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轻拂,我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呆愣的瞧着怀中熟睡的白狐,心里杂乱如麻。我发现自己渐渐开始分不清与那顾洛桀的关系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种感觉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绪,又理不清思路。
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顾洛桀来说到底算是什么,若说是普通的棋子吧,他给予我的感情,好像又不止这些,若说是真情,又有些牵强。
用顾洛亦的性命要挟我,说服顾洛亦退出争夺皇位的就是他,那时的他是那么的阴狠暴戾。害我落水见死不救的也是他,虽说我尚不明白,他对我置之不理的原因的是什么,不过这恐怕也是他布下的局,不然楚嫔她们不会扎堆出现在御花园。
如今变着法子对我好,温柔待我的也是他,他会因为我几个简单的动作,几个不经意间的眼神而大发雷霆,甚至猜忌我对顾洛亦情丝未断,还藕断丝连。
他有时候的言语举动,好似真的与我是夫妻一般,会因为我吃醋,也会因为我担心难过,还会在乎我的想法,在众人面前为我树立威名。
我明白这其中的大部分只是在人前做戏罢了,毕竟我们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若说这其中只有利用的成分,未免又有些太过笼统了。
说句实话,在我还不知道他是当今二皇子前,只当他是那个闲散公子罗杰时,心里好似真的对他动了些许心思,所以才会在做噩梦惊醒时,勿把顾洛亦当做了他。
可是这份心思,却在得知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那一霎,烟消云散了。
我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作法,我已被人欺骗利用过一次,真的在也不想重蹈覆辙了,但天命往往不遂人意,你越是讨厌的事情,它就越会让你身陷其中,你无力抗争,也无法反驳。
如果这一辈子,真的注定要与他拴在一起,与其整日冷面相对,暗斗唇舌,倒不如和睦相处,助他成愿。他愿望得偿,我也会好过了一些吧,以后的日子,怕也就不会像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我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不再清醒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浑然不知,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任人摆布过完下半身,倒不如将一切交由心去做主,顺其自然来得轻松。
“娘娘,皇上醒了,叫您进去一同用膳呢。”凌染走近我的身侧,轻声说着。
落日风轻云淡,阵阵寒风,奈何却吹不开心中郁结,很想摆脱,许是太刻意了;许是宿命如此,时间久了,也就不再有这种想法了吧。
我垂眸低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怀中的白狐交付到她手里,慢步进了殿门。
宁德宫
才刚过酉时,宁德宫的宫门便关上了,院中没有一个宫人的身影,寂静异常,但殿里却是烛光摇曳,人影晃动。
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榻上,云烟与其侍女小环则跪在地下,神色惶恐的看着榻坐上的人。
那个人的眼神被一股高傲的霸气所笼罩,淡笑的嘴角掺和着令人揣摩不透的邪气,鬼魅的气息从他身上赫然弥散开来,占据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在他身遭,似乎包围了一层淡淡的银雾,完美得,让人错觉这是今生仅一次的幻觉......
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他微微侧头,幽黑的眼中落满烛光,他的眼眸就仿佛是清澈
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你的思维。
瞳仁占据了眼睛的一大部分,黑黑的,好像无底的深潭,他眯起那好看的桃花眼,薄唇轻启道:“你可记得我嘱咐你的事情?”
云烟身形颤了颤,低声道:“回少坛主的话,属下记得。”
白泯诺冷哼一声:“既然记得,为何还会搞成这般模样,你可知错?”
云烟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在给属下一次机会,将功折罪,这次属下失职是有原因的,因为那顾洛桀也在现场,属下怕万一展示身手被顾洛桀察觉异样,恐对苏姑娘与主子不利,所以才未出手。”
白泯诺垂下眸子,语气淡漠的道:“她伤的可重?有没有请太医看过?”
云烟颔首答:“苏姑娘染了风寒,眼下高烧已退,只是,只是左臂上的伤口很深,怕是会留下疤痕,属下已将从坛里带出的治伤膏交给了翠烟姑娘,想必那翠烟定会为苏姑娘敷上的,主子放心。”
白泯诺皱紧了眉头,略有担心的说:“那顾洛桀近日虽无什么大动作,只怕不日便会露出马脚,你要小心应对,定要护她周全。”白泯诺的声音很冷,但字字出自肺腑,他心里真的很担心那个傻女人,怕她一不小心,再次跌进早已设好的陷阱里,其他人他倒是不担心,只是那个顾洛桀,真的让他很不放心。
从这几日宫中增加的侍卫数量来看,怕是那顾洛桀正在计划着什么,虽说宫里禁卫军增减与他并无关系,也碍不着他的事,可他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那种不安感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属下明白,属下定誓死护苏姑娘周全!”云烟朝白泯诺拱了拱手,义正言辞的道。
“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也该回去了,若是耽搁晚了,怕是会被别人察觉。”流云走近白泯诺身边,低语道。
白泯诺瞧了瞧窗外的天色,缓缓起身,临行前又叮嘱了云烟几句,这才携着流云跃上房檐离开。
云烟在小环的搀扶下起身,觉得胸口的郁闷的很,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明明喜欢,却不能相守在一起,明明不爱,却整日相伴虚情假意。
苏姑娘,你要到何时,才会洞察到主子对你的情意呢?
