落眼角。"也许你在听,也许你真的听到了,只是现在的你说不出口,你爱我,我知道,可我也爱你,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

"沙沙......沙沙"沉浸在哀伤中的青月,耳中忽然传来轻微异响,青月猛然抬起头,侧耳倾听,目光死死盯住坟头,是什么声音?是什么东西钻到了他的坟中?轻轻站起身向坟后转了过去,只见坟后一个一尺来宽的黝黑洞口,声音正是从洞中传了出来。

不禁凑上前去凝目探望,"呼"的冒出一个白毛头颅,惊得她连退数步,定睛一看,不禁惊喝道:"大白!"

正从洞中爬出的大白也被她这一声惊喝,惊的楞在当地," 吧嗒"一声,口中掉落一物,青月不由向地下看去,只见是一节一尺来长的骸骨,登时怒火中烧,"你把他吃了!"

大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青月,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骸骨,"嗷"的一声跳将起来。

青月状若疯狂,"我要扒了你的皮!"

大白一边嚎叫,一边逃了开去,它这一逃,更让青月认定它是畏罪潜逃!青光一道道追着它屁股打去。

大白呜呜的一路奔逃,心中又气又急,却苦于无法与她言语沟通,青光打在身虽不觉痛楚,可不能任她误会下去,再逃了片刻,只觉青光不在以攻击为主,反多了缠绕束缚之意,回头见到与她始终拉不距离,心中越发焦急,甩不掉逃不掉,早晚又要被她捆了起来,她是伤不了我,可我不能平白无辜受此侮辱。

围绕在它身旁的青光突然收缩,大白只觉全身一紧,急切间一声大吼,"青月,我......"

青月乍然一惊,"你能说话?"

大白就在喊出青月二字时,它已然明白过来,心中喜不自胜,此刻停下脚步,"青月,不是我吃了他,是他自己跑了出来!"

青月怒道:"他是诈尸了,还自己跑出来?我亲眼看到你从他坟中爬出,嘴里叨着他的腿骨,你还在狡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你!"

大白哈哈大笑,"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你和他不止见过一次,更不止待过一天!"

青月脸色霎那苍白了几分,"你......你说什么?"

大白笑道:"小花和潮落白都是他,你做梦都想不到吧。"

青月激动的冲了过去,双手捧住狗头,"大白,你可别骗我,你说他现在是活了过来?"

大白狗头向后一仰,挣开了她的手,"我昨天见到一个树妖,十有八九就是他。"

青月皱着眉头道:"他怎么又成树妖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因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又是谁?快点与我说个清楚!"

大白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你我清风都是来自同一界的人......"

青月"啊"的一声,"你也是?"

"对,我原本是显圣真君座下的啸天犬,受道祖所托,护送你们来此界帮助一糟老头。话说那天仙佛两界共商,要选一人护送你们,只因当时道祖说的含糊其词,并没有讲清所为何事,只许下,谁若应去,就助他成为圣人之下第一人。你想,能许下如此大的好处,其难度可想而知,满天神佛顿时静了下来,自是无人敢将此事揽在身上。正当沉寂之时,突听一声嚎叫,‘若没人敢去,就便宜俺老猪了 !’道祖此时本该欢喜才是,却只见他阴沉着脸,我当时只想,让佛教的人将道教比了下去,道祖脸上自然挂不住。我脑袋一热,其实也是贪恋圣人之下第一人的修为,和他争了起来,他也是铁了心的不相让,我二人自然是争的不可开交,嘿嘿,我灵机一动,一句话就将他除名了!"

青月不禁问道:"你说的什么?"

大白嘿嘿笑道:"他本好色,只怕大大不妥!"

青月脸上一红,碎道:"老不正经!后来呢?"

