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是她见完皇后的那个晚上。
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流动的脉脉气息让她心里混乱的厉害,尽管她答应了雪儿不会单独出去,可是那双脚好像不受控制的再次迈出了房门。
如果说上次只是意外的想要出去找点东西吃,那么这次,就是刻意的出去了,本来就想在庭院里散散心,她也不敢走远,脚伤还没好的她却不小心摔到了花坛里,这一摔险些没把她的魂魄都摔散了,勉强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想要给自己裹不小心挨上的擦伤。
以为自己对痛觉已经很能忍受的容语蕊错估了自己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低低地痛叫一声,她整个人往床里摔去,床很大,这次好险没有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背部却是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喀着了,容语蕊小心地不碰着伤痕,转过了身子,试探着摸向喀着她的东西。
一个结疤。
一个圆圆小小的木钉上的结疤。
怎么会这样?
容语蕊瞪大了眼睛。
皇宫里的床是御质监做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宫里的床很有可能哪一天就是皇上娘娘睡在上面,这么一个明显的结疤却留在床上,若是磕着不该磕的人,那不是死路一条?没理由啊。
如果不是这个结疤在床尾的里侧,她发不发得现都很难说呢。
思考着,容语蕊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小小地几乎不可见的结疤。
咦?
容语蕊地手一顿。
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这个结疤可以挪动?
还没仔细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的容语蕊手指甲已经不知不觉地将那个木结疤勾动着绕了个圈。
喀拉喀拉地细微声响突然传进容语蕊的耳廓,然后,然后,大床顿时分开了两半,这时候容语蕊发现靠床的墙壁上已经裂开了一个有人高的拱形窄门!
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水轩的主卧内居然有一间暗室?!
容语蕊难以置信地瞪着那扇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是不是现实。
进,还是不进?!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头响起。
容语蕊犹豫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通向哪里。也许,这是一个诱骗她去什么地方的陷阱?或者是这个门里藏着什么人?!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着的容语蕊急急后退数步,警惕地眼神瞪着这道拱形窄门,想着是不是把大家叫进来。要知道,今晚睦儿和婉儿都睡在外间,她随时可以把人叫进来。
可是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这只是以前住的人弄出来紧急避难的……
因为昨天的事儿,流水轩现在可以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怎么可能有人对她设陷阱呢?
试一下。
如果有事就马上退出来。
容语蕊迟疑着,心中的好奇心让她无法遏制,而且,她也确实想要摆脱脑海里的那幅郎情妾意图。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容语蕊转身端起一座宫灯,试探着迈进了拱门中。
走进拱门,容语蕊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她所以为的一个危险时藏人的小房间,相反,这是一条密道。
容语蕊瞧着这潮湿拱道和石壁上的青苔,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皇宫中的一条密道了。
容语蕊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要知道这皇宫早在建成的时候就在地下设上了无数条密道,而建造密道的人已经以各种名义殉葬或者是消失了,这还不说后来建成后又有皇帝下令修建的新密道呢。
只是,这是通向哪里呢?那头会不会有危险?
容语蕊迟疑地望着有黝黢的密道迟疑了。
去还是不去?!|
去!非去不可!
这后宫中的争斗可谓是防不胜防,如果可以给自己一条后路,那么,这险冒的,可谓是值。
虽然不知道这拱道通向那里,也不知道前方是危险还是安全,容语蕊脚下的步伐没有停留。
黑暗的密道内,除了一瘸一拐地脚步声,只有宫灯一盏,罩灯内的火焰已经有摇摇欲坠地趋势。
就在容语蕊以为永远都走不到头的时候,一簇小小的烛光在前方摇曳绰绰。
拉扯着身上伤口,已经走得两眼冒金星的容语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走到头了?
努力压住心里的欢喜,容语蕊尽量忽略掉身上擦伤和脚踝处的痛楚,小心翼翼地凑上了那出火光处。
凑近了瞧容语蕊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孔,而她瞧见的光线就是从这个小孔投射出来的。
紧张地捂住口唇,容语蕊小心翼翼地拿眼睛凑向小孔——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却很破旧,一个深深岣嵝着背的背影缓缓的转过头来。
“啊啊啊啊啊——————”凄厉地惊叫声划破了口腔,容语蕊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到在了潮湿地甬道中。
“鬼……鬼啊……”容语蕊手脚并用地就想往来时路爬去,却不料自己被吓破了胆,手脚根本就动弹不得。
喀拉喀拉声响起,一道和流水轩寝房内一模一样的窄小拱门慢慢打开了,一张‘鬼面’和容语蕊惶恐失措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容语蕊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两眼一翻,整个人厥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朴素的旧款宫裙躺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
突然,容语蕊被一阵悲凉的歌声给吸引了过去。
撑着手臂坐起身,定定地瞧着那个靠在靠枕上花白地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双腿蜷起缩在床角里眼神茫然的唱着歌。
“你醒了。”
蛇信子似的咝咝声从容语蕊脑后响起,容语蕊唬了一跳往后瞧去,“啊——”忍不住又是一阵惨叫。
“你哪只眼睛瞧见婆婆我是鬼了?!”
蛇一样的咝咝说话声,在这后宫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粗布衣裳,全白的银发用一个一根木簪挽得一丝不苟,绷紧苛刻地利眼,火疤密布的老脸上没有半点和悦颜色。此刻,这样一个人就站在容语蕊面前。
“婆婆?”呐呐地重复,容语蕊惊疑地眼神无法控制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枯瘦驼背地老人,会说话……会说话……那应该不是鬼。
“婆婆不是鬼。”老人和毒蛇一样的阴狠眼神好像能看穿容语蕊的想法,再次强调道。
那冰凉的语气和寒人的咝咝声让容语蕊很想说一句,就算您不是鬼,但是也很吓人。不过。容语蕊却是不怕那张脸了,因为……低低地苦笑声仔心里浮起,这样一张被火娘亲昵过的脸庞,她……从小见到大不是吗?
