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成亲时,长公主给了她几座田庄和商铺为聘礼。
后来,见风有声一家人还住在破宅子里,就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宅子赏了文氏做嫁妆。
说是赏,却并没有给地契。
也就是说,现在风家人住的宅子根本就不是风家人自己置办的,而是文氏的嫁妆。
想到这里,风重华对风府的不屑之情更甚了些。
住着媳妇的嫁妆,还住的这么理直气壮,还想要虐待媳妇?这样的人家,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风重华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看到风重华不接自己的话,郭老夫人不由眯了眯眼,轻声道:“你父亲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如果文氏不死,风重华就会一直呆在家中。这样风慎的官职就保住了,以后那许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说不定这一科风绍元就会金榜高中。按照她原先计划好的,风绍元会在高中时在金殿上辞了安陆伯的爵位以换取陛下对风绍元的看重。
可是这一切,随着文氏的去世,全都烟消云烟。
午夜梦回时,她常常在想。
自己究竟做得是对还是错?如果她在风慎做错事时加以阻拦,是不是就会避免文氏的死亡。
所以,她想听听风重华的意见。
这个孙女莫看年龄小,心中却极有主意。
风重华放下茶杯,执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笑着道:“父亲成亲,我这做女儿只有恭喜二字,岂会有意见?”
郭老夫人从风重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眼睛不由闪了闪,轻轻叹息,“是啊,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心中却在想,如果风重华出面阻拦那该多好?
听了郭老夫人的话,风重华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
心中冷笑。
换亲的事情,不等到柳氏进府那一刻,她不准备和郭老夫人讲。
郭老夫人到底还是和自己儿子亲,能会帮她一起整治风慎吗?只怕不等到风慎问,就会巴巴地全告诉给风慎了。
“你父亲既然快成亲了,那就只剩下你哥的事情,你哥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郭老夫人咳嗽了一声,笑吟吟的看向风重华,目光却是带着探究。
她能有什么想法?
风重华垂着头微笑,几缕碎发随着微风在她耳边轻轻摇曳,“哥是读书人,孙女怎会懂得哥的事情?”
郭老夫人的面色沉了一下。
因为今日想与风重华商量事情,所以她身边即没叫小郭氏,也没唤郑白锦。
除了一个范嬷嬷外,就再无其他人。
这会,居然找不到帮她说话的人。
到婚事完毕后,也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风绍元要个小官当当。风绍元虽荫恩,不是拨贡入的国子监,可是好歹也在国子监读了三年书。
只要好好操作一下,在哪个州府做个教谕还是可行的。
这件事情,求会昌候府是没用的,只能求文谦。
可是看风重华竟像是片叶不沾身似的,连一句有用的话也不说。
郭老夫人有些恼了,说起了风明薇,“明薇现在跟在我身边,针黹女红和礼仪学得很是用功。知道你今天要来,她本来说要过来看看,不过请的女夫子比较严厉,把她留在瑞香院了。说起来这个女夫子,也是有来历的人,是定国公府的徐县君帮着明薇请的。我听说你现在没有夫人教?回头我也让明薇在徐县君面前帮你说说好话,也给你留意一个。”
风明薇是个极聪明的人,并不需要她费多少心思。每日认真跟着女夫子读书学礼仪,又知道疼爱弟弟,她是越来越喜欢风明薇了。
最重要的是风明薇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像风重华这般不近人情。
风重华冷笑。
郭老夫人提风明薇的意思,她很明白。
意思就是在说,你现在还不如风明薇听话。如果你听话了,我也会像疼风明薇那般的疼你。
可是,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还能会被三两句好话给哄了?
她刻意岔开了话题,“现在父亲不在朝中,所以外面的事想必府里不太清楚。近些日子来,定国公府屡次惹了圣怒,恐不能立百寮之上。若是咱们府上与定国公府有旧,还须早些了断才是。”
郭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她刚想借着话头夸夸风明薇,怎么风重华却来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嘲笑声。
“好大的口气。”风明薇满面讥讽,“定国公府几十年基业你说没有就没有了?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得好像你是朝中官员一般。这样的话,你敢在外面说吗?你敢当着定国公的面说吗?”
一阵微风吹来,撩动起风重华耳边的碎发。她不急不徐地将压了压碎发,而后就神情温和地望着风明薇。
仿佛风明薇刚刚说的话很有意思似的。
祖母治家是越来越不行了,庶媳妇与庶孙女都登堂入室了,院中居然没一个回禀的。纵是祖母年龄大了,可是小郭氏还年轻着,怎么也治不好家?就任由郑白锦与风明薇如此登堂入室?