兴乐宫
一身粉衣妆容艳丽的楚嫔,正与钱答应嬉笑交谈着,当两人从闲话几句,谈到后宫之事时,却在同一刻变了脸色。
楚嫔粉拳砸在桌面上,眉间怒气隐现:“该死,这宫里现在最得意的就是她了,才刚封妃没几天,就又晋了位,还掌六宫事,真是让人火大。”
钱答应见楚嫔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捧着茶碗轻笑道:“媛媛你生什么气啊,就那种下贱胚子还不值得我们为她动气,不过是皮相长得好看些罢了,除了那脸,她还有什么?”钱答应脸上的表情极其鄙夷,好似她有很大的能耐似的。
楚嫔叹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她有的可多着呢,皇后凤印,又有管理后宫之权,最重要的是她有皇上的宠爱,皇上对她可上心呢,这一早进了承乾宫,就没出来过。”
钱答应对此却嗤之以鼻:“哼,恩宠太盛不一定就是好事,爬的越高摔得就越惨,现在让她得意着儿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身败名裂了。”钱答应眸中划过一道精光,轻抿着杯中的茶水,神情很是轻蔑。
“既然钱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我也就放心了,你我两家可是世交,
姐姐你做什么,妹妹我自当效力。”楚嫔与钱答应碰了碰茶杯,两人相视而笑,一股不详的气息渐渐在兴乐宫蔓延开来,直至笼罩了整个皇宫。
承乾宫
顾洛桀刚用完膳,便催促着我喝药,好不容易喝完了苦涩了药汁,他又嚷嚷着要为我换臂上的纱布,我与他争执了好久,最终还是落败在他威逼之下。
他缓缓揭开我左臂上的白布,一条蜿蜒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鲜血凝固在伤口周围,很是殷红刺目。
他从秀文所端着的托盘中拿过药瓶,细心的为我上着药,他的动作虽轻,但是在药粉接触到伤口时,我还是隐隐感到了痛感。他拿了些干净的纱布,为我包扎好伤口,又叫来承乾宫的所有的宫人训斥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
他唇边含笑,语带调侃的道:“偷吻朕的感觉如何?”
殿中人等听闻顾洛桀此言,女的都不由的红了双颊,埋下头去,男的也垂低了头,不住的清着嗓子。
他居然知道!莫非那时候他并没睡着,是在装睡?
我轻咳了一声,侧过头去,佯装镇定的说:“皇上您说什么呢,臣妾不明白。”
顾洛桀见此,朗笑道:“罢了罢了,朕不逗你了,要是把你惹急了,朕明日下朝回来,怕是连你这承乾宫的宫门都进不来了。”他打趣似的对着我说道,脸上尽是满满的笑意。
我掩唇而笑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哪会不让您进宫门啊,臣妾可没那胆子,臣妾最多不让皇上您进内殿而已,让您拿条被子到榻上睡去。”
翠烟与凌染听见我这么说,强抑着心里的笑意,肩头不住的轻晃着。
顾洛桀抿唇淡笑道:“让朕进宫门,却不让进内殿,爱妃啊你这不是折磨朕么?你还不如不让朕进宫门呢。”
我眉梢一挑道:“喔?那好啊,既然皇上您都这么说了,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翠烟凌染,你们可听见了?明早皇上一走,就给本宫把宫门锁了!”
顾洛桀急了,连忙凑近我身边说道:“爱妃你这是何意,朕只是开了个玩笑,玩笑话而已,爱妃岂能当真呢?”随后又指着翠烟她们道:“你们不准给朕锁门,谁锁,朕就治谁的罪!”
顾洛桀那急慌慌的模样,就像个急着讨糖吃的孩子一般,我垂眸轻笑着,看着他脸上那慌乱表情,却不知,一场阴谋正在慢慢逼近我。
内务府的太监们正忙活着清点物品,其中最忙的要数总管赵玉德了,宫内前来巴结奉承他的不在少数,皆知他是馨贵妃身边的人,都想借着他朝承乾宫靠拢,沾些贵气。
宫人本以为那承乾宫的主子失宠,皇上喜新厌旧,另宠新贵,慢慢的连人心都朝得宠的楚嫔那边汇集起来。
谁想,这后宫之事,瞬息万变,承乾宫那位先是与楚嫔和李贵人发生争执,后又落水,仅一夜之间便从妃位晋为贵妃,直接越了四妃之位,径直册为了贵妃,且执凤印,掌六宫事,这事情转变的速度真是快的让人咋舌啊。
经过这件事之后,赵玉德便再三告诫了内务府众人,要擦亮眼睛,若是在发生随风而摆之事,便严惩不贷。众人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也长了见识,认清了在这后宫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各个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没过多久,宫里便盛传出这么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万千恩宠集一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