"我接过重担后,娘娘、道祖、佛祖三圣合力给我提了修为,我感觉灵力的强大,自是欢喜的紧,听道祖讲了前因后果,才知此来是与圣灵做对,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好在听说那老头三兄弟是天道所化,才稍觉心安。但终究是与圣灵为敌,心中难免揣揣不安,可答应了道祖,我如何又能不去。又想到事成之后,我不在此界,他们对我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如今倒好,三圣另藏私心,再加上这世界另有圣灵在世,打乱了原有计划,以至我们再也无法回去了!“

大白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自清风下了观止山,他的人生轨迹就出了变故,大大超出那老头的预计,那时我就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偏偏那老头也是糊里糊涂的说不上来,只知道有些变化也属正常,他一个人并非完整的天道,有点偏差也说得过去。后来我出了意外,他也转世成了猫,我才片刻不离的跟着他,好在一切回归正途,我和老头又重拾了信心。但是他妈的自从下了福祉山又出了意外,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二十年,以致金耀灵体至今都未曾出世。他再冒出来后,无缘无故的又得了一身强横修为,局面自此完全失控,以他那时的修为,圣灵不出谁还能杀得了他!若不是后来那两个小姑娘万般巧合下重伤了他,只能由糟老头亲自出手,万一真走到这一步,他们因果纠缠,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谁都说不清楚。而且老头最惮忌的就是,和你我与他亲手结下因果,他是天道之一,代表了亿万生灵和天下万物,而我们三人终究外界之人,那样便成了这一界与另一界结下了因果,将来我界要是覆灭在前,因果清算之下,他这一界总是要还的,他们还能拿什么去还?无非是用此界的灵气来延后我们一界破灭的时限。"

青月听他停了下来,不禁问道:"后来呢?"

大白狗头一摇,"没有后来了。"

青月道:"他圣山下身死转世轮回成了谁,你们不是一直都清楚吗?怎的此刻你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他?"

大白咧了咧狗嘴,似是苦笑般,"原本是能知晓,可那老头自三圣出手后,一直在自怨自艾,根本就不顾他了。就这样过了半年多,有一天他似乎下了决心,跟我说道:‘我三兄弟欲要成人,以致众圣间相互猜忌,才有前日之祸,寻其根源,自是以我的罪责为首。如今天道混乱,任一圣灵都能指手遮天,强行更改生灵的生命轨迹,这正是因为我们脱离了天道,新的天道规则还未强大到能约束圣灵,才使诸圣有了可乘之机,让天不是天,道不是道,一眼望尽寰宇破灭。自今日起,我将和新的天道合二为一,补全它的法则秩序,从此之后,再没人能窥破天机,再无人能凌驾天道之上!’他妈的,这老头就此撒手不管了,留下一屁股破事,谁给他收拾烂摊子!至于清风以后将会怎样,终将没人说个清楚。"

青月叹了口气,"我们去找他,倘若真能找到他,我自是相信你,可如果找不到......"青月冷哼一声,"我可不相信是什么野兽吃了他,我曾在他的棺椁上布下了法阵,虽是匆忙简陋了些,但若无飞天境的修为,无论如何是打不开的!如果真找不到,别怪我把你拴在坟前,一辈子看守他的坟墓!"

大白顿时气道:"你还分不出那节是人骨还是兽骨!你要没看清,我们回去好好看看!"

青月转过身去,努力憋住笑意,"不用看了,找不到就是你吃的!"

大白看她肩头耸动,立即醒悟,心知她早已明白过来,只是要拖着自己和她前去寻找,心中暗想:就是你自己不去,我也要去弄个清楚明白!忽然觉得后背一沉,身上骑上一个人来,不禁大骂道:"你快下来!"

浑身抖动想把她甩下身来,岂知青月紧紧抱住它的脖子道:"你老实点,以前又不是没骑过!"

大白气道:"我是男的!"

青月笑道:"管你是公是母,只要还是只狗,我都不嫌弃!"

大白顿时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向前走了几步,青月催促道:"你快点!"

"你太重!我驼不动,走不快。"

"你胡说!我轻的很!"

大白狗驼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只见青月伸手向狗屁股打去,口中喝道:"驾!"伸过去的手忽然被一记狗尾架住,但觉振的她手臂隐隐作痛。本待再挥过去的手臂,在半空中接连晃了晃,看狗尾不时摇动,迟迟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