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不知道这个开船是个什么意思!老牛鼻子高举着筷子说道:“这两根就是薅杆,撑船用的,在哪里撑船,当然是锅里了,大家听我口令,预备……吃!”
老牛鼻子吃字刚一出口,无一无二的筷子便已经夹起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猛嚼了几口,突然喊道:“有……毒!”
大家被吓了一跳,无二舌头有些僵硬:“麻……麻……了。”
谢天啪就是一巴掌:“那是你师傅我刚刚找来的花椒,就你这怂样,怎么出来和我闯荡江湖?你吸口气试试!”
无二吸了口气,表情怪异,良久才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说了句:“爽……”
大殿上立刻响起叮叮当当的碗筷敲击声,易兰心头一次这样吃饭,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吃法。
谢天夹了块鸭肠在她碗里:“我最喜欢的,你试试。”
易兰心说了声谢谢,将鸭肠喂进嘴里,嚼着……
吃着饭,大殿一边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满了黄橙橙的金锭,还有散发着柔光的灵石。
谢天举着酒杯,环视一周大殿,然后朗声说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同吃一锅饭至少也得修上七八十年吧!”
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认真的听着谢天的话:“很抱歉让大家在这种地方吃饭,这一顿饭吃过之后,再一起吃饭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桌上的人会少了谁,又多了谁,这里的饭菜确实好吃,但也不是那么好吃,那边是唾手可得的财富,我们前面是未知的危险,有要离开的,这顿饭便是欢送宴,请尽管取走黄金和灵石!”
说道这里,稍做停顿,再高举酒杯道:“敬逝去的英灵……”
一杯酒洒在地上,顺着石缝流入大地,满大殿的酒香,谢天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老白、豆豆、柳宗亭、端木拓海、乔不识、乔心巧、舞姨。还有纪嫣然、周朝安、无一无二、易兰心。
谢天在身边留了两个空位,大家都知道,一个是留给小妹的,一个是留给羽沐的……
老黄牛也被赤莲带到了大殿的一角,专门为它也准备了一锅。这一顿饭就这么昏天暗地的吃着喝着。
黄金灵石成了摆设,酒至浓情处,谢天胸生豪气,筷子敲打着碗碟,扯着嗓子唱起了歌: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
……
啦啦啦……
全歌不过十来句,高亢时迎面扑来的侠气,低沉时英雄的迟暮,都被谢天的嗓音完美的诠释着。
若笑的是天,乃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笑的是地,即‘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玄龟却说九州早无圣人,圣人不显,九州堪乱!
谢天突然明白了他来到九州的意义,寻找九州的圣人或是重塑一个全新的圣人!
待唱至第二遍,整个地下城都响了这首奇怪的旋律!
翌日清晨
谢天与易兰心上了牛车,吴九斤当上了车把式,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驾着牛车,仿佛又回到了靠山村……。
……
胜夏的九州,蝉鸣阵阵,柳如烟波。
一条天河自东部望阳群山中落下,遇中州而分两河,流至九州大地,最后汇入极西的无尽海。
被一分为二的天河按流经方位定名:北天河、南天河。
北天河途经凉州、瑁州、益州,紧贴大西州的星宿海直入无尽海。
南天河途经燚州、烟州、涿州紧贴天外山流入无尽海,其间支流无数。
望阳,见字明义,太阳升起的地方,传说翻过望阳山脉便能进入另一个世界,但这仅仅是个传说而已,从来没有人能翻过望阳山。
站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九州修士都知道关于九州之乱,但谁也无法阻止,千年待有圣人出,而伴随的便是这场灾难。
九星连珠便是天外山窥得的天相,高挂天穹的九星,在近千年的时间,不断的吸食九州的戾气,总要找着方法释放,人间便因此而生体脉极阴之人,以承载这些戾气,天外山再以无上佛法化解。
天外山的不字辈和尚便是因此才上的论道山,不曾想遇上了谢天,全僧陨落。
而后赶到的白眉僧便是他们的师傅,九戒!
比二师兄还牛逼的存在,他以无上佛法超度完自己的弟子后,带着数枚舍利回到天外山,戒律堂首座十方禅师说了一句话:“阴魔尚在,恐生异数!”
