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府,是慕容家族一手遮天之地。
安阳府,也是容语蕊的自幼长成的家乡,和生父亲母埋骨之地。
这个地方,带给了容语蕊太多的伤痛和苦楚。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儿缘起,如今,再次回到这儿,容语蕊真真是感慨万千,看着熟悉的景物,几次哽咽难言。
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洞房花烛夜害夫案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坐在木盆前的容语蕊难掩疲倦地拢了拢袖子,在安阳府,她易容的是一个刚刚失了丈夫的孤寡妇人,以帮人洗衣养活自己和孩子。整个人在别个人眼中看着是尖锐又凄苦,着实让人同情。在她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摇篮,用棉布细细铺就的摇篮里睡着一个吮着自己大拇指蜷缩着酣睡的小婴儿。
她还没有去过落石崖,容语蕊很清楚,这一去和自寻死路无异。更何况,现在更是处在随时会被人抓走的风口浪尖上。
此刻专心濯衣的容语蕊还不知道,和她这一辈子都牵扯不清的人,已经来到了她的家乡,再度和她处于一片相同的天空下。
……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悦耳的音符,数辆马车在安阳府鼎鼎有名的安阳客栈门前慢慢停了下来。马车周围拱卫了将近二十余骑,都脸色冷漠,浑身带着肃杀之气。
这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客栈里的人的注目。
“哟,这位爷,请问您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呀?”穿着一身灰色短打的小二从客栈里窜了出来点头哈腰的问。瞧着这一身气势,绝对非同一般啊!
“住店。”打头的来人翻身下马瞥了小二一眼,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入小二手中,“单独给我没辟出一间院落,除了我们的人,不准擅入。”
“是是是,”瞧着足足有十两啊!小二熟练的掂量了下银子,迭声应承
,“可是这……这膳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爷的声音,怎么就有点尖?听着人好一阵不自在?不管了,有钱的是大爷,这可是大主顾啊,要是侍候好了,指不定怎么打赏呢,小二顿时显得更殷勤了。
“我们自己开火就成。”来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转身来到马车前,恭敬的弯下腰,轻声对第一辆马车里的人说,“主子,到了。”
闻言,马车纱帘被一只洁白如雪的柔荑掀开了,小二眼睛都看直了,手都这么漂亮了,这人,那肯定更是美若天仙了。吸溜了两下口水,小二赶忙低下了头,富贵人家的女眷可不是他这等小子能够看的,除非他不想要自己这对招子了。
一个穿着身浅绿色斜襟襦裙的女子踩着绣墩领先下了马车,侧身拉开了车帘,女子面容清婉秀丽,眉宇间却隐隐浮现忧郁的神色来,虽然不明显,但人们还是可以感觉到淡淡的悲伤和抑郁。
“主子。”女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垂眉敛目恭顺的搀扶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穿着一身蓝色镶着鎏边常服,外面罩了一层黑貂披风,面容俊美且憔悴,脸上隐带病容。
小二也不知道的这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人瞧着是个病秧子,可是身上总有一股子威仪之气,无意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与小二对话的黑衣仆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和着女子扶住了男子。
后面的那辆马车陆续又下来了三个女子,围在正中的穿着一件粉色百蝶点妆襦裙,身上披着白狐披风,面容被一块轻纱薄薄掩了,看不真切,不过那一双清透邃亮的眼已经告诉了众人,这是个美丽的女子,在女子身周侍立着两个穿着青袄的小丫头,清丽不失可爱,此刻伶俐的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噜的打量着四周,分外活泼。
蒙着面纱的女子盈盈行到病容男子
面前,淡淡地瞥了眼绿衣女子,绿衣女子见状垂了垂眼,恭顺的松开了扶着男子的手肘,让蒙面女子上前搀了。
“主子,您还好?”面纱女子轻问,语调婉转动听却隐隐带着担忧之气。
男子脸色淡淡的说了声,“还好”,在两人的搀扶下往客栈里行去。绿衣女子则是领了那俩个穿着青袄的小姑娘径直来到安阳客栈的掌柜的面前。
这安阳客栈的掌柜的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状赶紧放下了伪作还在看着的账簿,挤了满脸的笑容问,“姑娘可是有事?”
“找间清静点的院落,我们自己去拾掇,还有收拾个干净的里间,让我家主人要休憩一下。”女子温婉,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气,让掌柜的赶紧应了声是,亲自带她去了。
“主子,这些日子您连夜赶路日夜兼程的,已经三天没睡过好觉了,”面纱女子扶着男子上楼,轻声道,“要不咱们就在这儿多歇息几日可好。”
男子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在两女的侍候下落了座。面纱女子娉婷走到刚刚打了水来的丫鬟面前,挽了挽云袖,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纤纤素手探进铜盆内,细细绞了帕子为男子净面。黑衣仆从见状,低眉顺目避开了她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些当地的菜色鱼贯捧了来,黑衣仆从拿过一双银筷,分别从菜色中拨出了些,一一试了,这才让人端上桌。
男子恹恹瞟了桌上的菜色一眼,随意夹了几筷,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却是示意撤了。
“主子,您无论如何都要用点啊。”黑衣仆从急了,主子已经几日未用膳了,每次都这样撤下去对本就不好的身子那更是雪上加霜啊!
其他人也是面色大变的在男子面前跪了下来,一时间室内气氛分外压抑。
男子狭长的眼眸淡淡斜了众人一眼,眉宇微皱,“朕吃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