“祖母,天色已晚,我先走了。”风重华笑着站了起来,“至于哥,您也不用着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哥是个有后福的,想必前程不错。”
风绍元虽是人品不怎么样,学问却是极好的。若他一心悔过,到时可以求舅舅帮他一帮。
她却不知道,风绍元已经见过赵义恭,也已答应了赵义恭的请求。
郭老夫人不愿在这当口上得罪风重华,深吸一口气,道:“时辰也不早了,即是要走就早些走吧。只是你父亲成亲那日,你还是要来的。”
“我今年还不满三年的母孝,若是参加父亲的婚礼,怕冲撞了新人。”风重华微垂眼敛,仪态端庄,“舅舅家里大表哥的亲事在预备中,还有周家表姐那边就要过来纳采换瘐贴,周家舅母从江南找了几个裁缝和绣娘过来,给表姐绣嫁衣。我时不时的也要过去帮一下,实在是走不开。”
这话一出口,就看见郭老夫人面上浮过一丝强压住的恼怒。
风明薇与郑白锦却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这里成亲,她不方便。舅舅家的儿子成亲,她倒是跑前跑后地忙碌个不休。
“父亲成亲你怕冲撞,怎么你家大表哥成亲你就不怕冲撞了吗?”风明薇恨恨地道。
风重华勾了勾唇,并不接风明薇的话。转头与郭老夫人说话,“我给您带的老参您时常泡茶喝一些,即能生津止渴,神清气爽,也能养胃补气。我看您说话中气不足的样子,要得好好补补呢。”
要不然,这么早就气死了,可就太不划算了。
“难为你一番孝心。”郭老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见到风重华不理她,居然还要走,风明薇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去。她缓步走到郭老夫人面前,撒娇道:“二姐这就要走吗?怎么也不多陪陪祖母?祖母整日念叨你,说十分想你。你来了就要走,怕是不太合适吧!”又回头对郭老夫人说,“祖母,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二姐了?怎么今日她来了你却让她走?不如在家里住上几日,好好陪祖母说说话。”
郭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风明薇,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她正在与风重华说风绍元的事情,没想到风明薇却闯了进来。
风重华一见到风明薇就要走,肯定是俩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故。
现在一家人正是巴结风重华的时候,她不想因为风明薇惹风重华不快。
风明薇却没看到郭老夫人的脸色,她的眼睛往低头吃茶不动如松的文安然那里看去,“二表哥,要不然你也劝劝我姐姐,让她在家里多陪陪祖母。你知道吗?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说我姐姐不孝了,说她守完母孝后不回府,不想在长辈面前尽孝。”
文安然早有些恼了,刚刚风重华与郭老夫人说的话,他都听到耳中。
对于风府的人,心中尽多鄙视。
他将手里的小盖盅放下,若有所指地道:“不孝?这天底下的孝不仅有对父之孝,亦有对母之孝。我只知道表妹为母结庐守孝,是陛下亲口夸赞的孝顺之人。风姑娘有这样的姐姐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在你口中她却是不孝了?”
风明薇没想到文安然这样说她,不由怔住了,强辩道:“不是我说的,是我听别人说的,我不过是转述而已。我怎会不希望姐姐好呢?你不要误解我。”
文安然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如果别人在你面前这样说,你应该维护你姐姐才是。你与你姐姐一父同胞,理当互相爱护扶持才对。”
一共几句话,这个风明薇居然接连用了五个‘我’字,足见其平时就是个自视甚高之人。上次在玉真观,她踩烂了表妹的裙子,他可是一直看在眼中。
风明薇气得面皮发紫,张嘴与文安然吵了起来:“事情是她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怎么二表哥转过头却来说起我的不是来?”
“我哪有说?”文安然无辜地摊了摊手,“就好像上次玉真观的事情,我就没有到处说你踩烂了你姐姐的裙子,害得她差点出丑。”
“你?”风明薇一时语塞、
郭老夫人却是一愣,忙问道:“什么裙子?”
风明薇顿时吓了一跳,求助般地望着文安然。
文安然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看风明薇,道:“哦,没有什么。不过是风三姑娘踩烂了阿瑛的裙子,不过是小事而已……”
风明薇脸色煞白。
郭老夫人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不由握紧了。
风重华冷冷一笑,向郭老夫人与小郭氏分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等到俩人出了三瑞堂,郭老夫人用力地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怒道:“混帐东西,给我跪下。”
风明薇一怔,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说,你去玉真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郭老夫人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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