佛主早已涅槃,空留莲花金座,九戒与十方面色沉重的看着悬浮着的莲花台,低唱着“阿弥陀佛……”
肃穆庄严的钟声响在晨光中,数十名修为高深的和尚出了大悲寺,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如今的九州,神殿的骑兵被尽数派出,他们驰骋在九州的官道上,正全力追踪一个叫谢天的男子。
谢天正坐在牛车中,美人相伴,赏着九州夏景,天气虽然热,但弄个清凉阵在车里无论是谢天还是易兰心,都是举手之劳,可苦了吴九斤,只能尽量把宽大的身躯往后靠,能蹭点儿凉也是好的。
带上吴九斤也是无奈之举,玄龟在他身上,找不找得着苏胜雪将得靠他了。
从玄龟那里得知,白虎已然出世,那么青龙与朱雀也就快了,就是不知道会先出谁?
既然四兽是九州之难的关键,那么唯一的方法便是将其除去,灵蛇与玄龟既然分了家,威胁可以减半,找到苏胜雪,灭了灵蛇,或者是找到白虎都是势在必行的。
谢天又重新推敲了星宿海见到的幻境,如果不希望有幻境成真的那一天,四兽必须死,无论附身于谁,但现在他担心的是易兰心。
牛车徜徉在夏日的阳光中,车内是青凉宜人,吴九斤不敢有微词,兢兢业业的驾着牛车,不时的接过谢天递来的瓜果。
河畔细柳下,秦离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她一阵风似的站在牛头前,老黄牛哞哞的叫着,显然是认出这位姑娘了。
牛车停下,秦离举剑喝道:“下车!”
吴九斤刚想开口问来者何人,谢天已经掀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来:“还来……”
秦离俏面微寒,她厉声说道:“你要给我个解释!”
谢天面对这么个祖宗也有些发怵,讪讪一笑道:“先上车再说好不好,别一见面就打啊杀的,你这么凶悍,以后谁敢娶你!”
秦离跳上牛车,手肘一用力,撞上谢天的肩膀:“要你管,反正不会嫁给你!”
谢天揉着发麻的肩道:“那我真要烧高香了。”
秦离又待发飚,却看见坐在车里的易兰心,不由得微微一愣,瞬间又恢复正常:“阵女,易兰心,看样子你并不是如传言那样被人劫持,而是心甘情愿呐!”
易兰心微笑点头道:“秦姐姐有心了,有些事情都是表象而已!”
不是来找人打架的什么都好说,谢天拿出瓜果与她分享,秦离毫不客气的接过,咔嚓咔嚓的啃着!
“我是想知道论道山的详细情况”
秦离啃着甜瓜,对谢天说道,谢天一愣:“跟你有关系吗?”
秦离点点头:“我也是从紫竹林中走出来的!”
谢天吓一跳:“引狼入室啊……”
把当日的情况粗略的说了一遍,谢天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如果能把这小娘们拉到我阵营里来那就省了不少麻烦!
秦离做势要打,谢天赶紧求饶道:“还是说正事吧!”
秦离啃完最后一口瓜,在谢天衣服上擦着手,又撩起一片来擦着嘴,看着谢天小心翼翼的样子,噗嗤一笑:“我要去一趟草原,缺个向导!”
“草原、向导……为什么是我?”谢天张大嘴巴!
秦离笑笑:“阵女都敢与你同乘一车,说明你人品不错,怎么,有问题吗?”
秦离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撸着袖子,谢天急忙答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谢天对易兰心做了个无可奈何表情,易兰心微笑着表示同情,同时也不反对牛车的改道,找人这种事情,尽的是人事,看的却是天意!
吴九斤自然不敢多嘴去问谢天为什么会怕一个小娘们,难得看见他吃瘪,还不抓紧时间嘲笑一番,结果,换来一顿胖揍!
老黄牛也屁颠屁颠的改了道,不仅没有怨言,似跑得更加卖力,连主人都不敢得罪的女人,自己当然得小心伺候,万一惹得她不高兴,窜掇主人把我卖去面馆怎么办?
两男两女一头牛,悠哉悠哉的行进在通往草原的路上,这是谢天的第三次入草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那个家伙又怎么样了,那个家伙又又怎么样了?
不提及进草原还不知道,原来草原上还有那么多的牵绊……
虽是牛车,但速度不慢,在欣赏了几次日出,观看了几次晚霞后,视线的尽头便出现了一抹绿意,草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