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玉尺为容语蕊量身后,紫纱和紫竹这个两个对容语蕊相知甚深的人眼底都产生一丝狐疑,这……分明就是颜儿的尺码?怎么可能?颜儿早就……死了啊?!这样一想,她们忍不住发愣,旁边看着她们量体裁衣的雪儿像是看出了她们的疑问,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说什么,人有相似身形亦然,相信她们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就着和娘娘的情谊也不会下什么黑手……如果实在不识相的话,雪儿抹去了眼底那一抹阴郁之色。
再没有和紫纱和紫竹有什么交谈,容语蕊看着她们原路折返了,几次,她张了张口,却还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闭上了嘴。
看着一脸落寞的容语蕊,雪儿叹息道,“娘娘有失就有得,您这也是为了她们好。”
“我就是不想连累她们……”容语蕊沉默了一会说。
“那就是了,既如此,娘娘何不放开心怀,眼下最需要您关注的,是小皇子呀。”雪儿轻声说,容语蕊怔怔的看她,好半天,才在嘴角逸出了个微笑的弧度,“雪儿,我怎么感觉到这家伙还没生出来就和我抢你了。”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雪儿大窘跺脚不依,容语蕊哈哈大笑心中的抑郁总算消散不少。
“娘娘,您为什么不选白色呢?白色与玄色可是对应色,而且玄色只有陛下能用啊。”站在旁边的婉儿笑嘻嘻地问。
听到婉儿与她说话,容语蕊自然高兴,她也耐心回道,“就是因为与玄色对应我才不敢用啊,”低头看了眼还未隆起的小腹,她强调,“现在咱们要的是低调。”
“娘娘既然这么想,那么今下午的九黎宫之行,是不是也可以截止了呢?”为她捏着肩胛骨的雪儿听到这话扑哧一笑凑趣道。
容语蕊眨着眼睛狡辩,“那可不同,九黎宫原先就是冷宫,根本没人去,我就是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好雪儿,我就偷偷的去瞧瞧,绝对不会靠近,成吗?”
玩儿叹气,“您都这样说了,奴婢还能怎样。”
用了午膳,容语蕊换上
了一身纱黄手绣凤尾蝶襦裙,外罩一件有些厚的长衣,梳着同心髻,钗着紫玉珍珠琼钗,脚踏兰丝履对雪儿俏皮的转了一圈,“好看吗?”
“当然好看,不过小心小皇子。”雪儿忍着笑说,她也是极喜欢容语蕊现在的心态的,至少比一呕就呕好些天弱坏了身子骨儿的好些。
“你呀,就知道惦记着他,”容语蕊笑了笑,将手给雪儿扶了,往玉清宫外走去。
九黎宫,原先的冷宫,坐立在西面一个极偏僻的地方,很少会有人往这儿来走,因为这儿除了传说闹鬼外,还是凶煞地,人们往这过都能感受到一股窒人的冷意。
雪儿绷着一张脸和小荷小翠小环带着几个宫娥内宦拱卫在容语蕊四周。
“雪儿,你别生气,我保证就是看看,就看看。”见雪儿的脸色难看的可以滴出水来,容语蕊连连告饶,现在她总是舍不得让她们伤心难过,自己委屈一点倒也没什么,更何况
,她是全心的为她好,她又怎么会不知好歹。
“娘娘,奴婢带您去晒晒太阳,今儿的天还真是不错,瞧着都暖和。”一道熟悉的嗓音将容语蕊钉在原地。
“……”
她挥挥手,示意雪儿等人退下。
“娘娘……”雪儿急了伸手就要捉她。
“我只是去看看。”容语蕊的声音缥缈空旷,彷佛是从天际传来般,居然让雪儿心中泛起一阵恐慌情绪。
“娘娘,颜儿那孩子走啦,现在也没个人给咱们做事了,您可别嫌弃奴婢现在笨手笨脚的。”头发花白脸上火疤密布的老人笨拙的为坐在杌子上的老人梳头,那老人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几朵摇曳丛生的小花,面无表情。
容语蕊的眼睛落在了那老人的手上,老人的右手明显带着迟钝,呈一种让人惊骇的扭曲形式,窒了窒呼吸,容语蕊在雪儿焦急的眼神中推开虚掩的殿门走了进去。
“您是?”老人抬头,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因为面上的丑陋而又半点自卑自怜情绪。
“
我……我是玉清宫的梅妃。”容语蕊张了张嘴,掩住了眼底纷繁的情绪说。
“梅妃……”老人怔了怔,行礼道,“老奴丽娘见过梅妃娘娘。”行过礼后,她抬头,眼角的皱纹一颤一颤的,“娘娘的身形倒有些像老奴的一个故人。”
“不知您的故人是——”容语蕊的声音有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到的颤抖,对眼前这个凸眼驼背的老人她有着刻骨的敬意,明明知道她只是在利用她,明明知道她因为不信任自己而给自己下了毒药,可是,她心里却依然记得她的好,那时候的她只是无根的浮萍,对这偌大的后宫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是这个老人,她用来一点都不温和的语调手把手教会了她怎么在这吃人地方生存,不仅仅如此,她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成了她仅存的亲人,知道她最尊敬老太妃,她的娘娘,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为她们主仆俩昭雪,甚至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特意将证据用一块蓝色绣小茉莉的包袱裹了藏在了暗格里等待她去发现……却没想到……如果说她辜负了雪儿她们对她的一片深情厚意,那么婆婆……您是不是也辜负了我?
“没啦,已经没啦……”老人驼着背蹲着身在那里抹泪,凸起的眼睛充斥着泪水看着就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的怪物一样,看上去可怕极了。可容语蕊却没有半点想要躲闪的意思,这个老人,除了刚开始的惊骇外,一直带给她的就是安心和暖意,她又怎么会怕她,更何况……如果没了这张遮人的面具,她们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怎么会没了呢?不知道您能不能跟我说道说道。”容语蕊小心翼翼地说。
“奴婢不能说,还请梅妃娘娘恕罪。”老妪努力想要将针线穿过来,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线穿进针孔里,她那右手……容语蕊知道,算是彻底废了。由于秦老太妃涉及到太后的威名,不杀她们已经是宽容至极了,要是老妪还将那些早就应该湮灭的旧事说给人听,那么等待她的就是和自己老主子的死亡了,所以她不能说,就是打死也再不能说。
(本章完)