老人狐疑地眼神在容语蕊淡定脸色上绕了一圈。
这个眼神淡定的姑娘和刚才那个吓破胆的胆小鬼可谓是天壤之别,到底是什么让她以为老妪不可怕了呢?老人心中惊讶,心里更是猜测着眼前这个人是谁,嗯……容貌还算清秀,这样的清粥小菜当今皇上未必就不喜欢了,也许,也许……这是老天爷看她们俩主仆苦等,所以……降下福音也说不定。
老妪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天知道在她和老太妃生前还有不有人会不会误打误撞地撞进来。无论如何!必须拿下她!
老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神色已经恢复镇定的容语蕊,又看了自家太妃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惊魂未定的容语蕊可不知道她的未来有一个可以说是毕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出现了,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让容语蕊飘飘荡荡岌岌可危的命运,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
“娘娘,时间到了,琼妃娘娘让奴婢来问您准备好了吗。”清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娘娘不要回头。”为容语蕊梳头的婉儿说道吗,
“您就这样和睦
儿说话就好,还差最后一步呢。”
容语蕊放下手里把玩的黑檀木梳瞅着铜镜内模糊的俏影对站在身后的睦儿说,“等婉儿帮我把头梳好就成了。”
“好的。”睦儿福身重新走出门去。
“娘娘,您瞧,这样好吗?”婉儿将一支金拢珠钗***云鬓,笑着问。
容语蕊瞧了镜中的自己一眼,想了下说,“把珠钗摘了,今儿我就是弹琴,可别搅了琼妃娘娘的风头,那就不好了。还有,嗯……胭脂也调淡一眼,我化淡妆。”
“好的。”婉儿将刚刚插在头发上的珠钗拿了下来,“那娘娘您说咱们换那支呢。”说着眼神在珠宝盒里打量。
“唔……就这只。”容语蕊指着妆匝内的一根漆红木梅花簪子抿嘴一笑,“这个好。”
婉儿苦大仇深地盯着这只质朴的簪子,迟疑着说,“娘娘,是不是,是不是太普通了?”
“你觉得在这样的场面,咱们能张扬吗?这宫里的贵人不知凡几,你随便去个宫里头瞧瞧,见见她们是个什么梳妆打扮?”容语蕊凝眉道,“咱们又不求着引着皇上的注意力,那么能低调咱们就低调,要是被人找麻烦了,那就危险了。”想起宝儿,容语蕊声音有些轻颤。
婉儿自然是知道容语蕊想到宝儿了,惊讶地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容语蕊,她家娘娘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这么敏感了?以前地虽然在宫里待了这么几年,可是因为那个什么清清和紫竹紫纱的保护,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明白啊,若不是雪儿姐姐和她们在旁边劝着还指不定犯什么错误呢?今儿是怎么了?
“婉儿别发呆了,咱们得快点过去。”容语蕊督促说,“要是咱们比太后娘娘她们去的晚,那么就危险了。”
“是,奴婢这就快点!”从困惑中回神,婉儿干净利落地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外庭百官群宴,内宫群芳争辉,一个个梳妆打扮的美丽动人的内宫贵人们在自家侍女的搀扶下盈盈行来,若是常人瞧见这一幕,只怕是以为是到了天宫了罢。
容语蕊穿着一件简单的绣花湖蓝色袄裙外面披了一层透水色的薄纱,头上梳着垂挂髻,发鬓上插着一支朴素的漆红木梅花簪。
乍一看去,好像并不出彩,但是在这花枝招展中,这样的朴素却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颜儿,过来这儿。”
琼妃娘娘亲自招呼着容语蕊过去。
颜儿?!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往容语蕊这边飘来了,颜儿,这蓝琼宫内有几个颜儿,无疑,眼前这个穿着朴素面容清秀的女子就是谣传中皇上的‘心肝宝贝’?在场瞧见容语蕊真容的人都不由得表情有些错愕,这柳颜柳贵人怎么这般的不出彩?她真的在皇上心中有着很重的地位吗??
“娘娘。”容语蕊矮身行礼。
“起来起来,说了叫姐姐的,你怎么忘了?”穿着一身海蓝色绫裙外面罩着一件青蓝色纱衣头上梳着百合髻面容庄重绝美的琼妃带着满意的笑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容语蕊,“妹妹好巧思,真是漂亮,姐姐倒是俗了,没有妹妹的清丽脱俗。”
容语蕊一惊,双眼焦急地望着琼妃迭声道,“琼妃姐姐,颜儿哪有什么巧心思,颜儿就想着要做姐姐的琴师,那一定要穿得朴素一点的。”
“呵呵~~~”琼妃微笑着执起容语蕊的手说,“姐姐又没生气,妹妹这般着急的辩解又是在做什么?”
“姐姐……”容语蕊粉腮微红,“您……您欺负人家……”
“哦~琼妃姐姐居然欺负咱们的颜儿妹妹?”柔媚惑人地嗓音倏然***了两人的对话中,一身火红,梳着飞天髻,满脸倨傲地火琇儿摇曳着身姿走了过来,“琼妃姐姐,颜儿可是我的妹妹,你欺负她我可不依哦。”似真似假地抗议了一声,火琇儿抢过琼妃抓住地手,笑靥如花,“颜儿妹妹,皇后姐姐和瑕姐姐想要见你呢,咱们现在过去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